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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名古屋换快车去福井,在福井乘的京福电铁芦原线是由两辆车厢组成的嘎吱嘎吱响的车辆。穿过水田行驶三十分钟后,向左大转弯,就到了芦原温泉街。
两个月前也来过芦原温泉,这次来,是由于知道雪子住在这里,感到有点怀恋。
预订了和盈利楼他们来的时候相同的旅馆。宫男决定先到前面的街道走一走。街上很静。走过了排列着饮食店的几条街,但都还没有到营业时间。
在旅馆一打听,女用人还记得盈利楼。盈利楼一喝醉就要恶作剧,所以她一开始就记住他了。
“那伙人晚上出去过吧,他们说去什么地方了吗?”
对方想了想说,好像是不很远的地方。她对雪花似的白色梅花徽纹的店号没有印象,说至少应该知道店名,接着又担保:“反正街道不大,马上就会找到的。”
随便用了晚餐后,附近已经黑了下来。宫男在房间里看电视,但定不下心来,想着时间还早,却还是出去了。
他走向方才了解过的一条街,因为那儿有一家小饭店,很像盈利楼照片上的那家。
来到那个店的前面,有一位老人在洒水,店门半开着,可以看到里边深蓝色的布帘。看见了白色梅花徽纹的一部分。
已经隔了二十年的岁月,但很快就会见面了。宫男觉得脸在发烧。
洒水的老人觉得有人走近,就放下泼水的手,伸了伸腰。
“妨碍您了,请走过去吧。”
老人是在盈利楼照片上见过的关子。
宫男向店里窥视着说:“还没开始营业吧。”
夫子重新看一下宫男,说:“哎,请进。”
她口齿伶俐地说着,奔进店里,把布帘改为翻向外边挂上。帘上写着“宝雪屋”。关子请宫男进店,关上玻璃窗,调节炉火。
木制的没有涂油漆的原色钩形柜台内是一个烹调场,是个有十个客人就满座的小饮食店。正面是神龛,下边垂挂着不完整的长布帘。布帘上染的花纹,和入口处的一样。
“您要点什么?”关子走进烹调场问。
“啤酒吧。”
关子把擦好的玻璃杯摆在宫男前面,斟上啤酒。
“听你的口音,像是东京人吧。”关子问。
“我是刚来这里的。”
正面的布帘掀开来了。宫男吓了一跳,出来的是个皮肤黝黑、有点神经质的男子,看见宫男,口里说着“欢迎光临”,就套上白大褂,向烹调场四周看着说:“若狭屋老板没来过吗?”
“不知道。”关子生硬地回答。
“不来,也得来个电话。”
男子把头伸进正面的布帘里,向里边讲了些什么。
宫男竖起了耳朵。听不见内容,是女人回答的声音。
男子嗯的一声,回到了烹调场。
“一会儿不照看,就都偷懒了。”
他一边嘟嘟哝哝着,一边拿起菜刀,几次向里边瞧。
“若狭屋老板来的日子是——”
是布帘里边的声音。宫男抬起头来。
藏青色的布帘间,出现了白白的手指,布帘向左右拨开,从上窄下宽的帘缝中,露出了一张刚化完妆的脸。
二十年的时间消失了,雪子一点也没有变。
两人目光一相遇,雪子“啊”地嫣然一笑,轻轻点了一下头后,向男子小声说了些什么。
雪子在和服上围着围裙,这是宫男首次见到雪子穿和服的姿态,感觉上却像见过多次似的。
宫男的酒杯空了。
雪子斟啤酒时,两人眼光再次相遇。这次雪子眸子活泼地动起来了。宫男在她的眼睛深处,看到了恐怖的神色。
宫男从口袋里拿出昔日雪子送的书,悄悄地放在酒柜上。雪子嘴唇在颤抖,小碟被打落在地上。
雪子掩饰似地笑了。她不想叫烹调场的两个人看到自己心慌意乱。
借口摆齐酒柜前的椅子,雪子靠到宫男旁边,迅速地向他手里塞一个小东西。悄悄一看,是一个旅馆的火柴盒。这时来了新客人,是常来的熟客。
“噢呀,老板亲临烹调场,少见呀,”客人说。男人只是微笑着。
“哪里,只是因为没钱花了,”关子说。
“遇到阿妈,老板就没话说了。”
宫男悄悄地看了一下关子,关子长得不像雪子,也不像老板。
啤酒喝光了,宫男轻轻地站起来,向关子付了酒钱,出去了。
火柴盒上印着旅馆的简图,在温泉街的尽头、药师神社的后边。
宫男对旅馆的人说同伴过一会儿来,就被领到一个单间。旅馆不大,精致的庭院里点着长明灯。
没怎么等,雪子就来了。
雪子坐在矮脚桌对面,静静地低着头。好像是脱下围裙就直接来了。在带有凸细纹的浅紫色衣服上,整齐地扎着银色的衣带。
雪子抬起头来,显出决然的表情。
“久别了,莫非是做梦吧。”
雪子整理了一下衣领,顺手把手掌放在胸口,想要平静一下由于突然相遇而带来的惊慌,以及急着走来而引起的心悸。
“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什么也不知道,是正月里伙伴们来过了,”宫男说,“那时伙伴们来过你的店,我没有一起来。他们拍了照片。”
“那伙人,我还记得。”
“在照片上看见你,就急不可耐地马上奔来了。”
宫男已无法装模作样,握住了雪子的手。雪子无力地回握了一下,立刻就放开了。
“从那以来,一直忘不掉你。为什么不来信。”
“我也想写,然而不能够。”
“到底还是离开店就结婚了吧。”
“不,结婚是在很久以后。”
宫男想起了宝雪屋的那个男子,说:“是个很好的店。”
“那种店别提了。”
“店里的是你丈夫吗?”
“丈夫也别提了,只要给他钱,立刻就不见了。这回也是如此。”
“你的店经营得像是很好,”宫男想起店里的客人及关子招待客人的态度,说。
雪子听了“你的店”很不自在。
“我和德子结婚,你知道了吗?”
“嗯,听人说过。”
“德子两年前死了。”
“……真的吗?”
雪子突然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张开眼睛后,显出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
“喂,你说过无法忘掉我的。”雪子轻快地靠近宫男,把手放在他膝盖上。
“我也是一直……”
手指交络在了一起。宫男把她的手拉过来,一股温柔的轻淡的气息,一种离开了就会消失的无依无靠的感觉,使他无法把手松开。
雪子自己解开衣带。在她脱衣时,宫男恢复了幻想。
“那时也是这样的……”雪子把宫男的手引向自己的肌肤。
但与那时相同的也仅此而已。雪子已不像昔日那样从容不迫了,她立即兴奋起来,全身都表现出欢快。
宫男摸抚着颤抖的眉梢上的黑痣。雪子眼角流出泪水。眼泪直到最后也没有止住。
长时间的情意缠绵过去了。沉酣之后,看出去的一切都褪色了。
“孩子的祖母也很早去世了。”宫男说,“我有三个孩子。长子快要结婚了,后边的两个也都长大了。”
雪子在小屏风后边系着衣带。
“孩子们希望我再婚,一定是看到我一个人寂寞。我没有那种心思……”
雪子的手停了下来,她注意听着宫男的话。
“假设我另找女人,万一遇到雪子怎么办?能和雪子一起生活,该是多么幸福。我多次做过这样的梦。”
“你的话是真的吗?”雪子穿好衣服,端正地坐在宫男面前说。
“真的。你要是独身,肯再次来五太子吗?这回请你做我的妻子吧。”
“带我去吧。”雪子的脸颊像少女般地血色上涌。
“你的店呢?”
“店怎么都行。我不知有多少次想从这种生活里跳出来了。
我丈夫好赌博,而我对这个地方也一直住不惯。能和你一起生活,真像做梦似的。”
“你这次遵守信用吗?”
“遵守。这几天把身边的事处理一下,就和你联系。我丈夫是个很嫉妒的人,不要再到这里来。一定要等我。”
雪子把手帕按在脸上哭起来了。
心神不安地过了两个星期。
从芦原归来,宫男对庄一结婚的态度显得软化了。庄一正在准备和真理子结婚。
“接着我也要结婚了,”宫男宣布说。
孩子们听了,立刻三呼万岁。
纠缠不休的感冒也完全好了。春分前后,天气显著地暖和起来了,宫男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春的喜悦。
宫男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