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是在店里拍的,在不涂油漆的木制柜台里,并排坐着两个女人。镜头是对着两人正面拍的,连雪子眉毛上的黑痣都拍得很清楚。
“想起来了。这个老婆婆叫关子。吃惊的是她对过去的东京很熟悉。”辰巳老板说。
“那么,这边的女性呢?”
“店里的老板娘,漂亮吧。五太子老板,你平常太辛苦了,—出来玩就睡觉,真是损失。”
宫男很后悔。如果知道有雪子,是睡不着的。
“店叫什么名字?”
“啊呀,这可是少见,”盈利楼说,“你大概是看中她了,遗憾的是她有丈夫了。”
“我说的是老婆婆,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我们店的第一代老板是福井出生的。”宫男支吾过去了。
“是么?店的名字……想不起来了。辰巳老板,你呢?”
“我记得是个常见的店名。”
去温泉的一伙人好像都喝醉了,连那个店在什么地方都没人记得。
宫男再看了一遍最初的那张照片,上边照着印有店徽的深蓝色半截布帘。宫男深深地记住了,深蓝布帘上突出着白色的雪花般的梅花徽纹。
雪子出生在仙台,所以思念雪子时,宫男脑海里容易出现仙台风光。做梦也没有想到雪子生活在福井。
五太子创始人出生在福井,他死后,再没有人谈起福井来,创始人的妻子穗连死者的佛事都改在东京进行。福井已经没有亲戚了,雪子住在福井,仅仅是偶然的吧?
外边的风静下来了。宫男产生了早春情愫,他决定明天去福井。
雪子是宫男在幻想中存在了二十年的女性。
宫男结束店里的事出去时,已过晌午了。
匆匆来临的早春气息已经过去,冬天型的气压分布又卷土重来,昨天的温暖犹如梦幻。
一坐上新干线的座席,宫男就拿出文库本小说。书已经完全变色,起书签作用的线绳也快要断了。
宫男小心地一页一页翻着。是以大学生生活为题材的小说,登场人物是宫男不了解的世界中的男女。是展现出舒适、豪华的故事,昔日阅读时,在读后的兴奋中,曾感到轻微的羡慕和嫉妒。
这本书是雪子临别时送给宫男的。没来得及问雪子读后感,但雪子无疑也是同样的。
宫男与清村雪子曾同在五太子店干活。那时,五太子店还是座木造的二层建筑。宫男作为伙计住进五太子后的第三年.雪子入店了,她比宫男人三岁。
雪子肌肤白皙,五官端正,打扮和化妆给人以成熟女性的沉着感。初见面的印象是雪子看上去要比宫男大十岁。
五太子的伙计们对美丽的雪子马上产生了兴趣,其中有人不客气地问了她的身世,向伙伴们报告。
雪子出生在东京,小时候因战争失去了双亲,由亲戚收养,在仙台长大。她在当地结了婚,因和丈夫脾气不合,很快就离婚到东京来了。她在东京没有可依靠的熟人,想回到双亲生活过的地方。
从小孩时起,她就有这种愿望。
当只有伙计们在一起的时候,有人就用粗野的语言,宣布要对雪子直接下手。
宫男站在受到这些人进攻的雪子前面,担心地保护着她。但进攻者马上被对方拒绝了,很快就明白了雪子是个难攻破的女人。
被雪子拒绝的男人们对她进行非难,批评她高傲、没有魅力、趾高气扬,也有人传说她有性的缺陷。
宫男听到这些,感到放心了。他知道,在他的心中,对雪子思慕之情高涨起来了。
虽然如此,如果没有工作上的需要,宫男还是不敢和雪子搭话,连正面看她都感到害羞。能同在一个店,每天早晨见面,听到她的声音,就十分满足了。
雪子很少开口,可能是看到宫男比自己年龄小,对他很温柔。
宫男鼓励自己努力工作,但也并非为了做给雪子看。
雪子在五太子只干了一年半。雪子对宫男很亲切,但从没有敞开胸怀向他述说过自己的身世。宫男也没有向雪子讲过什么家常话来使她高兴。
宫男仅仅在幻想中和雪子对话。
幻想中的雪子聪明、话题丰富。连宫男口中都能讲出流畅、诙谐的话来,引起雪子发笑。也能够在公园散步,或坐在相邻的座位上,快乐地看电影,随着亲密程度的增加,雪子也变得大胆了,当然,那是在幻想中宫男向雪子公开求爱后开始的。
雪子在五太子工作的第二年秋天,传说雪子要辞职。宫男听了感到不安。
宫男暗中注意上了雪子,但雪子本人却和平常一样地工作着。
希望传说是没有根据的,但即使是真的,宫男也无可奈何。
那是十一月末发生的事情。
担任事务工作的女店员,偶然因丧事请了假,穗吩咐雪子去银行办事。那时穗还健康,是对店里的事情一把抓的时代。穗很细心,差人去银行办事,总是叫她信任的宫男跟着去。
雪子拿着提款单,宫男陪着去了。
当然,这是和雪子第一次在街上并肩走路,他无疑很高兴,但想到雪子将要辞职,心里就发闷。
在银行的前厅,他下了决心问道:“听说清村小姐想辞去店里工作,当真吗?”
雪子的回答很清楚:“嗯,我要辞职。”
宫男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为什么要离开五太子?”
“由于本身的某种关系。”
“和什么人吵架了吗?”宫男无奈只得找话问,“是因为工资低吗?”
雪子只回答由于本身的某种原因。
宫男想肯定是为了去结婚,但又问不出口。
“……在店里工作要干到什么时候?”
“决定十一月底辞职。”
宫男感到像是受了迎头一击,因为他认为至少会干到年底。
“在本月……太过分了吧?”
宫男知道自己几乎要哭出来了。雪子定睛看着他。
从银行提出的现款比每个月都多,雪子把钞票包在包袱里,放进一直使用的黑皮包,叫宫男拿着。
走出银行时,雪子说:“能陪我一会儿吗?”
雪子的话意味着什么,宫男并不懂,但他老实地答应了。
雪子先走出去,是和五太子店相反的方向。
走进很窄的后街,就看见很多的旅馆或客栈的招牌,是个行人稀少的寂静角落。
“……就我们俩告别吧。”雪了站在一家旅馆前,回过头看着宫男说。
接着,她就若无其事地走进门去了。
想起以后发生的事情,宫男就像白日做梦似的,没有现实感。
就像在黑白片的电影里,突然插进华丽的色彩画面,这个场面和前后情节毫无关系,是人为的照明色彩。雪子的行为就是如此的唐突。
一进入房间,雪子就搂住呆立着的宫男的脖子,让他的面孔贴近自己。宫男在幻想中的熟悉动作,却变成了笨拙的接应。
一次也没有听说过雪子有轻佻的行为,甚至有人说她完全讨厌男人,想像她肉体上有缺陷。当然,也不能认为她有逗弄没有经验的小伙子的兴趣。不知道雪子出于什么理由引诱了宫男。也不能认为是雪子对伤感的小伙子的安慰,那也未免太大胆了。
雪子把宫男僵硬的手悄悄地引向自己的肌肤。宫男只是觉得兴奋,连按照什么顺序才能使对方满意的思考余地都没有,只有委身于对方的动作而矣。
最初宫男仅是闭着眼睛。随着雪子激情的高涨,宫男知道雪子好看的眉梢处的黑痣开始微微颤动了。
“请下次再相会,”宫男恳求地说。雪子没有答应他的要求。
“我不是说和你告别的么?”雪子提醒他说。
“今后去什么地方?”
“和你告别了,所以,忘掉我吧。”
“可是,能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吧?”
“……知道啦,等安顿妥了,写信吧。”
回去得很迟。但爱挑剔的穗什么也没有讲,点清了钞票,叫宫男回工作的地方去,又向雪子吩咐了些事情。
傍晚,穗召集店员们,宣布雪子今天就辞职,叫大家向她告别。
“方才你不是说月底辞职吗?”宫男从店里出来,追上雪子问。
“是。”
“还剩下两天呢。”
“是突然决定的。”
“那么,你还住在公寓吗?”
“已经搬出去了。”
已经无法联系了。
雪子留下一本书和幻想走了。
有着落就写信来的诺言,也没有遵守。
从名古屋换快车去福井,在福井乘的京福电铁芦原线是由两辆车厢组成的嘎吱嘎吱响的车辆。穿过水田行驶三十分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