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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对方五指张开,并不见一物落下。
他不禁呆了一呆,以为自己老眼昏花没瞧见,把两掌回凑到脸前来瞧,仍是空空如也,掌心中也确没有任何实物碰触之感。
他确认再三,扬起脸来:“上师,秘法何在?”
索南嘉措微笑看着他的手心:“这就是密法。”
俺答脑筋绷起,脸膛胀红,霍然站起待要詈骂,忽然僵住,重新看了看手心,像是懂了什么,脸上怒色渐融渐转,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之后二人吃喝畅谈,再不提秘法之事,自此格鲁派与鞑靼交往愈渐密深,次年,明隆庆皇帝驾崩,子朱翊钧继位,是为明万历帝。六年后,俺答与索南嘉措于青海会见,互赠尊号,俺答尊奉索南嘉措为“金刚持达赖喇嘛”并赠以重达百两的金印一颗。索南嘉措回赠俺答汗“法王大梵天”称号,并学汉人习俗,自认为达赖三世,追认根敦朱巴为一世达赖,根敦嘉措为二世。世间从此有达赖喇嘛之称谓。
万历十五年,俺答汗病逝,索南嘉措亲至鞑靼主持了葬礼,次年赴京朝见万历皇帝时,因当年时轮劲逆转的内伤复发无治,死于途中。索南嘉措为人和善可亲,在生前与明廷官员的关系也一直保持得很好,一生为汉蒙藏三族的和平、为国家的安定统一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十二因缘之:生
金风扫过,沿河一片高高的黄土岗侧,干酥土面剥若尘烟,扬了个一天一地。
一个尘灰满面、须发蓬乱的男子艰难爬上土岗,撑起身躯,手搭凉棚挡住耀目的阳光,虚起眼睛向无边沃野间望去,但见高天之下龙曲九卷,万里河蜒,洪波滚滚,无上恢弘,不由得眼角起皱,泪涌欲滴。
看遍了锦绣江山,走遍了万里中华,现如今,终于又重归故地,见到了这壮丽、伟大、汲源天水的黄河!
活着,我还活着……
这如画的世界啊,若没有亿兆生灵的存活与眷恋,你的美将交付给谁看。
他驻立良久,捉袖在两边眼角按了按,揣起这无法言喻的心情,向河湾岔口之侧那几户零零落落的人家行去。
下坡之际贴身风过,残破的大氅扯起向天,虚掠如火。
村口一株老树藤葛缠绕,凋蔽如洗。周围草谷堆中,偶尔传来一两下鸡禽抖翅的扑响。
“杀啊——”
“别让狗鞑子跑了!”
呼喊声令男子一惊,抬头看时,一个身穿蓝衫的小男孩从村口跑出来,后面几个男孩子骑着条帚,手拿木刀追赶。他们瞧见这陌生男子,都愣了一愣,调头快速跑开。穿蓝衫的小男孩吸了下垂到唇边的鼻涕,回头一看其它人都不见了,喊道:“等等鹅!”摇着手朝他们追去。
男子领悟过来,笑了一笑,摇摇头继续前行。
村口这株大树下的房屋低矮残破,瓦缝里荒草丛生,荆条木板勒就的篱笆围出一方小小的晒谷场,里面黄土夯金,阳光闪烁,木架缝隙间无声行走的光影,令厚重的、布满刻纹的碾盘产生了一种日晷般的精致。
男子拖着步子一走一过时,目光只是往院中略瞄了一眼,却忽地凝住。
在那小院的柴堆之中,斜斜歪着一把长柄断刀。
他停步怔然望了一阵,忽然一跃穿过篱笆,窜至近前,一把将断刀抄起。
这刀拦腰断去,刀身锈厚,刃口多缺,断口处已磨得秃圆。刀柄缝隙里,满是黑黝黝的油泥,摸上去隐约能感觉到一点雕刻纹路,手感熟悉如回忆烧尽的余温。
他想起什么似的,急翻过来,只见刀苗根部靠近护手处,隐约可见凹刻的“长河”二字,登时一呆。
“长河……长河……”
他肩头耸动,浑身颤抖,抱刀痛哭失声。
吱呀门响,有人大声道:“嫩是谁?想偷鹅家的柴刀么?”
听到这稚嫩的河南口音,男子一愣,侧头望去,只见一个八九岁、歪扎小辫儿光着脚的女孩子跳出屋来,正叉腰气势汹汹,望着自己。
男子问道:“你这刀从哪来的?”
小女孩道:“从黄河边儿捡的!”说完又觉不妥,大声补充道:“鹅捡的就是鹅的!”
“铃子,你娃跟哪个说话咧?”
随着老迈的话音,雨蚀变形的板门缝里,一个鬓发苍苍的老妪驼身探出头来,一瞧见院中手拿柴刀、蓬头垢面的男子,登时吃了一吓,赶忙伸出枯枝般的手,将小女孩拢腰护在腿侧。
男子顿感歉然,在这一老一少,一浑一浊两对眼睛的注视下,缓缓将刀搁回原位,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搁在地上,退向院外。
老妪哑声试探道:“喝口水呗?”
男子摇了摇头:“谢了。”
小女孩仍狠狠地盯视着他。见他身子已在篱笆之外,飞快地跑出去将银子捡起跑回,搁嘴里用力一咬,瞧着上面的齿痕,惊喜道:“嬷嬷,是真咧!”
老人惊疑满目,不知所措,只用手将她紧紧地拢住。
小女孩努力挣开,跑出两步到院心,向那疲惫的男子喊道:“嫩要是喜欢,就拿去呗!当是卖给嫩啦,中不?”
男子手扶篱笆,回头一笑:“不用了。让它与柴枝作伴,也是一样。”
他又朝那把断刀深深望了一眼,仰面瞧瞧明蓝流絮的天空,又看看落叶飘金的村巷,露出满足的笑容,口中喃喃叨念着:“过客,过客!”振作精神,阔步向前,行入秋色。
外传第一杀手系列
第一杀手之怪孩子
关于第一杀手的传奇故事有很多,不过大都是第一杀手成名以后的事,这次讲的故事,却是发生在第一杀手小的时候。
春风镇是个小镇,没有大城市的繁华热闹,也没有那么多的人。
但是这里的人每一个都是那样纯朴善良,他们就象身处乱世中的世外桃园一样,过着清静无忧的日子。
可是这个镇子上却有一个孤儿。【】
他是镇上唯一的一个孤儿,今年有八九岁大,他平常就坐在镇上唯一的一家小酒馆的屋檐下,白天看行人,晚上看星星。
镇上的人几乎都知道,三年前,一个女人抱着他,从镇上经过,把他放在了镇里玩耍的孩子中间,然后就走了,过了不久,镇上杀来一队人,拿着刀枪兵刃,四处打听那个女人的踪迹,后来也一阵风地追去了。
那队人刚走片刻,又有一个马队卷地而来,问清那女人和另一队人的去向后,又象一阵风一样消失。
象这样的队伍,一个下午来了十几拨。
这样奇怪的事,春风镇从来不曾有过,所以大家的印象都十分深。
给大家印象更深的,却是留下的这个孩子。
当玩耍的孩子们都走光的时候,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母亲也再也没有回来。
有好心的人见他的母亲没有回来接他,就想带他回自己家里暂时住下,可是这孩子一动也不动,那红扑扑的小脸上露出的,是与年龄极度不符的沧桑与冷峻。
于是有人便拿食物给他吃,他接过来就吃,并不说一句话,也很少去看给他食物的人一眼。
所以,大家都叫他“怪孩子”。
若是放在别的地方,谁也不会再理这个孩子,更不会给这个没礼貌的怪孩子食物吃,可是春风镇上的人不同,每个人都很善良,谁也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相反,他们都很同情这个怪孩子的遭遇,所以对他更加关怀。
冬天,裁缝铺的马大娘会为怪孩子缝制一套棉衣服,夏天,卖西瓜的老王也会和善地摸着他的头,给他几块西瓜。
开始的时候,镇上的孩子们都不喜欢他,只是远远地看着他,怪孩子经常一坐就是大半天,连眼睛也不睁一下。有时候,孩子们还会往他身上扔一块石头,——那并不是恶意的,他们只想看看,这个怪孩子是否还活着。
后来渐渐地,孩子们都喜欢上了怪孩子,因为他有时会到林子中去打鸟,他的弹弓射得又准又巧,若是哪个孩子求他不要把鸟射死,而是射下来养着,他一个弹子射出去,鸟掉下来,只会受些伤,却绝不会死。
怪孩子还经常去河边叉鱼,他用一根破木棍,顶端绑上一把生锈的小刀,叉的鱼却比别的孩子用父亲的鱼叉叉到的还多。
一次孩子们在林中遇到了只恶狼,怪孩子拿着小刀和狼拼斗拖延,使孩子们得以逃脱,等大人们赶来救援的时候,发现狼竟然被怪孩子杀死了,怪孩子全身是血,被咬伤多处,却直直地站在那里,眼神就象那头狼一样。
到后来怪孩子只要在街上一走,后面就会有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们跟着,他就象个天生的王者。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默默地坐在小酒馆旁边的石头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