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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保刚把太子朱翊钧哄睡着,听说程连安来见,赶忙传进,只见程连安进来轻轻唤了声“干爹,”二话不说,也没行礼,进步递上来一张纸条,冯保看罢凝神,双眉忽然高起,问旁边:“皇上可就寝了?”旁边一个崽子:“刚还跟李妃娘娘喝酒呢。”
冯保提襟疾行,程连安紧随其后,几个小太监排成两列随行。二人来到李妃寝殿外,只见两名宫女提着灯笼正从殿门前台阶往下走,冯保目光穿过她们往上看,寝殿窗上无光,显见着皇上已经躺下了。冯保往后使个眼色,程连安上前揪住一名宫女头发,往旁边石栏上一撞,那宫女尖叫一声,灯笼撒手。
殿内微光亮起,跟着是隆庆的声音,询问外间何事。一名宫女应答着,推开殿门出来瞧看,冯保忙上前道:“一名宫女行路不慎,在台阶上绊倒,惊了圣驾。”殿内隆庆道:“哦,是冯公公?”冯保道:“正是奴才,奴才刚从东厂收获重要消息,事关国家兴亡,因此急急赶来,准备禀告皇上,不知皇上睡下没有?”
殿内静了片刻,隆庆道:“进来罢。”
冯保提襟入殿。
程连安撒开那名宫女,一呶嘴儿,低声道:“各赏十两银子,和那个一起,安排到别处去。”两个随行的小太监抢过来,一人架一个,把两名宫女带走了。
程连安和其它几个小太监在殿外候着,片刻之后,殿内灯光大亮,稍过一会儿,冯保提襟快步出来,下阶传令:“快!传圣谕!召四位阁老养心殿议事!”
半个时辰后,李春芳、赵贞吉、高拱、张居正都到了,四人在养心殿内传看完纸条,都没有声音。
隆庆目光周游一圈:“四位卿家,未审是何主见?”
李春芳身为首辅,理当第一个发言,他看了看赵贞吉和高拱:“赵老,高公,两位的意思如何?”
赵贞吉道:“我大明上下皆为汉官,朝中哪有什么一克常哥?分明是来人故意编造刁难,故意吞吐不言,隐瞒来意,可见虏心难测!依老臣之见,不如斩之后快!”
张居正忙道:“此子干系重大,且慕我天朝上国投奔而来,斩之恐伤远人之心,况杀此子必结大怨,自此九边烟起,国无宁日矣,切不可如此轻率!”李春芳道:“那依叔大之见……”
隆庆道:“李爱卿,你只管问别人,你自己是何意见?”
“呃……”李春芳犹犹豫豫地道:“回皇上,此子无非一遗孤小儿,素无威信,仅驱亲随数骑携妻子而来,收之无益,留之……则贼虏必相追讨,届时大军压城,恐召祸患,然纵之……亦不可,昔年……”
隆庆有些等不及,皱眉道:“那以卿之见,倒底该怎样呢?”
李春芳有点冒汗,拿眼挒高拱:“肃卿兄……”
高拱道:“此人来得怪异,且言语中说,必见一克常哥方肯吐露真情,据臣所知,蒙语中一克乃是大的意思,一克常哥,应非蒙名,而是汉名。咱们朝中可有姓常、又去过鞑靼,与虏辈交厚者?”
隆庆忽然眼睛一亮,从龙椅上长身站起:“朕知之矣!”
月破云天分素缟,万里枫红试玉山。
小木屋前的篝火架子上烤着一头小野猪,已有七分火候,油脂滋滋滴下,香漫林间,越过烤猪穿林远望,可见四姑娘山顶云旗赛雪,披雾流烟,夜景森清,尤是好看。
常自瑶乍着小手在母亲身边跑圈,嘻嘻哈哈,脖子上的一串虎牙项链颠来颠去。
阿遥挪着身子追着她看,口里唤:“别跑太快了!瞧你那指头脏的,别含了,快拿出来!”
常自瑶不理,径自跑到篝火旁,在爸爸身边蹲下,将口中食指拿出来,直直举高。
常思豪笑了,在野猪身上刮了点油,感觉不烫了,给她抹在指头上。
常自瑶把指头含进嘴里吮着,嘿笑跑开。
阿遥嗔道:“我越不让你还越给,一会儿这看不住,又该招蚂蚁去了!”
常思豪笑道:“蚂蚁怕什么,酸酸甜甜的,吃了长得结实。我小时候……”阿遥道:“又说你小时候,闹饥荒说不得,什么都吃了,这又不是那年月,何况咱这还是个姑娘。”这时常自瑶跑回来,食指竖着给妈妈看,上面爬着一只红斑细腿指甲大的小蜘蛛。阿遥惊叫道:“快扔了它!”
不等她说完,常自瑶早已嘿嘿一笑,把指头放进嘴里。
阿遥脸皮一阵发麻,忙抓她掰嘴:“吐出来!快吐出来!啊,啊!”常自瑶:“啊,啊!”嘴巴学她张大,里面什么也没有。趁妈妈发呆之际,一转身又跑到爸爸身边张大嘴:“啊、啊。”
常思豪回过头,笑着刮了下她的脸,道:“又吃了什么呀?”常自瑶:“蛛、蛛。”常思豪:“好吃吗?”常自瑶:“好、吃。”常思豪道:“觉得好吃的,就可以吃,觉得不好吃的,就不吃。”常自瑶:“嗯!”阿遥简直要疯掉了:“你怎能这么告诉她?蜘蛛是能吃的吗?”
常思豪笑道:“不吃吃看,怎么知道能不能吃?螃蟹最早也没人吃,结果现在大家不都在吃?”阿遥道:“那怎么能一样!”常思豪道:“都差不多啦。总之呢,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体验是很重要的。倘若从小到大,连蚂蚁也没吃过、蜂窝都没捅过,那童年未免太没意思了。”
常自瑶仰着小脸:“蜂窝?什么是、蜂窝?”
常思豪“嗯”了一声,将她抱起来,在树林里走,很快看到一只圆蜂窝,高高地挂在枝头上。他示意自瑶看,小声道:“那就是蜂窝,你现在够不到,以后长大了、长高了,就可以去捅了。”
常自瑶很好奇,在爸爸怀里使劲蹬腿,把胳膊伸高想去够。常思豪转开了身子,道:“嗯,不可以,现在它们睡觉呢,打扰人家睡觉,是很不礼貌的,知道吗?”常自瑶笑了:“嗯!”
回到篝火边,常思豪瞧瞧阿遥,道:“啊呀,妈妈生气了,瑶瑶,妈妈生气时怎么办呀?”把她放在地上。常自瑶轻跑两步到母亲身边,小手按胯少蹲,垂头施礼,慢声细语地:“小姐,大家闺秀、不生气。”阿遥不理,扭过脸去。常自瑶颠颠儿又转到她面前行礼:“小姐,饶了奴婢、这一回吧。”瞧着她那严肃哀怨的小脸儿,阿遥绷了一绷,没绷住,“噗”地笑出来,忙又半嘟了嘴,拍她手道:“好了,别听你爹的,那些脏东西,不许再吃了!”
常思豪张手笑道:“肉好啦!快抢烤肉吃呀!”常自瑶脱开母亲怀抱跑了过去。
三人一人一张虎皮垫,围着篝火吃肉,常自瑶坐在爸妈中间,一片一片吃得倒快。阿遥担心道:“我总觉得咱这孩子有点怪,刚有点小牙就能吃肉了,个子窜得也快,别的孩子这么大,有的还不会走呢,别再是什么病吧。”常思豪笑道:“那是他们元气不够壮,你想想怀孕时你吃的是什么?普通人家吃的又是什么?”阿遥笑道:“还说呢,那肉吃得我现在还膻气,我都害怕自己身上要长黄毛了。”常思豪笑道:“黄毛嘛未必,当了娘之后你的威风抖大了,脑门上要是长出个王字,倒是和你蛮配的。”阿遥笑着一拳轻捶过去。
吃完饭进屋睡觉,刚躺下,就听外面马蹄声响,紧跟着有人双脚落地蹬蹬往前来,到门上咣咣敲道:“云中侯接旨!云中侯接旨!”
阿遥要起,常思豪伸手按住,爬起来披衣开门,只见一干事呼呼带喘站在门外,满脸干掉的汗痕,后面还有几人牵马站在月下,便问道:“何事?”
那领头干事道:“云中侯接旨!”不等他跪礼,直接道:“皇上有旨,召你立刻回京!”
常思豪皱眉道:“你回去回复……”不等他说,那干事又道:“侯爷,此事没有商量余地,您快请吧!具体事宜,咱们路上慢慢说!”常思豪暗笑好硬的口气!道:“天太晚了,你请便吧!”说着就要关门。那干事伸手将门扳住:“侯爷,难道亡国了你也不顾吗?”
常思豪身子已经回转过去一半,听这话又转回来,审视着他。
那干事见他非要听个明白,回头瞧瞧其它人,无奈地道:“好,那我就在这说。侯爷,九月初七大同有人叩关,叩关者是一男二女外带十余骑鞑靼骑兵,男的自称名叫把汉那吉,两个女人是他的妻子,骑兵队长叫阿力哥,是把汉那吉奶娘的丈夫。”
常思豪一听把汉那吉,神情郑重起来。
“把汉那吉声称自己是俺答汗的孙子,说是来投诚。让进城之后,大同巡抚方逢时问他因何来此投诚,他支吾不言,口口声声,必须见到一克常哥方肯吐露实情。紧跟着传来军报,俺答汗听说孙子进了明营,认为是明军设计诱拐,已经集结大军向大同进发,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