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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了水源的问题,”惠特费德爵士说,“不妨告诉你,菲仕威廉先生,我是个热心公务的人,对本地的公共福利非常关心。我出生在这里,不错,就是这个村庄。”
接着,他又向路克详细说明他光辉灿烂的生涯。最后好不容易才用胜利的口吻下了结语:
“你知道先父从前的店面现在到哪儿去了吗?我把它改变成一座最进步、最好的建筑,当做男孩子的俱乐部。请的是全国最好的建筑师!我相信他一定是采取简单明了的设计——我看起来就像工厂或者监狱一样,可是别人都说不错,所以我想一定不错。”
“看开点,”布丽姬说,“这幢房子不是照你的意思整修过了吗?”
惠特费德爵士高兴地笑着说:
“对呀,他们连这个地方都想要我听他们的,要是一个设计家不照我的意思做,我就换掉他,另外找一个。最后终于找到一个完全明白我想法的家伙。”
“他帮你把那些胡思乱想发挥得淋漓尽致。”布丽姬说。
“她宁可这地方保持老样子。”惠特费德爵士说着拍拍她的手臂,“光是生活在回忆中是没用的,亲爱的。我一直盼望有一座堡垒,现在终于有了!”
“嗯,”路克觉得有些词穷,“能了解你的想法真是不错。”
对方笑着说:“我通常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可是供水计划就几乎完全没办法照你的意思。”布丽姬提醒他。
“噢,那个!”惠特费德爵士说,“汉伯比是个傻瓜。那些老头都顽固得很,不肯听别人讲道理。”
“汉伯比医生是个很坦白的人,不是吗?”路克试探地说,“所以我想他因此树立了不少仇人。”
“不——不,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惠特费德爵士揉揉鼻子,喃喃说,“嗯,布丽姬?”
“我一直觉得他很受人欢迎,”布丽姬说,“我只有那次脚踝受伤时去看过他,不过我觉得他很和蔼可亲。”
“对,对,大体上说来,他还蛮受人欢迎的。”惠特费德爵士承认道,“不过我知道有一、两个人也对他不满意。像这种地方,往往有很多派系争执。”
“嗯,我想是的。”路克说,同时迟疑了一下,无法确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这地方大部分住了些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稍微软弱了些,可是他马上得到了答案。
“大部分都是些未亡人,”布丽姬说,“牧师的女儿、姊妹,或者妻子,还有些医生的女眷。男女的比数是一比六。”
“不过还是有一些男人?”路克冒险地说。
“噢,对,有艾巴特先生,是个律师,年轻的汤玛斯医生——汉伯比医生的对手,魏克牧师,和——还有什么人?高登。噢,对了,爱尔斯华西先生,是古董店老板,另外还有贺顿少校跟他那些牛头犬。”
“我记得我朋友还提到过其他人,”路克说,“听说是位亲切的老太太,就是话多了一点。她姓什么来着?对了,我想起来了,平克尔顿。”
惠特费德爵士笑得呛住了:
“唉!你的运气真坏!她也死啦!那天在伦敦被车子撞倒,当场就死了。”
“这里好像死了不少人嘛。”路克轻描淡写地说。
惠特费德爵士立刻生气地说:
“才不是呢,这是全英国最健康的地方。意外死亡当然不算,任何人都可能发生意外!”
但布丽姬·康威却若有所思地说:
“说真的,高登,过去这一年里真的死了不少人,老是在举行葬礼。”
“亲爱的,别胡说。”
路克问:
“汉伯比医生的死也是意外吗?”
惠特费德爵士摇摇头,说:
“噢,不是,他是得了败血症死的。大概是手指被生锈的钉子划破,没有留意,结果被细菌感染,不到三天就死了。”
“医生大都这样,”布丽姬说:“所以我想他们大概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受传染。真叫人难过,他太太伤心透了。”
“违抗天意是没用的。”惠特费德爵士悠闲地说。
“可是这真是天意吗?”后来路克回房间换衣服的时候,这样自问道。败血症?也许是真的,可是确实死得很突然。
而且他脑子里一直反复想着布丽姬·康威的那句话:“过去这一年里真的死了不少人。”
四 路克开始行动
第二天早上路克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已经大略在心中拟好了工作计划,并且准备轻轻松松地付诸行动。
酷爱园艺的姑姑不在,不过惠特费德爵士正在享用腰子和咖啡。布丽姬·康威已经吃完早餐,站在窗口看外面。
彼此道过早安之后,路克坐在自己那一大盘丰盛的蛋和熏肉前面,开始照他的计划进行。他说:
“我该开始工作了,问题是不知道怎么设法让人开口。你知道我的意思,别人不像你和——嗯——布丽姬。”幸好地及时醒悟,没有把“康威小姐”说出口。“你们知道什么都会告诉我,可惜你们不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我是指本地的迷信。你们不会相信,在很多偏僻的地方还有许多许多迷信。譬如德文郡有个村落里的牧师,就不得不移开教堂边一些纪念史前期的巨型花岗岩,因为当地居民每次举行葬礼就要绕着岩石四周行进。那些异教徒的风俗居然会留传下来,真是奇怪。”
接下来,他又谈了很多来此之前特地研读过的一本书的内容;最后结论道:
“葬礼和有关死亡的习俗,往往比任何其他习俗都留传得久。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乡下人很喜欢谈论死亡。”
“因为他们喜欢葬礼。”布丽姬在窗边说。
“我想我会从这一点着手,”路克又说,“要是我能知道这个教区里最近死了哪些人,查出他们的亲戚,跟他们谈谈,相信一定能找出一点头绪。我该向谁请教死者名单呢?牧师?”
“魏克先生也许会有兴趣。”布丽姬说,“他是个老好人,也很喜欢研究以前的事。我想他一定能向你提供不少资料。”
路克有一会儿觉得很不安,希望那位牧师不要太能干,对古物太内行,免得让他露出马脚。
他大声地说:
“很好,我想你大概不大记得这一年里死了些什么人吧?”
布丽姬喃喃道:
“我想想看。有卡特,河边那家破旧的‘七星酒店’的主人。”
“嗜酒如命的无赖!”惠特费德爵士说,“爱凑热闹,爱骂人的混蛋!死得好!”
布丽姬又说:“还有替人洗衣服的罗斯太太、小汤米·皮尔斯——顺便告诉你,他是个很惹人讨厌的小男孩。还有那个叫爱美——爱美什么来着。”
说到最后这个名字时,她的声音有点不大一样。
“爱美?”路克说。
“爱美·季伯斯,以前在这儿当女佣,后来又换到韦恩弗利小姐家。警方还给她验过尸。”
“为什么?”
“那个傻女孩在黑夜里弄错了药瓶。”惠特费德爵士说。
“她以为拿的是咳嗽药,其实是帽漆。”
路克扬扬眉,说:
“也可以算是悲剧了。”
布丽姬说:
“有人认为她是故意的,可能是跟她男朋友吵架。”
她说得很慢——几乎有点不情愿。
中间停顿了一下。路克直觉到她必定还有什么话没说。
他想:
“爱美·季伯斯?对,平克尔顿小姐也提过这个名字。”
她还提过一个小男孩——叫汤米什么的——她显然很不喜欢他——看起来,布丽姬也有同感。不错,路克几乎可以肯定这一点。此外,平克尔顿小姐也提到过卡特。
他站起来故作轻松地说:
“说到这些,真叫人不由得毛骨悚然,好像一脚踏进坟场似的。结婚的风俗也很有意思,不过更不容易让不认识的人开口。”
“我想有这种可能。”布丽姬轻轻抽动了一下嘴角。
“至于希望别人发生不幸,又是另外一个有趣的题材。”路克做出热心的模样,“在一些古老的乡镇仍然可以找得到。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那种事?”
惠特费德爵士摇摇头。布丽姬·康威说:
“我们不太可能听到那种事。”
路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下去:
“那当然,我应该向社会地位比较低的人打听。我想先到牧师那儿,看看能有什么收获。然后我还要到——你是不是说叫‘七星酒店’?还有那个惹人讨厌的小男孩呢?他有没有亲戚?”
“皮尔斯太太在大街上开一家卖报纸和香烟的小店。”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