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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罗说:“潘宁顿先生,我希望能跟你研究案情中的几点。你可以在半个钟
头后到我房里来吗?”
“我很乐意。”
不过,潘宁顿的语气却并不乐意,他的神情也极不乐意。雷斯跟白罗交换了
一下眼色,然后匆匆离开。
“狡猾的老家伙。”雷斯说,“但他很害怕,嗯?”
白罗点点头道:“是的,他很不开心,我们的潘宁顿先生。”
当他们又回到甲板的散步区,艾乐顿太太从她房里走出,一见白罗,就急切
地朝他招手。
“夫人,什么事?”
“那可怜的孩子!白罗先生,告诉我,哪里有双人舱房,我可以跟她作伴?
她目前的情况不适合回到她和她母亲共睡的房间,而我的房间又这样窄小。”
“夫人,这可以安排。你真好。”
“这只是我该做的。况且我很疼那女孩。我一向都喜欢她。”
“她情绪很坏?”
“坏透了。她似乎将心神都完全投注在那怪异的妇女身上了。实在怪可怜
的。提姆告诉我她母亲喝酒,是真的吗?”
白罗点点头。
“嗯,可怜的妇人,我想人们不该因这事而评断她;然而那女孩一定过得很
苦。”
“是的,夫人。她很自傲,也很高贵。”
“不错,我也喜欢——高贵。现在已经不流行了。那女孩个性很特别——自
傲、冷漠、倔强,然而我猜她内在实在是个有血性的孩子。”
“夫人,我看得出我将她交给了一个很适当的保护人。”
“不错,你不用操心。我会照顾她。她的处境颇能博取我的同情。”
艾乐顿太太回到房间。白罗则退回惨剧现场。
珂妮亚仍然站在甲板上,双眼睁得大大的。她说:“我真不明白,白罗先
生,开枪的人怎么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逃得无影无踪?”
“对啊,怎么办到的?”贾克琳应和道。
“啊,”白罗说,“可不像你们想的什么隐身术。小姐,凶手可以有三个方
法脱身。”
贾克琳有点困惑。她说:“三个方法?”
“他可能往右边或左边跑。此外还会有什么途径呢?”珂妮亚怀疑地说。
贾克琳也皱起眉头,不久又舒展开来。
她说:“当然。在平面上,他只有两个方向可以移动,但他可以朝垂直的方
向跑!就是说,他不能朝上去,但可以往下跑。”
白罗微笑道:“你真有头脑,小姐。”
珂妮亚说:“我晓得自己很蠢,但我还是弄不清楚。”
贾克琳说:“白罗先生的意思是,凶手可以跨过船栏,跳到下面甲板去。”
“哎哟!”珂妮亚惊叹道,“我却从来没想过。不过,他一定身手很敏捷。
我想他真办到了,是吧?”
“他很容易办到。”提姆说,“这类事件发生之后,总有令人震惊的一刹
那。人们听到枪声,总会麻木片刻,才能有所行动。”
“那是你的经验之谈吧,艾乐顿先生?”
“不错。我刚才就呆立了好几秒钟,然后才跑过甲板。”
雷斯走出贝斯勒医生的房间,以官方的口吻说:“请让开路,我们要运走尸
体。”
每个人都顺从地移开了。珂妮亚幽幽地向白罗说,“我永远也忘不了这次旅
程。死了三个人……像在做恶梦。”
斐格森恰巧听到她的话。他不赞同地说,“那是因为你生在高度文明的国
家。你该像东方人那样看待死亡。这只是个意外——不值一顾。”
“这样最好,”珂妮亚说,“他们是没受过教育的可怜人。”
“不,没受教育也是一桩好事。教育削弱了白种人。你看看美国人——喜欢
饮酒纵乐。提到文明只有令我作呕。”
“我认为你在胡说,”珂妮亚脸红着说,“每年冬季我都去去听希腊艺术、
文艺复兴时代及历史上的著名女性等课程。”
斐格森先生叫了起来。“希腊艺术!文艺复兴时代!历史上的著名女性!听
你这么说,我真想吐。女人,该把握的是未来,不是过去。这条船上死了三个女
人。嗯,这有什么?她们的生命不如一条虫。林娜,她只是有钱!那法国女佣
——只会做家务事的寄生虫!鄂特伯恩太太——一个无用的蠢女人。你认为人们
真的关心她们是生是死吗?我就毫不关心。我倒以为她们死了最好!”
“那你就错了!”珂妮亚这回真发火了。“整天听你说,仿佛除了你之外没
有人是重要的,真让我厌烦。我也极不喜欢鄂特伯恩太太,但她女儿总是全心全
意在照顾她,她死后她女儿的心都碎了。那法国女佣我了解不深,但我希望有人
会喜欢她的某些方面;至于林娜·道尔——嗯,旁的不说,她长相可爱迷人就尽
够了。她艳光照人,进入任何场合都会使人赞叹得说不出话来。我自己脸孔平
庸,这使我更能欣赏美。她真美——彻底的女性美——不逊于希腊艺术上的美
女。任何美的东西不再存在,对世界都是一项损失。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斐格森先生倒退几步。他用力扯着头发。
“我投降了,”他说,“你真不可思议。你内在没有一丝女人天生的恶毒
性。”
他转向白罗说:“先生,你知道吗,珂妮亚的父亲曾被林娜·黎吉薇的老爸
伤害过?但这女孩,当她看见那女继承人佩戴珠链,身穿巴黎最流行的时装在海
上航行时,她曾咬牙切齿吗?没有,她只是衷心喊出,‘她不是很美吗?’像只
祝福的小绵羊。我想她从来没有想到要恨她。”
珂妮亚脸色羞红。“我恨过——只是一下子。你知道,爸爸是灰心而死,因
为他没有做好。”
“恨过一下子!拜托。”
珂妮亚羞赧地望着他。
“嗯,你刚才不是说,该把握的是未来,不是过去?这些不都是往事?都过
去了。”
“靠过来,”裴格森说,“珂妮亚·罗柏森,你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女孩。
你愿嫁给我吗?”
“太荒唐了。”
“这是真心的求婚——虽然是在老侦探的见证下做的。无论如何,白罗先
生,你是个见证人。我极其诚恳地向这位女性求婚——违背了我的原则,因为我
不信任法律上有关两性的约束;但我不认为她会赞同别的方式,所以只有结婚。
来吧,珂妮亚,答应我。”
“我认为你只是在说笑。”珂妮亚又羞红了脸。
“你为什么不愿嫁给我?”
“你不认真。”珂妮亚说。
“你意思是我求婚方式不认真,还是我个性不认真。”
“两者都是,但我指的主要是个性。你嘲笑一切应当在意的事。教育和文化
——以及——以及死亡。你不可信赖。”
她停口不语,又羞红了脸,赶紧奔回房里。
斐格森注视着她的背影。“女人真是的!我相信她真的介意。她要一个男人
值得信赖。信赖——老天!”他停下来,然后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