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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了我两个问题,我却只要反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把全部事实告
诉我呢,小姐?”
“我不懂你的意思。今天早上我已经告诉了你——一切。”
“不,有些事你没有告诉我。你没有告诉我你手提包里有一把珍珠柄的小型
手枪;你也没有告诉我,你昨晚所看到的一切。”
她红着脸,厉声说道,“那不是事实。我没有左轮手枪。”
“我说的不是左轮,而是你手提包里的一把小枪。”
她转过身跑进房间,又跑出来,把她灰色的皮包扔进他手中。
“你简直是在胡说。你自己看个够吧!”
白罗打开手提包,一点枪的影子也没有。
他把手提包送还罗莎莉,眼睛接触到她那蔑视的胜利目光。
“没有。”他自言自语地说,“不在这儿。”
“你看,白罗先生,你不是永远都对的。你刚才说的另一件荒谬的事,也是
错的。”
“不,我认为没错。”
“你真气人!”她愤怒地跺脚。“只因你脑子里有了某个念头,你就不断去
证明它。”
“我要你把事实告诉我。”
“什么事实?你似乎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白罗说:“你要我告诉你,你看到了什么?假若我说对了,你会承认吗?我
会告诉你我的一丝念头。我想,当你拐过船尾的时候,你被迫停下脚来,因为你
看见有人从甲板中央的房间中走出来。而第二天,你发觉这房间正是林娜·道尔
的。你见到那人走出来,关上门,然后朝相反方向走去——或许——走进了末尾
两间房之中的一个。好了,我说得对吗,小姐?”
她并未作答。
白罗说,“或许你认为聪明的办法是不要说出来。或许你恐惧,一说出来,
连自己也会没命。”
他认为,一时间她可能会上钩。在其它较技巧的说词都无法激使她说出实情
之际,这种指责她不够勇敢的方法或许会奏效。
她的嘴唇张开——颤动着——然后——“我没有见到任何人。”罗莎莉·鄂
特伯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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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尼罗河谋杀案
第二部 埃及
23
鲍尔斯小姐走出贝斯勒医生的房间,她略为整整衣袖。贾克琳猝然离开珂妮
亚,来到这位护士小姐身边。
“他怎样了?”她询问道。
白罗及时听到了答话。鲍尔斯小姐看来相当担忧。“病情没有太恶化。”她
说。
贾克琳叫道:“你的意思是,他的病况更严重了?”
“嗯,我该说的是,如果能将他送进医院,照X光,为他注射麻醉剂,将伤
口清理干净,这样我们就不必担这份心事。白罗先生,你认为我们何时能抵达雪
莱尔呢?”
“明天早上。”
鲍尔斯小姐嘬嘬嘴,摇摇头道:
“很不幸。我们已经竭尽心力,然而败血症向来都是异常危险的。”
贾克琳抓住鲍尔斯小姐的臂膀,不停摇着。
“他要死了吗?他要死了吗?”
“亲爱的,杜贝尔弗小姐,不会的。我确定,我希望不会。伤口本身并不严
重,但无疑是愈早接受X光照射愈好。当然目前最要紧的,可怜的道尔先生必须
保持绝对的安静。但他太忧心太激动了。他的脾气急躁不安——一方面是他太太
的死带给他极大的震撼,另一方面又担忧这担忧那……”
贾克琳放开护士小姐,转身走开了。她背对另外两个人,身子倚在栏杆上。
“我要说的是,我们必须做最好的打算,”鲍尔斯小姐说,“当然,道尔先
生身体很强健——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可能他一辈子都还没生过一次病。但不
可否认的是情绪起伏是不祥的征兆……”
她摇摇头,再度整整衣袖,迅速离去。
贾克琳转过身来,已是泪流满面,她摸索着向她的房间走去。一只手伸进她
臂弯挽扶着她,领着她。她泪水涟涟抬起头,发现是白罗在她身旁。她身子微微
靠向他,他引她走过船舱。
她头埋进被里,泪水更不断汹涌而出,肩头因为啜泣而不断抽搐着。
“他会死的!他会死的!我知道他会死!……我杀了他。是我害了他……”
白罗耸耸肩。他略摇了摇头,悲哀地说:
“小姐,做过的事就算做过了。既定的事实无法挽回。后悔已经太迟了。”
她更激动地哭号道,“我杀了他!而我这么爱他……我这么爱他。”
白罗叹口气。“过分爱他了……”
很久以前在M·布伦定的餐厅里他就有这样的想法,现在他又有同样的想法
了。
他略显迟疑地说:“总而言之,不要把鲍尔斯小姐的话太当真。医院的护士
总是忧虑过度。夜间看护总是奇怪她的病人竟能活过一夜;白天看护则惊讶于她
的病人得以安然度过一天。你知道,她们太清楚病况的各种可能演变。骑摩托车
的人经常这么自忖,‘如果有一辆车从十字路口冲出来,如果这辆卡车突然倒
车,如果车轮脱落了向我冲来,如果一条狗从树篱里奔出,撞上我的驾驶盘,那
我就死定了!’如果一个人想这些事都不会发生,他倒能安安然然地抵达旅程的
终点。但倘使他发生意外,或目睹一两次车祸,那他自然就倾向于采取相反的观
点。”
贾克琳泪水涟涟中勉强笑问道,“白罗先生,你是想安慰我?”
“上天知道我正在做什么!你不该参加这次旅行的。”
“是的,但愿我没来。真可怕。但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不错,是的。”
“希蒙会进医院,医生会为他做适当的治疗,然后每件事都会好转。”
“你说话口气像小孩子!‘从此以后他们快快乐乐地过着日子。’这就是你
想的,是吧?”
她突然面红耳赤起来。
“白罗先生,我从没有这意思……从未……”
“你认为事情会这样结束那太早了。世事变化多端,不是吗?贾克琳小姐,
你有一半拉丁血统,即使不是非常合理的事情你也应该承认……太阳沉落,月亮
就上升了。是不是这样?”
“你不了解。他只是不放心我——非常不放心,因为他知道一旦我获悉伤他
伤到如此严重的地步我一定吓死了。”
“嗯,”白罗说,“纯粹的同情心,这是非常高尚的感情。”
他既嘲弄又带有几分同情地瞪着她。
他唇下轻柔地哼诵着法文诗句:
“人生是虚幻的。
一丝丝爱情,
一丝丝愁恨,
不久就烟消云散。
人生是短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