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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个字。京极堂的手刀在空中纵切五次、横切四次。
「燃烧不动明王火炎不动明王波切不动明王大山不动明王吟伽罗不动王吉祥妙不动王天竺不动王天竺坂山不动逆行逆行下!」
咒语的调子变了。就在那时,事务长的样子发生了异样。
简直就像患了疟疾似的,喀哒喀哒地打颤,一副受不了似的,看样子是想按住眼角,但手却举到额头,然后齿根不合似的以咕喊咕喊的语调,发出带悲鸣的声音:
「停、请停住!那是……」
「曾听过吗?」
京极堂停止念咒,盯着老妇人看。
「很像吧。这是不动王的生灵回返。如果不喜欢这个的话,对了,那就弹弓弦吧。」
「啊,你……」
「使用弓的咒语法,在阴阳道是称为蟆目(译注:孔如蟾蛤之眼,以揪树、梧桐等制造的大型锋利的箭头,由于风穿进洞会发出声音,可作为降服饮魔之用),蟆蛙,就是蟾蛤。」
「呜呜呜!」
泄出呜咽声。
京极堂无视地再度念起咒语:
「让对方开出血花、破裂成灰尘!」
老妇人已达到了极限。
「啊,原谅、原谅我!我不过是做了和母亲所做一样的事而已。」
「住嘴!」
凉子突然站了起来。
现在的声音是凉子的声音吗?我在瞬间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了。于是,为了必须确认,很快地抬头看到凉子的脸的我,这下子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了。
脸不一样。眼睛虽然大大地张开,但是,那里面却没有眼瞳。
「我的……」
凉子宛如配合京极堂的咒语似的缓慢地旋转着上身,好像被什么附身了。这人不是凉子,我战栗了,没听过的声音。凉子喊道:
「把孩子还给我,你……」
「哇啊!」
喊叫的是内藤。
「俺不知道,俺只是看到而已。俺啥也没做。引诱我的是对方。恨、该恨的人,不是我。」
「罗嗦,别撒谎!你也一样。」
凉子,不,曾是凉子的女人,更加地提高刺耳的尖声说道:
「你们,把我聚集在一起的重要东西全糟踢了!我确实看到了,我就在那里,你们这些人杀了那个人!」
曾是凉子的女人,大大地转动颈子,诅咒的话吐散在站着的那附近。绑着的头发散开了,浮在额头的血管激烈地颤动着。和此同步似的我的悸动也变快了,脑袋又是一片空白。
「是你!是你杀的!」
厉鬼相貌的凉子想攻击内藤。理应刻意阻止的老妇人,紧紧楼住她。内藤似乎已到了恐怖的临界点,他从椅子跌下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凉子、凉子,原谅我、原谅我!」
「放开我!杀人犯!」
凉子推开老妇人后转向妹妹,但是梗子动也不动。不,从一开始就没有表情,她的灵魂现在并没有看着现实。
「你也是!」
京极堂从后面抓住想要攻击妹妹的凉子的脖子。
我心脏的跳动达到最高潮,世界在一瞬间停止了。
「不想见到你,退下去!」
京极堂说道,把嘴巴凑近凉子的耳朵,低声地说些什么。
凉子停止了行动。
缓慢地转向这一边的那张脸,微微地带着笑意。
然后,在这个时候。
铃!风铃响起。
「喀喀喀喀!」
不是人的声音。
是鸟声。
梗子一面发出鸟叫声,直起身来。
实际上看来是很慢的。
就像慢动作似的。
屏风倒了下去。
梗子的胸部敞开。
膨胀隆起的腹部露了出来。
然后迸开了似的。
肚子裂开了分辨不出是血还是羊水的水沫,喷溅到接近天花板,飞散了。
把床单濡湿透了。
滴滴降落在十字型的日光灯。
落在屏风的纯白上。
我也失去了平衡,但。慢慢地倒在地板上。暖暖的液体滴了下来。
倒下的屏风弹跳在地板上。
然后,对面,有一个巨大的婴儿滚倒在那里!
为什么?
虽然才刚出生却穿着衣服?
光滑的滑溜溜地浸在羊水里。
--藤牧先生。
生下来的是藤牧先生,不!
是「久远寺牧朗的尸体」!
在混浊变薄的意识里,我非常清楚地看到。
虫子缓慢地爬在那个曾见过的深度眼镜的镜框。
那是座头虫。
然后,我丧失了意识。
陆
乱窜在多重结构的建筑物当中,我被追着。回过头去,可以看到伙伴们一个个被杀。我停止呼吸、弓起身子,装成死了的样子,安静地看着那个。然而,看不清楚,双眼混浊的关系吧。不,四周很黑、非常黑。
比较是生长在都市的我,从未经验过如此程度的黑暗。
在异乡的夜晚,别说电灯了,连火把的光亮都没有。有豹脚蚊。不,不是蚊子,是来历不明的昆虫,一不注意,会产卵在皮肤下面。
小队全部被歼灭了。部下除了一个人以外全死了。是我的责任吗?
那个令人害怕的声音是什么?是鸟吧?
--森林的鸟,在夜晚也会啼叫。
有个男人。很黑,所以看不出是谁。
天亮以前,就不动地等着吧。左边右边都分不清,而且,如果踏进墓地的话,那可惨了。
--一直待到早晨。会被青年大兵捉住,你想做俘虏受侮辱吗?或者宁可自己了断?其他部队的队长,都这么做。这就叫玉碎!
声音高亢的男人说道。我不想死。
突然感到害怕。平时那样地厌恶活着,一心一意想逃避这个烦琐的日常生活,也就是说,始终想死的这个我。
--你做了无法挽回的事。已经不能后退了,所以只能住前进。
高亢的声音如此告示。这个死里逃生部下的名字叫什么?
无法挽回的事。
快断了的腰有如腊制工艺人偶般,白色的皮肤冷嗖嗖地冰冷,然后,红色、红色的鲜血。
我想破坏什么。虽然很容易打坏,但是破坏了一次,就不会再复原。
必须得快,不能待在这里,胆小的我一定得逃。
去哪里?那里!那个四角灯神社的鸟居。但是,去那里不是必须穿过墓地吗?
--在做什么?
身体不听使唤地动弹不得,脚绊住了,黑暗缠了上来。如此程度的黑夜不曾经验过。不,不对!那一天也是这样,那个、那个夏天的晚上。
「呜哇!」
死里逃生的部下,用纳闷的表情窥探后面坐着几个应该已死去的军人。中禅寺敦子在他们旁边。
「噢,回过神来了吗?」
木场--这家伙的名字叫木场--用高亢的声音说道,递给我手帕。
「流了好多汗呢。是不是感冒了?事实上,我在等你苏醒过来,能说话吗?」
借助木场的手,我起身了。是在床上。
「我做了在战地的梦。敌人攻打过来那一晚,我和老爷两个人逃跑了。」
由于醒得很突然,还记得那个部分。但我不认为只有这些。令人厌恶的梦。问了时间以后,军人,不,是木下吧,以坐立不安的语气告诉我,十一点钟。啊,模糊不清的回答。过了一会儿,我完全恢复了记忆。
「十一点,你,是晚上?还是白天?」
「喂喂,你从昨晚失去意识后,就一直睡在这里。现在是上午十一点!」
木场说道。对了,我还清晰地记得失去意识前瞬间发生的事。眼睛即使不闭起来,也像电影般能够重新再现。
京极堂的手提着风铃,那是一直挂在那家伙的屋檐下的东西。屏风倒下来,木场他们几乎同时飞跑进来,穿着白色医服的救护班,带着担架随后蜂拥而至。木下把一面大声叫唤、举止粗暴的内藤倒剪双臂。即使如此,内藤仍想逃走,挣扎着手脚很狼狈地做着抵抗。吓呆了的老妇人,由青木保护噢噢地毫无意义的一直哭泣着。木场像是在告诉脸完全失去血色、恍惚地站着的院长什么话,但老人并没有在听的样子。凉子、凉子怎么了?京极堂一副死神似的表情,走过我面前。开着的门的那一头,看得到中禅寺敦子发呆的脸。京极堂略微看了我一下。
--这是你所期待的,满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