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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获鸟之夏-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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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正中央那个大的日光灯呈交叉型悬吊了下来,简直就像大的电风扇似的。非常不安定,有种不知何时会掉下的感觉。各两支四组、共计八支的大日光灯管,真令人担心用如此细的绳子能够持续支撑吗?

  天花板描着缓和的曲线。对建筑毫无所知的我,不懂那是怎么做成的,是何种式样?可是,并没有发现那种用灰泥结实地糊住,像天窗和秘密缺口似的玩意儿。日光灯原本就只开了一半的关系,光线没有照到天花板,为了确认天花板,视线必须十分集中才行。

  我把望着天花板的视线转向墙壁。书架确实高耸在靠天花板处,天花板本身有曲线的关系,上面部分还留有空隙。但是,终究不是能容人身的那一类空间。第一,知道了即使使用足凳也无法到达。站上足凳、直起身子,手才总算能触到最上面的架子。像我这种矮个儿的男人,说不定手还没办法伸到那儿呢。

  「关口先生……」

  经凉子一喊,我才回过神来,同时,视线也回到和眼睛同等高度的地方。

  房间中央,在那个交叉型日光灯的正下面,放着一张金属制极大的床,旁边是餐具厨和打点滴用的器具。凉子站在那前面。

  然后,像是抱着膨胀的腹部,床上的久远寺梗子起来了。

  「我妹妹。」

  瘦得很可怜。眼窝凹陷,皮肤干燥,嘴唇也没有颜色。长发简直就像湿了似的贴着,由于脸型端正,因此更加地感到阴气逼人。

  我一面想着该说什么,一面走近她。该问什么问题我完全没个底。在那样的地方有张大桌子,我精神散乱,快走近床了。啊,现在闪烁发光的是什么?是水果刀掉在地上了吗?

  这时,梗子突然抓住我的手,用很大的力气把我拉了过去。

  「牧朗先生,牧朗先生,你到哪儿去了?我,嘿,不用担心了!后嗣,你的孩子,嘿,在这里,这么大了。我不再做那种过份的事了,请原谅我,对不起。」

  我一时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梗子把我的手拉近自己,一面用尖锐的声音哀求着,一面把我的手逐一地紧贴膨胀的腹部和胀得大大的乳房。力量异常地大,我顺其自然被摆布,但很快地了解自己处在何种状况,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梗子小姐!梗子!请镇静些。这位不是牧朗先生,是在替我们找牧朗先生的关口先生呢。」

  凉子抓住梗子的肩膀摇昊着说道。

  梗子把我的手甩开,短暂地发出硬咽似的声音后,随即以弃犬似的眼睛看着凉子说道: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再做了。」

  凉子无言地转到我前面,温柔地把妹妹弄乱的睡衣顺了一顺。定睛一看,梗子的衣服前面几乎是敞开的,腹部除了卷着的白棉布以外,接近半裸。越过凉子的肩膀,窥伺得到浮出的苍白的乳房,我移开了视线。

  「很抱歉,弄乱了……已经没事了,没事了。梗子……」

  凉子确认似的视线正对着她以后,梗子再度显露出胆怯的弃犬似的眼神,点点头。

  「失礼了,请原谅。」

  恢复镇静的梗子的声音,和凉子一模一样。

  「我这个样子,就在床上和你见面,本身就非常地失礼。而且还弄得乱七八糟……本来光是这副难看的样子就……」

  说话本身就很沉痛了。她尽全力发出声音,不过,眼睛恢复了知性的光亮。

  「我叫关口,请放轻松,不用介意。」

  我进到这个房间后,就一直没说话,也有因为紧张的关系,嘴很渴,无法顺溜地说话。

  「一直都在这个书房……书库里休息着吗?我觉得旧馆的病房似乎比较令人安心。」

  「啊,当然说的也是来的话,会先到这个房间不过,我先生在这个房间不见了的关系,我想他如果回所以,一直待在这里。很笨吧。请嘲笑我。」

  我想象着藤牧氏突然出现在这个没有人在的房间的光景,实在笑不出来。

  「藏书可真多,都是牧朗先生的吗?」

  「不,说是代代家传的……有些夸张,但好像是从江户时代到明治、大正、昭和,慢慢地搜藏起来的。我父亲的藏书也有几成混在里面,我先生的几乎没有。」

  凉子做了补充:

  「原来的书库在住房部分。虽说是书库,实际上像仓库般的地方……战争愈来激烈,等到战祸也开始及于日本国土时,父亲表示这是久远寺的财产,所以把书籍类全移到防空洞,仓库全烧了。但幸好还留下了这些书,由于防空洞有崩毁的危险性,所以把书都埋了起来,住房部分已完全没有收藏这些份量的书的房间了,所以在这栋建筑改装时,不得已只好把这里当作书库了。」

  原本觉得为了新婚夫妇特地改装的房间配置有点儿怪,明白了原委后终于了解了。换句话说,虽名义上说改装,但几乎没有更动。光是做书架的费用,恐怕这间书库就比夫妇的寝室费用还高吧。这真是很奇妙的事哩。

  「我想请问有关你先生的事,你先生……关于你和牧朗先生的、那个、夫妻关系……」

  「坦白说,感情不算很好。」

  「怎么说?」

  「那个人因为沉默寡言,像夫妻之间亲密的对话……当然我并不知道其他新婚夫妇都说些什么……总之,我们不曾谈过类似亲密的话。」

  梗子在说话时张眼望着我们走进来的门,简直像那里站着藤牧氏似的。

  「我问一个很不好开口的问题……我听说,你们经常吵架……」

  「是的……说是吵架,其实都是我单方面地对我丈夫发很大的脾气。那个人从不会对我发牢骚,更别说使用暴力了。从这一点来看,他是圣人君子,那个人……」

  「是什么原因呢?」

  「嗯……我想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想可能是言谈间有什么差错、心情不对,都是这些琐碎事情的累积。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是这些事情招来这样的结果,我对自己的愚蠢非常生气……后悔也后悔不完。」

  梗子在说话当中流下了大颗眼泪,说完话头低了下去。

  「那么,你认为你先生失踪的原因,是因为你的关系吗?」

  与其说我是侦探,不如说更像临床心理学的社会工作者在做调查。如此一想,我的心情轻松了。比起模仿我不习惯的侦探,装成心理学者还比较像。

  「那个人简直就是不抵抗我。……所以,我真的可能对那个人太甩赖了。即使我说多么过份的话,他也完全咬牙忍住了……答应我任何的要求。还有,我觉得当时的我非常地可恨……想起来,我是多么过份的妻子呀……嘴巴骂脏话、也动了手,而且还做出那么残忍的事……」

  「残忍的事?什么事……?」

  梗子抬起惊慌的脸,然后闪闪烁烁很担心地窥伺着姐姐。

  「没关系,梗子,不要隐瞒,全告诉关口先生吧!」

  凉子就像母亲说给孩子听似地说道。

  「……是的……姐姐……」

  梗子显得更憔悴了。又把脸低了下去,然后想了一会儿,不久慢慢地张开嘴巴:

  「我……我做了不可原谅的事……不过……还是不能说。但是……老实说,我曾有一段时期怀疑过姐姐和我先生……」

  梗子又一次以胆怯的眼神偷窥姐姐的样子。凉子沉默了。梗子慌张得像要否定自己的话似的,继续说道:

  「当然,全都是我在妄想。这种事我最清楚了,不管怎么说我先生都不生气,我故意要惹他生气才这么说的。别说姐姐了,我先生是即使天地颠倒也不会做那种不检点事情的人。竟然……竟然,我……」

  梗子说到这里又哭了出来。

  「人难免会有怎么都无法告诉别人的事。不需要讲细节。不过,请告诉我,你先生怎样地接受你不讲理的态度?」

  「我并不十分清楚。我想很痛苦吧。我想很痛苦吧。但是那个人……最后都没有生气。」

  「到最后吗?」

  「嗯……。直到走进这个房间为止。」

  「就是这一点。说起来,你先生为什么会进这个房间?」

  梗子沉思了几乎三十秒钟后说道:

  「那天……还留存着新年的心情的时候……我记得还很冷。我先生既不过盂兰盆会、也不过新年的模样,和往常一样待在研究室里……我先生因为习惯每天吃过晚饭到睡觉以前,都关在研究室……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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