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马休斯中校从蹲着的姿势站了起来,鼻子深深地喘着气。他仔细检查着红木梳妆台正面的两只浅浅的抽屉。他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火柴,点燃了一根,把它凑近红木梳妆台染血的表面。就在玻璃顶的边框下面,在刚才尸体所在的位置,他们看见了一块印记,看起来像是一个狭小的指纹。
船长伸了伸脖子。他扫了一眼在梳妆台左边那个带镜子的洗脸池。应该有两条折好的洗脸毛巾搭在旁边的横栏上的,可现在只有一条毛巾搭在那里。马休斯中校在梳妆台下面的废纸篓里发现了另一条毛巾,皱成一团,沾着血。
他把毛巾扔回了篓子里。
“就是这样了,”他平静地说。“那人杀了她,神智混乱,擦干净双手,然后把门给闩上。疯子。”
马休斯中校的语气放松了许多。
“看起来像是这么回事,”麦克斯评价道。
“你不同意吗?”
“我想是这样吧。”
“那你觉得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这种表情啊?”
“嗯,你也许是对的。我不是想否定它,只不过——”
“只不过?嗯?”
“只不过,看上去太明显了,是吧。‘血指纹’。指纹就在我们不可能漏过的地方。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片刻宁静,这时爱德华迪克号的发动机在底下剧烈地摇动。马休斯中校暗淡地笑了笑。
“伙计,别犯傻了,”他警告说。“你在家里就是喜欢突发奇想的家伙。”
“嗯。”
“现在得想想真实发生了什么。我以前见过这类案子,所以我很清楚。现在这会儿,那家伙也许正在他船舱的床底下紧张地发抖出汗呢,心里正嘀咕着为啥要做这事,是不是留下了什么线索。线索!”他的脸阴了下来。“事情不算太坏,我其实担心的是别的事。干得不错。咱们船上有个疯子。”
“我同意。咱们船上有个疯子,没错。”
“嗯。现在听好了,麦克斯。我不想让这件事到处传播,”船长冷静地顿了一下,“警告船上人并不合适。一切都很简单,我们得抓住这个人。我们要提取船上每一个人的指纹。我们不用透露任何事,找个借口是很容易的。我们把这家伙锁起来直到船靠岸。”
“听上去是个可行的计划。你对指纹了解多少?你知道怎么怎么识别它们吗?”
这个问题使船长犹豫了。
“不知道,但是我想事务长知道。嗯,我确信格里斯沃尔德知道怎么做。等一下!”
他想了一下。
“那个叫什么什么拉斯洛普的家伙不是告诉过我他差点当了指纹专家嘛?”
“我想他是的,他跟我们其他人也说了。”
“好主意,”船长边使劲点头边嘀咕,一个计划正在他脑子中形成。“我们得让他加入,就这样。他是一个警察,知道应该如何保守秘密。
“他是律师。但就你的目的来讲这应该是一码事。
马休斯中校没在听他说话。
“我希望你不会说出去,嗯?”
“当然。你要让多少人搀和到这件事里?”
船长又想了一下。
“越少越好。事务长,嗯。然后是摄影师,因为我们需要拍下这些指纹。还有医生。”
“你是说阿彻医生?”
“阿彻医生?不是,我是说船上的医生。谁跟你提到阿彻医生了?为什么要告诉他?”
“因为,”麦克斯回答说,“昨天晚上有人在练习飞刀——是在阿彻医生门口瞄准一名妇女的画像。”他复述了那个故事。
“我不是想给你添堵,佛朗克,”他继续说,这时船长紧握双拳坐在角落,表情不是十分愉快。“我知道你脑子的东西已经太多了——”
“胡说八道,我就是干这个的。”
“——但性变态这个说法听上去并不是很有说服力。你自己也没把握。昨晚那件神秘的事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不是怀疑你的某位乘客嘛?因为发生了些事。还有,谁是你的第九位乘客?我发誓有九名乘客上船了;而且你也知道,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你把那个人藏起来了。”
马休斯中校没有回答。他只是露出轻蔑的表情。
“想想看,佛朗克,这个女人的死不可能是个巧合或者毫不相干的事故。而且,我怀疑这些指纹。”
“可是,妈的,老大,指纹就在那儿。千真万确,你怀疑什么呢?”
“我不知道。”
“胡扯,”他哥哥简短地说。
“好吧,也许。”
“嗯,你为什么说她是被谋杀的?你不听我的劝告,和她走在一起。你为什么认为她是被谋杀的呢?
“我不知道。”
“好吧,那我们就去逮住这个凶手。现在听好了,我希望你去把拉斯洛普先生马上找到这里来。在这期间,我要和船舱乘务员说点话,他可能看到什么人进出过。还有,也许应该和服侍过吉阿·贝夫人的乘务员谈谈。不过,这些询问只是整个策略的一部分,因为我们有这些指纹。不过我在想……”
他的目光仍然盯着船舱右手边的铺位。伊丝黛尔·吉阿·贝的白色手提包敞开着,躺在床单上,旁边是她的皮大衣。麦克斯又一次注意到了他曾经注意到的东西,铺位上方悬挂着的床单上那两滴细小的血斑。从距离上看是很难溅上去的。
“她是不是被抢了,”马休斯中校沉吟道。
“我也是,”麦克斯说,“我也正在想同样的事。”
“为什么?”
“整个晚上,她抱着那只手提包就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麦克斯停住话头。一组清晰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现在想想,我从没看见她离开过那只白色的蛇皮手提包。一直把它挎在手上,除了曾经把包放膝上以外,从没离开过。每一次手提包都显得很鼓鼓的,好像她在里面装了什么大家伙。”
他们同时走到铺位前,马休斯中校抄起那个手提包,口朝下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抖了出来。一堆化妆品滚落到了床单上:又一支口红,一个小粉盒,一小串钥匙,一些记事纸条还有些硬币,一把梳子和一小版邮票。但引起他们注意的却是一样重重地落在床单上的大物件。马休斯中校叫出声来,好像肚子让人打了一拳,麦克斯不禁看了他一眼。现在他们知道了,伊丝黛尔·吉阿·贝带着什么东西使她的手提包看上去那么鼓鼓的。
那是一瓶墨水。
6
于是他去找拉斯洛普,叫他来吉阿·贝夫人的船舱。
他在B…37号船舱呆了一段时间,就是想让自己确定这瓶墨水和墨汁都没有什么秘密。那是瓶原装的蓝黑书写墨水,一个很常见的美国牌子,就像你在哪儿都能看见的十分或者十五分的硬币一样。满满的一瓶,看上去根本没开过。他和马休斯中校把墨汁倒了一点到水池里观察了一下。
现在的时间是十点二十五分。海风和海浪都平静了下来,虽然爱德华迪克号还是有点晃动,但这种缓慢而微弱的晃动几乎让人无法察觉。此时的寂静就像半小时前的喧闹一样让人难以忍受。
不过这种宁静让麦克斯很容易地找了拉斯洛普。拉斯洛普正在大厅里边弹钢琴边唱歌,就唱给他自己一个人听。
拉斯洛普在钢琴前显得风度翩翩、姿态优美。举手投足间,晚礼服的袖口都给翻了起来。
“噢,月光照在瓦~~~伯什河上,传来了一阵阵的草香——”(译注:拉斯洛普弹奏歌曲的词,瓦伯什河(Wabash)是美国中东部河流。)
拉斯洛普忽然停了下来,双手却仍然压在钢琴键上。他打量着麦克斯。
“坐吧,”他说,“然后跟我还有胡佛来个午夜辩论:法国军官是不是在屋里也总戴着他的帽子?我知道侦探们都带的,犹太人有时也带。但为什么法国军官也这样呢?我觉得那个叫伯纳的家伙像个幽灵一样。他——
“沿着瓦伯什河的两岸,树林里闪烁点点烛光。”(译注:还是歌词。)
拉斯洛普自顾自地弹琴,他高亢的嗓音和钢琴的叮当声,一直传到大厅昏暗的角落。他听上去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可麦克斯还是把他打断了。
“你能马上去B…37号船舱吗?吉阿·贝夫人被杀了。”
一阵死寂。
拉斯洛普按在琴键上的双手一动不动。他转过头,坚韧的脖子上露出了皱纹。现在他的脸看上去和他整齐的白发一样苍老。
“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