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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冒犯。但请诸位好歹容我说出来,若有矛盾之处,恳望批评指正。”春彦说话间渐渐沉着下来,语气也趋于平静。“首先,关于须贺先生的案子,那本书上所刺的针孔,其实并非共产党的文件。那是某个人物在须贺先生家里作客的时候,背着须贺先生刺上去的。这是第一个前提。其次就是淑子的遗书,即《天之瓠》那本书上所刺的针孔,其实并非出自淑子之手,而是别人所为。这是第二个前提。考虑到二者在手法上过于相似,可以推理,它们之间似乎有所关联。即是说,两份文书的作者,或者是同一个人,或者是相互间有密切关系的人物。不过,当时与须贺先生和淑子都有关系的人,为数很少。首当其冲的,是波多先生及夫人。这样想来,导致须贺先生被捕的那份文件,以及淑子那份真伪难辨的遗书,其作者或许是他们夫妇之一,或许是两人共谋而为。这种假说,并非无稽之谈。”这番话,真是天外奇谈!
我这样想着,望一望波多夫妇,波多默默地吸烟,脑袋微倾,斜眼看着站在他的邻席讲话的春彦。绢子夫人则意识到自己是众目之的,抬手整理衣襟。不过,出乎意料之外,两人的表情都有些装模作样。“这一来,恐怕有人会问,他们夫妇为什么做出这种事情呢?答案如下……
“以下是春彦推理的概要。那两对未婚夫妻,或者说两对恋人,互相熟识接近了。可是绢子小姐比淑子小蛆更加美丽动人,而且富有个性。对于以当小说家为平生志向的波多而言,她是个极有魅力的女性。于是,波多为了拆散须贺与绢子这对恋人,在须贺的藏书中伪造共产党的秘密文件,然后向警察写信告发这一假案,致使须贺被捕。由于须贺被警察贴上了’赤色‘标签,在当时的时局下,恋爱关系自然破裂了,波多的第一个目的便已达到。
另一方面,绢子也通过淑子与波多接触,在交往中,觉得他比十本正经的须贺更为迷人,便希望嫁给波多。
两人经过协商,决定杀害挡道碍眼的淑子。为了制造淑子自杀的假象,他们玩弄遗书的伎俩,结果大功告成。”此话碍难相信!“柳原率先反对,”首先,他们可以不冒杀人的风险,还有好些另外的办法。如果俩人彼此钟情,私奔之类都是可行的嘛。“我也认为此话十分在理:大多数宾客,似乎都赞成柳原的说法。大家认为,春彦的推理走入了极端,不如说是空想或妄想之类,可是春彦不肯善罢甘休。”不,事实并非如此。波多先生在大学时代,经济拮据,课余时间担任淑子的家庭教师。其间两人感情渐深,发展为恋爱关系,打算大学毕业以后结婚。可是,波多先生作为一名作家的前程尚未确立,因此我的父母曾说,在他们婚后仍须给予某种程度的经济援助。“简而言之,波多中断他与淑子的婚约,无异于断绝自己的活路。由于经济上的原因,他不可能正面毁约。为了同绢子结婚,除了杀害淑子,别无办法。”我父亲是个古板的正人君子。所以,女儿在出嫁前夕,任性轻生自杀,他考虑到这件事给予婚约对方的精神打击,心中过意不去,便要设法补偿对方的损失。这一点,凡是对我父亲稍有了解的人,是完全能够预料到的。何况淑子在遗书中写明了愿让他们二位结为伴侣,并且要父母爱护绢子小姐如同爱护她自己,这样,我父亲在经济上继续援助,便有了九成的把握。这些后事,大约也在二位谋算之中吧。“这一段话,听春彦的口气,似乎非给人赖上罪名不可。竟造成一种印象,仿佛也想敲诈什么东西。”既然如此,你那个近亲相奸的问题作何解释呢?他们何必把这件事写进遗书?
“柳原似乎备下了种种问题。
单等春彦的话告一段落,立刻提出反问。”关于这一点,我十分佩服二位的聪敏机灵。如果是我强奸了淑子,致使她服毒自尽,我那位正人君子的父亲,把家庭的声名看得比性命还重,必然把我拒于家门之外,这样一来,不仅经济援助可以指望,就是继承遗产也有可能。何况,把这作为出嫁前夕的少女轻生自杀的理由,任何人都会信以为真。“”可是,对于淑子小姐已非处女这一点,还得加以解释吧?“”这很筒单!这种事情,波多先生早已做在前头。“春彦说这话时显得万分自信。
我一直认为他的推理是一派胡言,此时竟然也为他的自信所动,脑子里转了个弯儿,心想:“没准是这样。”“喂,波多!你说话呀!沉默可不是办法!”柳原许是沉不住气了吧,他向波多发出了呼喊。
十
波多苦笑着站立起来。
“唉,真是平白无故地蒙受嫌疑。柳原叫我说话,可是说了也没用吧。近江先生所作的推论,也不过是一种可能的解释罢了;诸位自然不会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把我当作杀人犯吧。”波多说得镇静自如。他那四平八稳的语气,其说服力似乎胜于任何雄辩。
山崎君对我耳语道:“波多先生毕竟是无辜的!”“不!”春彦说着,复又站立起来,“我有证据。”在我心中,两种情绪相互交织,我既期望春彦果然举出确凿的证据,又为他的执拗感到困惑。
“证据就在这里!”春彦一边说,一边从上衣内口袋里掏出一张己经发黄的信纸。
“在公布这封信的内容之前,我想请诸位看一看信封邮戳上的日期。好,就请传阅一遍!”信封从春彦的左邻开始依次在每个人手中传阅。
大家都象负有鉴定人的职责,做出严肃的表情,仔细审阅邮戳。
信封传到我手上时,我看到邮戳上记录的投寄时间,是昭和十七年六月二十一日上午。
我把这日期写在笔记本上。
信封刚回到春彦手中,他便再度发言。
“诸位想必都已知道,这封信是在昭和十七年六月二十一日发出的。可是,就在那一天下午,淑子服毒自杀了。就是说,这是淑子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先前我已说过,这封信的内容,嗅不出半点自杀的气味。下面,全文朗读恐怕占用时间过多,我给诸位念一段吧:’我是女流之辈,也许是这个缘故,总觉得战争文学读来乏味。我所喜爱的,虽有儿女情长之嫌,仅是那种优美抒情的恋爱故事。昨天早晨,我买了一木《天之瓠》。是中河与一先生最近出版的作品,回到家里,一天之内便把它读完了。很久不曾读到这么优美的故事了,我非常感激那位作家。绢子小姐傍晚来到我们家,我忙把那本书借给她看。‘”这就是信中的内容,可是,据绢子夫人刚才所说,那本《天之瓠》是摊开在自杀现场的。这岂不奇怪么!就在淑子自杀的前一天,绢子夫人把那本书借回去了。因此,淑子死去的那一天,那书应该已经不在淑子手头上。退一步说,绢子夫人一夜之间读完了那本书,第二天下午还回来了,可是淑子又哪有时间以针刺孔留下遗书呢?在房间里交谈的那段时间,自然是干不了的。搜索恰当的活字,刺上针孔,这样写作文章,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先前夫人说过,淑子独自留在房内的时间,不过五分钟而已。其间制作遗书,是根本不可能助吧。尤其是,绢子夫人随时都可能回到房里。这样看来,只有一种推论可以成立。那就是说,绢子夫人在前一天把那本书借阅去之后,当晚在自己家里炮制了那份遗书,次日作客时,趁淑子没注意,在红茶里下了毒。见淑子服毒而死,便把那本书摊开在桌上,然后下楼去了。后来又是绢子夫人告诉警察:那本书里大有文章。这一点,也为我的推理提供了证据。唯有一件事,是绢子夫人始料来及的,那就是淑子给我写了这么一封信,而写信的时间又是这么凑巧!“这样一来,局势对波多夫妇非常不利。如果不能指出这封信是伪造的,他们就没有抗辩的余地。
席间复又私语四起,织成一片嗡嗡之声。一般压抑着的激动,回荡在座席之间,使气氛空前沉闷。我想道,这件事绝不会寻常了结!
然而,春彦到这里突然把话锋一转:“啊,罢了。刚才所言,大大失礼,很为抱歉。我想借用一下卫生间。这样吧,波多先生!在我离座的这段时间里,请与夫人商量一个对策吧。”春彦说罢这句挖苦话,便离开了会客厅。
我们的注意力,自然转移到波多夫妇的身上。夫妻二人把脸凑到一起,交谈了几句。
我痛心地想道;他们果如春彦所说,正在商议对策吧?我不忍目睹,移目他视。就连那位柳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