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有。”
“他之前是否曾偷过什么东西呢?”
“不知道。”
不管我怎么问,他就只会回答“不知道”、“不晓得”、“还好”。路旁的自动提款机还比他会说话。
“您平常都给志朗同学多少零用钱呢?”
“还好。”
“大概是多少呢?”我这么一问,他便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反问我:“他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志朗同学并没回答。”
“那我也不想讲。”
这算劳啥子理论?我觉得被泼了一盆冷水,并开始推测,说不定这对父子打算将我这名正丧失自信的调查官推入更黑暗的深渊,好让我发疯、失去理智。
我持续丢出得不到回应的问题,但内心早就放弃了。虽然很不甘心被阵内的预言说中,但我已有进行第二次面谈的觉悟。
我请志朗同学进来,让他们父子俩坐在一起,并拜托他们:“请于下周同一时间再过来一趟。就算只有志朗同学一个人来也无妨,但请务必要过来。”
“非来不可吗?”志朗同学看着我问道。他好像终于想说话了。
我点头说:“非来不可,要是你没出现,我会去你家找你喔。”为了强调严厉,我还特地在句尾加了带有威胁性的话语。
大部分少年在听到还要进行第二次面谈时都会面露不悦,觉得麻烦与不安。志朗同学却靠在椅背上,很高兴地点头回应,让我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你很高兴吗?”
“并不是,只是你不说非来不可的话,我会很困扰。”志朗同学强调地回答。
我带点自暴自弃地将阵内给我的文库本交给志朗同学,现在好像只能靠它了。“这本书你拿回去看,算是作业。”
他父亲也看了看这本书。
“这是芥川龙之介的书,他针对不少事情写下了个人看法。”我虽然不太记得书本内容,仍装出很懂的样子。
“啥?作业?”
“看完之后,找出你最中意的篇章或句子,就算只有一个也好。”
“哦……”志朗同学随手翻了一下,他父亲依然瞪着他。
说真的,我并不认为这本《侏儒的话》会有什么效果。大概是因为我想放弃了,才会派下这种作业给他吧。
今天就到此告一段落吧,我刚起身说完,志朗同学随即大笑起来。我抬头一看,他已打开那本文库本,面谈室当中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
“怎么了?”
“夹在书里的这本小书是武藤先生你写的吗?”志朗同学从文库本里抽出一本小册子问道。“这不是芥川龙之介的作品吧?”
“不是我写的……。那是什么啊?”
一股不祥的预感害我慌张起来,我忙乱地取回那本小册子打开一看,纸上印着一排打字机字体的标题——侏儒的话 厕所涂鸦篇。
跟真正的《侏儒的话》一样,小册子里列了好几句看起来像是警语的句子,只是其内容真的如同是抄自公共厕所的涂鸦,净是些怪东西。
求神不如给我纸,毛发也可以。(注:“神”、“纸”与“发”,在日文中皆念作KAMI。)
这根本是冷笑话。
女生厕所是迷宫不成!时间停住了不成!
大概是对情人去上个厕所却迟迟未归感到愕然吧。
好想当妇产科医生啊!
看到这句话,连我也差点笑了出来。这大概是青春期性欲过剩的男生内心发出的不正当呐喊吧。
小册子里列着一大堆意义不明的句子,让我很困惑,不晓得该怎么接话才好。
志朗同学说:“武藤先生,这好好笑喔。”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父亲原本一直面无表情,但看到纸上的句子之后也有所转变。“这什么东西啊?”至少看起来,那不像是不愉快的表情。
在木原父子离开后,我马上冲回调查官室质问阵内。“夹在书里的那本小册子是什么玩意儿啊!”
“是我特别编撰的。那是从市内公厕里抄来的名言集,很棒吧?其中不乏许多有趣的句子呢。”
“还许多有趣的句子咧……。你要我把那种玩意儿交给那名少年干嘛?”
“你自己想要吗?”
“不是啦……”
我原本还想向阵内抱怨几句,后来作罢。基本上我讲不赢他,而且重点是志朗同学回家之前向我道别时,表情明显比刚来之时开朗许多。这无疑是拜阵内那本无聊的“名言集”所赐。
9
过了两天,也就是周末时,我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遇见志朗同学;在速食店。当天我闲来没事漫步在街道上,一时兴起进入服装店逛逛却被留着胡子的店员推销,买了一件并不是很喜欢的秋装外套。回家路上,我进到速食店喝杯咖啡,被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的人吓了一跳。原来是志朗同学。
“武藤先生,真是偶遇呢。”
“嗯,是啊。”
我很喜欢调查官这份工作,也蛮引以为傲的,不过我不太喜欢在非上班时间见到这些少年。相信这种心态每个人都有。在休假时间还想到工作的人,与其说是工作狂,倒不如称为艺术家还比较妥当。
“我出来买东西。”志朗同学举起手上那个廉价服装店的纸袋,露齿笑道:“这是那个人的衣服。”
“咦?你父亲的衣服?”
“让他一直穿着运动服实在不好看,而且又很怪。”
“说……说的也是。”我答道,脑子却一片混乱。我越来越搞不清楚志朗同学与其父亲之间的关系到底是好是坏了。
“啊,这可不是顺手牵羊喔。”志朗同学脸上浮现孩子般的笑容,在未征得我的同意之前就擅自坐在我对面的位置上。我并未说出:“都吃完东西了,干嘛不快点回家?”好歹我也有点常识,知道不该将心里所想的话全部讲出来。
“你父亲呢?”
“那个人在家。”
我心想,他该不会连买衣服都命令孩子去做吧?不过这仅止于有可能而已,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母亲还在旅行吗?”
“嗯,再过一周才会回来。”
“跟上次在家裁所面谈时比起来,你显得有精神多了。”
此时的志朗同学跟几天前在面谈室的样子截然不同。就算因为他父亲不在场,未免也差太多了。他主动找我说话的开朗样子,令人不禁认为这才是原本的他。
“因为状况不一样了。”
“状况?什么状况?”
他微微低下头,像是在掩饰不好意思似地抓了抓额头说:“就是我跟那个人的关系啦。”
“跟你父亲的关系?”我有点惊讶地会问道。“状况真的不一样了吗?”
“因为我们聊了许多。”不晓得为什么,志朗同学突然开始憋笑。
“聊了许多?”
“我们知道了互相交谈是件很重要的事。”
我整个人傻住了,还以为是在看一部很好笑的闹剧似的。随着戏剧的落幕,剧中角色们突然都变得无比地懂事,这样的情景真有可能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吗?我觉得相当不可思议。
不过志朗同学神情爽朗的模样是不争的事实。
“这杯是黑咖啡吗?”他指着放在我与他之间的杯子问道。
志朗同学好像快抓到与我相处时的距离感,口气时而轻松时而恭敬地跟我对话。我并不讨厌这种试图掌握住彼此距离的方法。
“没有加砂糖就是了,怎么了吗?”
“因为你姓武藤,所以不加糖吗?”(注:“武藤”与“不加糖(无糖)”在日文中皆念作MUTOU,为谐音冷笑话。)
我直盯着志朗同学,然后对他说:“一个高中生说出这种无聊的冷笑话几乎等同于可耻的失态,不是吗?”
他的表情稍稍变了,辩称:“我只是试着配合武藤先生你罢了,我以为你很喜欢这类冷笑话。配合对方的程度进行对话可是我的拿手绝活喔。”
“别看我这样,我也才二十八岁啊。”
“咦?”
“并不是大叔喔。”
“可是,你大我十岁以上啊。”
我原本还想回话,想想作罢。我心想:算了,二十八岁究竟算不算是中年人,这问题就跟“白蚁不算蚂蚁,应该说它们跟蟑螂同类才对”一样,并不会对日常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
“对了,武藤先生,我看了这本书喔。”志朗同学拿出了一本文库本,是我给他的芥川龙之介的作品。
“哦,你随时带在身上啊。”我心想:这本书并非全无作用嘛。
“很有趣喔。虽然武藤先生你写的那些句子更好笑,不过这本书的内容也很有趣。”
我试着说明那本小册子并非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