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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对我也一样,”德内里斯冷笑道,然后离开了他。
市议员勒库尔瑟的被谋杀,以及惨案发生的环境,使舆论哗然。因为他们从贝舒的披露中获悉,谋杀案与紧身女背心失窃案有关联,警方正在寻找的服饰脂粉女商贩的店铺是以洛朗丝·马丹小姐的名义租下的,这个洛朗丝·马丹小姐正是勒库尔瑟先生接见过的那个女人,人们对该案件的关注曾一度中断,现在又恢复了。
人们不再只谈论洛朗丝·马丹和充当同谋与凶手的瘸腿老头。作案动机仍然无法解释,因为人们不可能确切知道洛朗丝·马丹想通过贿赂来影响起草的是什么报告。然而,这一切似乎是经过精心策划的,由惯于作案犯罪的人执行的。人们毫不怀疑这是同一伙凶徒干的,他们制造了偷窃缀满金刚钻的紧身女背心事件,发起了诬陷梅拉马尔兄妹俩的神秘阴谋活动。洛朗丝、老头和女商贩,这三个令人生畏的合作者在几天里成为臭名昭著的人物。似乎他们马上会被逮捕。
德内里斯每天都到梅拉马尔公馆去见阿尔莱特。吉尔贝特没有忘记德内里斯勇敢地使她逃离公馆,以及他所起的作用。由于阿尔莱特的建议,他受到了吉尔贝特和伯爵最好的款待。
那兄妹俩恢复了生活的信心,尽管他俩最终决定离开巴黎和卖掉公馆。他们都感到需要离开首都,认为由于敌人为他们设下的厄运,他们必须牺牲古老的祖屋。
但是,他们长期以来的不安,在同年轻的阿尔莱特和他们的朋友法热罗的接触中烟消云散。阿尔莱特给这个可以说弃置了一百多年的住宅,带来了她的青春风采、亮泽的金发、娴雅的性格与奔放的热情。她不知不觉、十分自然地赢得了吉尔贝特和伯爵的爱。德内里斯知道其中的原因,他们希望使她幸福,以为支持法热罗的求婚,就是玉成一件好事,他们把法热罗看作救命恩人。
至于法热罗呢,他很高兴,心情总是很好,感情外露,无忧无虑,他对他们的影响很深,阿尔莱特好像也受到同样的影响。他好像真的是那种不工于心计、完全信赖别人与十分安心地沉醉于生活的人。
德内里斯是多么焦虑地关注着那个姑娘呀!在她与他之间,除了在勒瓦鲁瓦的那个车库前的亲密交谈之外,存在着某种拘束,而他并不试图打破。他固执地相信,阿尔莱特对于除他之外的其他人,也保持着这种拘束;并相信她没有像一个陷于热恋中、婚期临近的女人那样自然地感到幸福。
简直不能说,她像一个那样的女人在瞻望未来,她将居住的梅拉马尔公馆就是她婚后的家宅。当她跟法热罗谈话的时候——公馆就是他们谈话的主题——他们似乎想把它整治成一项慈善事业的总部。的确,根据阿尔莱特的计划,梅拉马尔公馆要变成“嫁妆基金会”的会所。董事会将要在那里开会。受阿尔莱特保护的人在那里将有自己的阅览室。切尔尼茨时装公司的模特儿阿尔莱特的梦想正在实现。问题从来都与阿尔莱特姑娘时的梦想有关。
法热罗第一个加以嘲笑。
“我在跟一项社会福利事业结婚,”他说道,“我不是一个丈夫,而是一个隐名合伙人。”
一个隐名的合伙人!这个词,成为德内里斯对安托万·法热罗的看法演变的关键词。如此庞大的计划——购买公馆、设立基金会、添置许多设施,显示他具有十分雄厚的财力。这财富从何而来?贝舒从驻阿根廷的领事馆与公使馆获悉的情报表明,二十多年前的确有一家姓法热罗的家庭移居布宜诺斯艾利斯,他父母亲在十年后去世。但是他们一无所有,他们的儿子安托万不得不返回法国,那时他还是个少年。这个安托万在梅拉马尔兄妹认识他的时候还相当穷困,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为富翁了呢?怎么……除非他从最近盗取范霍本的名贵金刚钻中大发横财?
下午和晚上,法热罗和德内里斯简直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他们每天都在梅拉马尔公馆喝茶。两个人都充满活力、欢乐与感情外露,尽管他们作出友谊与关心的表示,偶尔以你相称,彼此有说不完的恭维话,但德内里斯窥伺他的对手时,眼光多么咄咄逼人,叫人发抖!他有时也感到法热罗锐利的目光直刺自己的灵魂深处!
在他们之间,从来不提办案之事。德内里斯只字不提合作,如果对方提出,他会拒绝的。实际上,这是一场无情的决斗,包含看不见的猛攻、阴险的反击、声东击西与各自强忍愤怒。
一天早上,德内里斯在拉博尔德街心花园附近,发现法热罗和范霍本臂挽着臂,显得十分亲密。他们顺着拉博尔德街走过去,在一个关着门的店铺前面停下。范霍本用手指指招牌“巴尔内特私家侦探事务所”。他们走远了,谈得很热烈。
“正是这么回事,”德内里斯心里想道,“两个骗子正相互勾搭。范霍本出卖我,对法热罗说,德内里斯就是从前的巴尔内特。然而,像法热罗这样厉害的人,在短期内必然会把巴尔内特跟亚森·罗平等同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就会揭发我。谁摧毁谁,罗平或者法热罗?”
吉尔贝特正准备出发。四月二十八日,星期四(那天是四月十五日),梅拉马尔兄妹该放弃他们的公馆了。德·梅拉马尔先生将在卖屋合同上签字,安托万将给他一张支票。阿尔莱特将通知她的母亲。结婚公告即将在教堂公布,婚礼大约在五月中举行。
几天以来,德内里斯和法热罗之间佯装的友谊,不总能抵御一方对另一方的咒骂。两个人不由自主地不时采取敌对的姿态。法热罗竟然胆敢带范霍本到梅拉马尔公馆喝茶,而范霍本对德内里斯非常冷淡。他谈起金刚钻,宣称安托万·法热罗正跟踪窃贼。他说这话时带着威胁的口气,以致德内里斯心想,法热罗的意图是否要诬陷他德内里斯与案件有关。
战斗不可能推迟。德内里斯立足于越来越确凿的现实,决定了战斗的日期与时问。然而别人不会抢先吗?这时发生了一件悲惨的事,他认为是个凶兆。
他雇用法热罗所住的世界旅馆的门房作耳目,他通过这个门房,也通过贝舒派人监视,得到可靠的消息,法热罗从来没有收到过信件,也没人来访。一天早上,德内里斯却被告知,窃听到法热罗同一个女人的电话交谈。内容十分简短,约定晚上十一点半钟在阅兵场花园见面,“在上次的地方”。
晚上,从十一点钟起,让·德内里斯徒步在艾菲尔铁塔和花园一带走来走去。那是一个不见星星和月亮的夜晚。他寻找了好久,都没有遇见法热罗。几乎快到半夜,他才发现在一个长凳上有一堆东西,好似一个弯腰的女人,脑袋几乎贴在双膝上。
“喂!”德内里斯喊道,“不能这样在露天睡觉……瞧,现在下雨了。”
那女人没有动。他弯下腰,拿着电筒一照,看见一个没有戴帽子的脑袋,头发灰白,一件披风拖在沙地上。他一提那个脑袋,脑袋立即垂下来;他刚来得及认出那是洛朗丝·马丹的姐姐,即那个女商贩,脸色惨白得如死人一般。
那长凳远离花园中央的几条小道,在高地中间,但是离军事学校不远。在大街上,有两个骑自行车的警察经过,他吹了一声哨声引起他们注意,并且大声呼救。
“我这样做是愚蠢的,”他想道,“我管这事有什么用呢?”
当警察走近了,他对他们讲了自己的发现。人们解开了一点那个女人的衣服,看见一把匕首插在她的肩膀上方,只露出了匕首柄。双手已经冰凉。她是在三十或四十分钟以前死亡的。周围的地上有杂乱的脚印,看来受害者临死前挣扎过。但是,一场一开始就下得很猛的大雨,将脚印冲掉了不少。
“应该叫一辆汽车来,”一个警察说道,“把她运到警察局去。”
德内里斯自告奋勇。
“你们把尸体抬到大街上去。我去叫一辆汽车来,停车站就在附近。”
他开始跑起来。但是,在停车站,他没有上出租车,只是跟司机讲了情况,把他打发到警察那里。而他自己呢,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快地跑开了。
“不必那么热心,”他想道,“人家会问我的姓名,我将被召去讯问。这会打破一个人的平静,增添多少麻烦!是哪个家伙杀死了这个女商贩呢?安托万·法热罗?他跟她有约会。洛朗丝·马丹?她想摆脱她的姐姐。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