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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向他表明。想想他又抓住了另一条鱼,是这样的吗?麦可卢医生的女儿!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绝佳的广告宣传,悬挂在他的办公室,就像——就像一具皮货……当伊娃觉得他握住她的脚踝时,感到了震惊,想要夺回长统袜,却把长统袜抛到了池塘里,溅起了水花。
「真可爱,」斯科特博士心不在焉地又说了一遍。
水的凉爽包封了她的赤脚,通过她那发热的皮肤,扩展到她的双腿。
「凉吗?」斯科特博士问道,仍然是心不在焉。
伊娃虐待自己了。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全都很温顺:「嗯——是。」
斯科特博士好像被自己的想法震动,清醒起来。
「很好!现在,年轻的女子,你回答一些个人的问题。」
伊娃即刻变得强硬了,但下一刻,由于水的感觉让人如此愉快,她又松懈下来,而后片刻又被自己激怒了。
他点了点头,这完全像他期待的那样。
「热的脚,短的脾气,并且反过来也是这样。在温暖的天气中不会有错误的治疗。」
「这是通常为考试所做的准备吗,斯科特博士?」伊娃刻薄地问道。
「什么?」
「我是说——在你的办公室中,你也有个水池吗?你为月亮做了些什么?」
「噢,」斯科特博士有点茫然不解地说。
「我猜想,」伊娃高兴地扭动着足尖,感叹道,「这是从吃日本式火锅,或其他什么东西而来的。」
斯科特博士感到奇怪地凝视着她。然后他再一次清醒起来,并且说:「你知道,当年轻的女子有自杀的冲动时,我们必须怀疑有很多的原因。」他在她旁边的水泥地上坐了下来,「你多大年龄呀?」
「没有表格吗?」伊娃反问道。
「什么?」
「二十。」伊娃顺从地说了出来。
「消化得怎样?」
「非常好。」
「食欲呢?」
「直至最近,」伊娃灰暗地说,「我像母猪一样能吃。」
斯科特博士审视着她挺直的背部,圆滑的双臂,以及随着月光在轻轻摇曳的、整洁的、模型般的轮廓。
「嗯——」他说道,
「那是清爽的。最清爽宜人的。」
伊娃在银色月光的阴影中笑了。大部分她的朋友,都是不断地与食欲这个共同的敌人作斗争,睁大双眼担心着她们自己的体重。
「你体重多少?」斯科特博士继续问道,仍然在观察着。
「一百一十八(磅),」伊娃回答道,并且邪恶地加了一句,「脱光了秤的。」
「好,好!做不做大量运动?」
「仅仅骑马多一些。」
「在早晨起床时,有没有虚弱的感觉——骨骼疼痛吗?」
「都很好,不痛。」
「有没有记忆力衰退——注意力难以集中的问题?」
「一点也不,」伊娃拘谨地说,但下一刻,她再一次对自己发怒。保持娴静!她到底怎么了?她紧紧地闭上了双唇。
「你的新陈代谢方面没有什么明显不妥的地方。睡得好吗?」
伊娃叫喊着,把脚从池塘中拿出来。一条金鱼非常自然地一点一点地咬着她扭动着的足尖,像在食饵。伊娃狠下心来,又把双脚放回了水中。
「睡得像死人一样。」她断然地回答。
「梦多吗?」斯科特博士问,假装没注意到伊娃的动作。
「非常多,」伊娃说,「但是,不要问我梦见的是什么,因为我不会告诉你。」
「你已经是这样了,」斯科特博士冷冷地说,「好吧,让我们看看。得到患者自己的诊断,在精神病学的病例中,经常是很有帮助的——暂时还看不出有什么体质方面的问题。你认为你有什么毛病?」
伊娃以明显的动作从池塘中拖出她的双腿,用手抚摸着她们,冷冷地观察着这个年轻人。
「现在,请不要为难。你误解了。我在排练一出戏剧的台词——在下星期为我的居住区的孩子们演出的戏剧。」
「『我希望我死了」」斯科特博士重复了这句话,「我认为对孩子们来说,这有些病态。」
他们的眼光像锁在了一起,而才过一会儿,伊娃又把双腿放回池塘中,她感到忽冷忽热,冷、热以使人惊恐的速度飞快的交替着。
「有关金鱼什么时候睡觉的说法,全都是胡扯,」大块头青年慢吞吞地说道,「不要给我说这些。你有没有可以说说知心话的女性朋友?」
「一大群。」伊娃僵硬地说。
「举个例子?我想我知道一些你们那伙人。」
「好吧,有卡伦。」伊娃说,同时努力去想出一些不同的人来。
「胡扯。她不是女子。她是一朵云!并且她年龄也是你的二倍。」
「我不再喜欢别的女子。」
「男人怎么样?」
「我憎恶所有的男人!」
斯科特博士吹口哨了,就像巨大的光源降落了。
他躺在池塘边的草地上,用双手支撑着他的头:「不安静,嗯?」他对着斑斑点点的天空评论说。
「有些时候。」
「就像你想踢一个人时,有时候你要收束你的双腿?」
「为什么?」
「你居住区的儿童们,会突然让你的神经紧张?」
「我并没有那样说——」
「梦中的事情使你感到羞愧?是的,我知道这种情况。」
「我从来没说过——」
「对着明星画像发呆——霍华德,山形墙的威吓?」
「斯科特博士!」
「并且当然了,」斯科特博士朝月亮点点头说道,「这些天你常在镜子中观察自己,比平常更多些。」
伊娃如此惊恐,她开始哭了。
「你怎么知道——」但她随即咬住了嘴唇,感到非常地羞愧,就像被剥光了衣服。任何一个人怎么能和医生结婚呢?她猛烈地责问自己。同一个——一个带着人性听诊器的人在一起生活,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那个人了解你的每一瞬间。这是真的。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正因为全都如此真切,又如此令人发窘,所以伊娃恨他了。她从没有想到过,她会恨一个人恨得如此强烈,就像恨他一样。如果一个年老的医生剥夺了你神圣的秘密,那是足够坏的事情,而一个年轻的医生呢……她听说他的事情是在他刚刚过了三十岁的时候。那他又怎么会有任何的尊敬呢。
「我怎样知道的呢?」草地上的斯科特博士梦幻般地说道。她感到他的目光在她光着的肩膀上游荡,她肩膀上至少有一处在像刀口一样的刺痛,「原因呢,那正是生物学。正是它使婴儿成为可能。」
「你——你真正——令人毛骨悚然!」伊娃叫道。
「像你一样令人震惊。春天——二十岁——她说她憎恨男人……啊,我的舅妈!」
伊娃偷偷地观察着水中的自己。某些事物正在她的身体内部发生——在胸隔膜一带有点沸腾,又热又在跳动。
「当然了,从来没有恋爱过。」斯科特博士小声说道。
伊娃赤着脚弹跳起来:「现在我要离开!」
「啊,神经受到了触动。坐下。」伊娃坐下了。那种沸腾真是最奇妙的事情。他知道她的不幸,并且自然地,他是那最让她难以忍受的人了。可是,那沸腾的区域正在扩大,到达了她的胸口,并且开始使呼吸困难起来,「那么,那就是你需要的,那就是你想得到的。斯科特博士为年轻女子开的处方,爱,或者你们女子称它为别的什么东西。好好地做吧。」
「再见。」伊娃说道,她几乎要流下泪来。但是,她没有走开。
「你有麻烦了,」斯科特博士说,并且以她知道的奇怪的方式,看着她的脑袋背后,「你被你的环境压得透不过气来。智囊,天才,名望——全都在你周围,压抑着你。给你自己两千美元一套的新衣服,并且找个丈夫,那么你就不再会感到另外的疼痛或痛苦了。」
最令人窒息的沉寂落下了。它并不是那种在医生和患者之间落下的沉默,而是在日本式庭院的水边,医生在难得的月光下,指导女青年的一次测验。
更加奇特的是,伊娃突然感到她不再是患者了。就像他的自信心传给了她,使她充满了力量,而他却有点空虚了……这种感觉的到来,就像闪电的一击。不一会儿日本蝉的叫声离去了,接着这世界都顺从地头朝下了。几个月以来她内心的绝望,全部奇迹般地消失了,溶解在那沸腾的区域,而这种沸腾现在已经在她的全身搅动着。
另一个奇特之处是,现在那男青年沉默了。她希望她能够再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并且,在这同时,她对一种奇妙的力量很清醒,就是说他能说话,而且由于她的缘故,那将是一种不同的声调。
伊娃以前从没有经历过这种危险的时刻。但是,她本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