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果说,不是幻觉呢?
那么……那么……
那位鳯医生,又是个怎样的怪物啊!只要他一靠近,那些诡秘的生物便通通退散了,他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地擒住了隔壁床爱玩的和也还把他揉成灰烬!这个总是皮笑肉不笑的凶手!连最不安分的光河也在他面前散为无数细碎的光点……不,不止是他,美咲护士、深濑医生、诸星医生、甚至是妈妈和爸爸,光河都怕他们,他们到底是……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羽多野一你在想些什么啊!疯了吗!这哪该是一个正常人脑袋里该想的事情!
不要被他们得逞了!你是正常人呐!你不该待在这里的!是他们,有错的是他们!妈妈、爸爸、鳯医生、诸星医生、深濑医生、美咲护士、幼稚园的老师、同学们……是他们强说你是妄想症是精神病把你绑进来啊!他们杀了哥哥,也没想放过你!
美咲护士强迫他吃下去的是什么药,让他的思维都变得迟钝,扭曲,甚至出现幻觉了!不是让他变疯癫的药吗?他们要做什么?要对他做什么?他做错了什么!
他没错!他是正常人!
羽多野一这一次是真的做梦了,尽管每天都活在梦里似地的,睁开眼睛是梦,闭上眼睛也是梦。
映在眼皮上火红的熊熊燃烧的光团,炙热的光芒盲了眼,世界只剩下一片雾状的纯白,雪一般。笼罩苍穹的茫茫白雾下,藏着尖锐的刀子,冰凉彻骨的刀刃细腻地磨蹭着他的皮肤,极其柔软的疼痛,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温热的血液渗出,融化了疼痛,随即又灼热地燃烧起来。
头昏昏沉沉,身体轻飘飘的不受控制。
恍然中有什么在推动他的身体前进,缚住手脚,迫使他承受、承受、承受……
这样子,是下地狱了吧?一定是梦了。
刚才是上刀山,现在下油锅了吗?
灼烧过的伤口奇迹般愈合,身上的钳制也松开了,白雾褪去,借着光河飘渺的亮光,恍然可见脚下是一条石阶铺成的浮在空中的路,石阶的间隙生着荆棘和刀丛。漆黑的夜将他困在梦中,除却石阶,不见其他。光河流经的阶梯被腐蚀、陨落进不见底的夜色,迫使他向前奔跑。耳边是不住的轰鸣,星色的烟火在空中接连爆开,夹杂着野兽的嘶吼声,全部如雷电一般尖锐地冲撞他的耳膜,嗡嗡作响。好痛,神经像是有针在挑动,好痛,脑袋要爆开了,要爆开了!
最后一节沾了血的石阶陨落之前他终于拉开了阶梯尽头的门。门后,是一个隐匿着黑夜的宽阔的房间。
缓缓流动的夜倏地冲向他,将他推出门,推进不见底的深渊。他想尖叫,声音被深渊中的狂猛的风吹散,吹去遥远的地方。
紧随其后的是凶猛的夜,势要将他吞没的夜。
黑夜深处的光河中传来细若游丝的呼唤声。它说,它们说,来吧,来吧,到黑夜的黑夜中来吧……不,不要来……不要被他们骗了……黑夜里面,有快乐啊……快走,快走,逃得越远越好……有快乐啊……躲起来……别躲了,你还能躲到哪里去……
身体不受使唤,那声音像是有魔力的磁铁,将他吸附了去。
然而却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冲过来将他推开,挡在那漆黑的夜色之前。
“不要!不可以!”
“你们……求你们……放过他吧……”
凭什么……黑夜不满地叫嚣。你算什么……凭什么要听你的……
“求你们……放过阿一吧……”
是谁?
羽多野一皱了皱眉,空气稀薄得让他呼吸都很困难,根本分辨不出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是谁在唤我的名字?
“放过阿一吧……他是无辜的……”
哥哥……
这种感觉,是哥哥……
很真实的感觉,就是哥哥,不会错了。
可是,这不是在做梦吗?梦中,怎么会有这么真实的感觉?
但的确是哥哥没错啊。
深渊的最深处隐藏着一个黑洞,吸去了所有的声音,连带那嘶鸣的夜色一并吸了去。
世界终归静寂。
长久的茫然过后,羽多野一安睡之前,他依稀听见有人在唤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唤他的名字。
“阿一……阿一……阿一……”
那声音透着悲凉,隐约的寒意穿过夜色,冻僵了他的指尖。
是谁?
是谁在唤我的名字?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尽管,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我是羽多野一,我在这里。
你是谁?为什么要唤我的名字?
10
羽多野辰斋梦醒的时候雨还零星地下着。他赤脚走过湿滑的地面,走A栋侧边楼梯去416室。
透过大大的玻璃窗,只看到一张空荡荡的病床。
四处流窜的不安分的夜,跟随着他的脚步,漫上走廊,吸收了每间房中的黑色后,满溢地涌向416室。
——此刻就停在他身后,玩味地打量他。
辰斋……
嗓音纤细的夜色亲昵地唤他。
你怎么会来?不早说一声啊……一个人走夜路不会怕吗……
谁叫你来的?谁准你来的?辰斋你不乖啊……辰斋不乖,要怎么罚你呢……
那么,今晚换菜单吧……
真是个好哥哥呀,懂事的乖小孩,我们会温柔对待的……
遁形于夜色中,那唤作命运之猛兽,眯着眼靠近,对着他耳边轻轻吹气。
它说,它们说,来吧,到黑夜的黑夜中来吧,陪我们玩玩吧,无处可去就只是游荡好无聊,我是这样迫切地需要你,渴望你,所以不要拒绝,来吧,天亮之前,我们好好玩,可要珍惜好时光啊。
命运舔舐着他细长的颈子,锋利的齿贝不经意滑过皮肤,尖锐的疼痛。
辰斋闭紧了眼,身体因为雨夜的寒意侵蚀而战栗不止。
阿一……阿一……阿一……
——阿一你不懂,那不是因为急切的寻觅而呼唤,而是仇恨燃烧殆尽剩下的诅咒。
同阿一相识是一年前的初春的夜。
那夜他坐在街角,像被丢弃的小狗一样蜷缩着身体,捂着嘴巴,哭泣不止。
那栋房子里,暖黄的灯光下,阿一在二楼房间看漫画书。
下楼倒水喝刚巧碰见爸爸拿着垃圾袋要出去丢掉。
“我去倒垃圾吧!”阿一抢过来,坐在玄关麻利地换鞋。
爸爸摸着阿一的头说,小一真懂事呀。
小一真懂事呀。
以前他也曾说过,辰斋真懂事呀。
现在呢,他还记得辰斋吗?那个男人,他还记得他第一个儿子辰斋吗?
谁会记得啊……
用手背抹掉眼泪,冷风吹上湿润的脸颊有些刺痛。仰头吸吸鼻子,正撞上阿一好奇的眼光,他像打量一个乞丐一样打量自己,而后害羞地摸摸头,递上一块手帕,羽多野诗织帮他洗的手帕。
那时候,他说,你为什么哭?我们长得好像啊。你是谁?是哥哥吗?
宛如湖水一般澄澈的眼眸,让人真想毁掉。
彻彻底底地毁掉!
承认吧,是你先盯上我的!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不要怪我。
它说,它们说,阿一真是乖巧,谁都怪了,就是没有怪到哥哥头上,啊哈。
第五章 蛇眼
11
三丁目,源家。
窗帘紧闭,正闪烁的电视屏幕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晚间新闻重播,傍晚一对青年男女卧轨,疑似殉情,死者身份待确定。
千代关掉电视,随手丢了遥控器,看了眼书柜上的电子钟。
子夜,零点六分,晚餐时间,月明星稀,适合干架的好天气。
该去找涉了。
渡不过与挚爱离别之苦的弱者会选择殉情以求死后能够相聚。
巷子里慌乱的脚步声。捂着嘴巴不敢大声喘息的逃荒者。
逐荒的听觉早已退化,或许根本没有,它们只需要也只相信自己敏锐的嗅觉,以此区别没有味道的整灵与好吃的游魂。
躲避逐荒,唯一的途径,就是保存气味,不要让逐荒记住你的味道,记住了就不会忘记,只要捕捉到丝毫气息,就绝不会放弃捕杀。匿身于完整的容器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办法,活体最佳,逐荒总不会靠近生灵,没大脑的低阶动物才分不出那活体是生灵还是容器呢。
这一对苦命鸳鸯已经片刻不停地逃了几个小时,凶猛巨大的角马紧追不舍。
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坚定也固执地不肯松开。不曾山盟海誓,却也心照不宣要牵着手相互搀扶着,守着他们多巴胺化合反应生成的所谓爱情,走到永远,永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