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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夫人看着跟出来的袁朗母亲，这个无论衣着还是妆容甚至发式都打理得极精致的女人毫无疑问是属于行事利落干脆的类型。对这两个孩子的事情她应该做好全盘打算了。
高夫人再一次叹息，她感觉今天一天她把这辈子要叹的气都叹完了。
“袁朗妈，你怎么看这俩孩子的事？”
袁妈妈平静无波地说：“我会把袁朗带回家，他以后不会再出现在这座城市里。”
“你家袁朗……”
袁妈妈直视着高夫人，眼神灼灼。高夫人无奈地笑了一下，自己如果说出哪怕一个对袁朗不好的字，她都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予以反驳。
天底下有哪个母亲不维护自己的孩子？换作她，亦会如此！
“你家袁朗是个好孩子，比我们高城乖巧懂事得多，老实说我也挺喜欢他的。当然，这并不是说我对他们俩的事情就举手赞成，天底下有这么多条路，我也不希望他们选择这条最难的路来走。我觉得这俩孩子的事情不是把他们分开就能解决得了的，尤其，高城现在受了伤，袁朗怕是不肯听你的啊。”
袁妈妈抿了抿唇，这也是她所担心的问题，千算万算，她以为只差一步就能把袁朗带回身边了，可她怎么也算不到高城会在这个时候受伤。袁朗不会丢下高城不管，这是一定的了，如果说袁朗真的不愿走，那她再强硬也不可能真的把袁朗捆了押上飞机啊。
“那依你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
高夫人苦笑着，“这俩孩子真会给咱们出难题啊……”
“总之，我不想要那个最坏的结果。”
“坏不坏的都不太好说啊，我那小子今天差点就没了，这是我听过的最坏的消息！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结果比它更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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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静静地坐在高城东边，他不想去想高夫人知道他和高城的关系会怎么想，也不去想她和自己的母亲之间会有怎样的对话。他只想高城能够尽快地好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知无觉地躺在病床上，连他在他身边都不知道。
天已经全黑了，天气预报说会有雪，这将会是今年冬天下的第一场雪。袁朗站起身把窗帘拉上，输液瓶里的药水滴去了一半，他转过病床的另一侧，伸出手探探高城耳后的体温看他有没有发烧的迹象。
体温稍微有些偏高，不碍事。
袁朗想收回手，却在半路被人捉住了，攥紧。
高城醒了。他咽了一口唾沫才能开口说话，“你一直都在啊……”麻醉药的药性已过，伤口的剧痛让他连说话都会疼得倒抽凉气，笑是笑不出来了，可眼睛里流转的分明是快乐的神彩。
可袁朗这会儿却冷着脸使劲地想把手从他手里抽走。高城急了，握得更紧，“还在生我的气？……啊……嘶——”情急之下高城触动了伤口，疼得他一脸怪相。
袁朗看在眼里也不敢再乱动，嘴里很不留情，“疼死你个混蛋算了！”
高城是在发射新型地对地导弹时受伤的，导弹打击目标的精确度要求误差在一米之内。高城冒险亲自猫在导弹杀伤范围内的掩体里进行观测。导弹准确无误地落在了目标上，但是它产生的杀伤破片还是击伤了简陋掩体里的高城。亏得高城反应灵敏，及时躲避，不然他的整个右脸颊都要被削下来了！
一想到他几乎要失去高城，一股彻骨的寒意让袁朗从后脊梁一直冷到手指尖。
高城自认挨的骂一点都不冤，袁朗是在气他拿自己的命当儿戏，气他没有保护好自己。这是他应得的，但是让他内疚的是他让袁朗担心了。在手术室里他听得出来袁朗的声音都在发颤，他的疼是疼在身上，可袁朗的疼是疼在心里。
“袁朗……”
没反应。
高城再接再励，用指尖一下一下地挠着他的掌心，一点点耍赖，一点点告饶，一点点撒娇，更多的是歉意和安慰。
袁朗闭了闭眼，早已心软，何必强撑？
“医生怎么可以对病人这么冷漠？”
“闭嘴！伤口还没好，少说话。”
袁朗想把高城的手放回被子里，但高城不肯，“这样挺好的。”高城的额面有细密的汗，袁朗用毛巾给他擦拭，“这两天会很疼，你忍着点。”
“看见你就不疼了。”
袁朗幽幽地吐息，握紧高城的手，手心温热，“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高城的眼睛闪亮，“我早就赖上你了。”
“喝水吗？”
“嗯。”
袁妈妈和高夫人站在门外，透过房门上的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到病房里的一举一动。袁朗从暖瓶里倒了一杯水，可能是水太烫了，他刚拿起杯子就被烫了一下，放下杯子他反射性地用被烫到的手指捏着耳垂。高城说了句什么，袁朗不予理会，拿了个空杯，小心地把热水在两个杯子里倒来倒去，以求加快冷却速度。过了一会儿，袁朗喝了一口水试水温，觉得可以了，就拉开床头柜子的抽屉，里面放着应急的一次性用品，他拿了支吸管插在杯子里让高城用吸管喝水。
高城半靠在床头，一直在看袁朗做着这一切，看着袁朗的眼神里是怜惜、呵护和爱恋。当袁朗坐在高城的床沿拿水给他喝，高城被他的身影挡住的时候，袁朗的母亲转过了脸，一位母亲的无奈化作深深的叹息和眼梢隐隐的水光……
稀饭给机场打了电话退掉订好的机票，他对袁朗母亲说：“阿姨，咱们是不是先回去再说？”
袁妈妈点点头，示意他把袁朗叫出来。
稀饭敲敲房门上的玻璃，得到袁朗的应允之后推门而入。他先是问了高城的情况，“高城，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
“还行，谢谢。”
稀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那就好，好好休息啊。”他又回过头对袁朗说，“袁朗，咱们该回去了，别打扰了高城休息。”
袁朗知道妈妈还在外面等他，也就不说什么，他跟高城道别，“那我先回去了。”
高城看了一眼门外，说：“你妈妈在外面？”
袁朗点头默认。
“那你还等什么？快去吧，别让你妈等久了。”
稀饭跟他摆摆手，“走了啊。”
高城一直目送袁朗走出病房，深情的眸浮现一丝凝重，终于要面对了么？
袁朗走出病房，高夫人和母亲都站在走廊里。离他比较近的是高夫人。
“阿姨，高城醒了。”
高夫人点了一下头，说：“阿姨知道了。”
气氛落入无话可说的尴尬，袁朗欲言又止，“……阿姨……我和高城……”
高夫人温柔浅笑，“有什么事等高城好了再说，好吗？”
袁朗咬了一下嘴唇，点点头。
袁妈妈走过来抱了抱袁朗。
“妈……”
“乖儿子，跟妈妈回家，啊。”
“嗯。”
“好，咱们走。”
袁朗礼貌地向高夫人告别，“阿姨我先走了。”
“哎，路上小心啊。”
袁朗和妈妈、稀饭三人往电梯间走，电梯很快就到了，他们走了进去。就在电梯门徐徐关上的时候，袁朗看见高军长一行人匆匆从隔壁的电梯里出来往高城的病房而去。
“妈，您也看到高城现在的情况了，我不能丢下他不管，跟您回去。对不起了妈……”
袁妈妈深吸一口气，“儿子，这几天你跟妈妈说的对不起比你在过去二十几年里所说的加起来都多。小时候你总是很乖很懂事，爸爸妈妈一直以你为荣。妈妈不知道是高城的出现让你变得坚持，还是爸爸妈妈这么多年来都忽略了你这方面的性格……孩子长大了，自以为能够担当了，是不是就可以不考虑父母的感受，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呢？……妈妈真是个失败的妈妈……”
电梯停在了一楼，袁妈妈说完这番话就走出了电梯，看着妈妈黯然的神情，袁朗心里也很难过。他追了上去，“妈，妈您别生气……”
“妈不生气，妈是心疼！”一楼大厅里人来人往，袁妈妈不想在这里跟袁朗讨论这个问题，“走吧，回去再说，在这儿让你们单位的人看了影响不好。”
天气湿冷，不知何时天空已经悄然下起了雨夹雪，淅淅沥沥的雨丝混着点点雪粒，下得密密麻麻。袁朗跟同事借了两把伞，揽着妈妈的肩穿过湿滑的庭院。为了不让妈妈被雨淋湿，他尽量把伞往妈妈的方向遮，自己左边肩膀却湿了一片。
妈妈怕他会感冒，就说：“当心衣服湿了感冒。”
袁朗笑了笑，“没事儿，我衣服穿得多。”
“你呀……”
稀饭从袁妈妈身边绕到袁朗左边，举高的伞正好挡住了飘在袁朗身上的雨雪。稀饭笑着说：“这样不就好了。”
62
夜深了，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