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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风起（四）
当秋叶青露出颈间喉结的时候，四人已经深深陷入了世界毁灭的消沉黑朝中——男人都比女人漂亮还要女人做什么？！
应云朝努力控制面部表情让他不要那么失控，不过还是失败了。他整张脸都在扭曲，笑容干涩的可怕。“李大哥……他知道么？”
除非是瞎子，不然谁会看不出秋叶青纠缠李复的程度？简直是女萝绕郎藤，缠啊缠啊缠到死~
应云朝自认心理承受能力无比强大，但是他还是囧然了。如果秋叶青一开始就是以男人的面貌出现，他倒不会觉得龙阳之事如何难以接受。但是看看——柳眉星目，唇红齿白，秋水为神，清悦幽兰，身材高挑。加上若隐若现的面纱遮面引人遐思——谁会相信这是男人啊？！
秋叶青笑容温和的点头，“阿复自然知道，从认识开始他就知道我是男的啦~”
摊开手掌，秋叶青抖了抖三分透光的衣袖，衣袖下的手臂也是细腻如玉，英若珍珠。就算知道他是男的，恐怕也有人会为之癫狂……吧？
“你们四个胆子也太大，这种时候……唉，快跟我来吧，你们这些孩子要先送出村子去。”秋叶青听着天上的鹰鸣，面上露出叹惋的凄凉，林间的疏影落在他身上好像晕开一片翠色如玉，令人不由自主的感叹造物的神奇。广袖一挥四个孩子还在呆滞中便被带上了墨雕。
墨雕落在村口，马车旁准备妥当依依不舍得村民，不时地回头，哀伤的情绪在众人见蔓延开来，唤醒了发呆的四人。
“王婆婆，村长爷爷……大家怎么都在这里啊？”被压抑的气氛感染，毛毛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唐无鸿摇了摇头没有开口，莫雨没有精神懒得理会，应云朝无奈的充当那两位大爷不想开口时的解说员，握住毛毛的手鼓励的用力捏捏。
“我们要出村子了。”
“为什么……”毛毛注意到一旁面色惨白的阳宝和阿诛，叫道“阳宝哥，阿诛姐姐！”
二人却没有理会毛毛的唤声好像离魂一样心不在焉。仔细打量，二人的眼睛中布满血丝，面色苍白，似乎是生了大病一般。
“阿复，真的要走么？”
秋叶青环顾四周，纵然来此时间不长，但这里民风如此淳朴善良，当称世外桃源。然而这样美好的地方也不能逃脱世俗的纠缠，实在令人遗憾……
离开这里，又要颠沛流离，大人还好，可是这些孩子——秋叶青回头看了看俨然相护的四人，柳眉轻蹙似如西子风情。
李复不着痕迹的退开半步，摇摇头。
“以你我个人之力不足以保护所有人，不如离开这里另谋生路。”李复眼中智慧深邃的光芒始终闪耀。“其实，就算叫出了墓中宝物，恐怕村子也难逃一劫。对方并不是遵守诺言的人，只可惜连最后一点机会都失去了。”
秋叶青看到众人别乡哭泣的画面，终于不忍的别开头去。
应云朝却是在纠结着，衣袖中紧贴着手臂的冰冷事物似乎在吸取着他身上的热量，可是看到大家哀伤痛苦的神色，哪怕是莫雨也在不舍的看着昔日的故乡，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李大哥。”
李复闻声低头，应云朝从衣袖中抽出一柄断刀，除了不盈尺长的的剑柄，剑身加上剑阁也不过五寸，通体漆黑，看起来无比破旧毫不起眼——但李复和秋叶青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是？”
应云朝咬住下唇将它递到李复面前，“师傅说，不论我在江湖上遇到何等强敌，这柄断刃都可以救我一命。我想知道，它可不可以让董龙退却？”
“何止可以退敌啊……”李复叹息，目光中是复杂的神色，憧憬，畏惧，尊敬……手掌轻轻拂过断刃的每一分肌理，好像在膜拜一个传说。终于将它塞回到应云朝的手中，摇头否决。“这个东西用在这里太浪费了，你收好它，莫要轻易取出。”
李复寒声道：“要知道宝物可以救人也能害人，若是让你…师父的敌人看到，你，和你身边的人必定身化齑粉，万劫不复！知道吗？”
应云朝浓眉倒竖，“为何不用？就算是大材小用，只要它能救人就无所谓！师傅一定会同意我的做法的！”
李复看着这个年幼的孩子，他根本不明白这一柄断刃中蕴含的，远远超出它本身的重量——那是倾国之力啊！在这个孩子眼中，正与邪，善与恶分明对立，他是个被保护的太好的孩子。赤子之心固然珍贵，却是无数悲剧的源头。
这个世界，这个江湖，本就是清浊难分的。
稻香村不正是纯善被恶意欺压的实证么？李复不能领会应云朝的坚持，就好像他也同样理解不了秋叶青的追求。
他，不懂人心。
“别吵。”秋叶青按住应云朝的手，轻巧的将断刃放回到应云朝的衣袖中，没有让断刃划伤应云朝一丝一毫。“别怪你李大哥，他想得比较多，这个东西现在可以保你们一时，但未来就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董龙，八角寨么？”
应云朝“……”
秋叶青见他迟疑，再加一把力。“而且，据我所知，你师父与十二连环坞水火不容。你拿你师父压人对方说不定会狂性大发，反倒不美。”
应云朝露出几分好奇，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起关于师傅的事情呢！“师父和这些人是仇敌？师父为什么没有杀了这些人？在师父手下，那个什么董龙董豹的根本不值一提！现在却是要大家来受罪……”
想起自家师父，应云朝忍不住有些怨怼起来。本来嘛，杀人也不杀干净，留下后患让徒弟受苦。亏了师傅还教他斩草需除根，结果自己也没做到，哼！
秋叶青低头扑哧一笑，笑骂道：“你当这人头是韭菜么？割完一茬再长一茬？你师父一个人能杀多少人？十二连环坞环环相扣，人多势众，你师父纵然能做万人敌，可是更多的呢？你这小子，真是一点都不明白你师父的一片苦心。”
秋叶青抬手在应云朝的眉间戳出一个红印，回眸怨念的扫过面无表情的李复。
“幸好你没装上王谷主和谢盟主，不然……”
秋叶青想到前一阵在大侠墓前吹笛的哀伤身影，不由惋惜。
应云朝不知道他话里说的是谁，按了按断刃，摇摇头走回到伙伴身边。村里只有孤零零的一辆马车，年轻一辈的像是莫雨四人，阳宝，阿诛，小月，还有那些误入的少男少女。这一辆车是王富驾车，力求稳妥李复和秋叶青也在这辆车上，保证村里的新血能够平安离开。其余人则是自行离开，或是留在村中等死。
“我们要去哪里？”
马车颠簸，一路飞沙烟尘，车上是一片哀绝的死寂，毛毛坐在应云朝和唐无鸿的中间低声问。
“……不知道。”
远方的路也是一片尘沙，模糊不清。少年少女们衣袖下默默攥紧了拳头，显然对于未知的未来既期待又恐惧。
所有人都是一般的茫然——稻香村就像是他们的故乡，离开故乡，他们将是江湖上无根的浮萍。是随波逐流，还是逆流而上登临绝顶，一切尚未可知。
而这份未知，才是他们最宝贵的东西。
众人在中途分散，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狡兔也要三窟，谁也不知道身后有没有追兵，前方又会遇到什么。这样分开，起码能保证有人活下去。
李复秋叶青也一同离开，他们本只答应保护众人出村，如今多行半日已经是格外留恋了。
小白和小月一个体弱，一个有家人，便没有上这辆车。四人站在洛阳城外，面面相觑。昔日凑在一起的几个玩伴，如今只剩下他们兄弟四人。
一想到从今而后四人便要浪迹江湖，相依为命，四人便忍不住一阵心酸。
最小的毛毛哭得理直气壮，三人年纪较大，怎么也不能在弟弟面前丢脸，都是噙着泪向肚子里咽。就连最冷清的唐无鸿也红了眼眶。
“好啦好啦，都别伤心了。以后再见面，说不定小月变神医，小白也当上军人啦！咱们可不能丢脸，先想想去哪里落脚吧，咱们手里还有多少钱？”
应云朝努力活跃气氛，点出民生大计。
四人可都是小孩子没什么积蓄的。这一翻可好，四人加起来才不到五十个铜板。毛毛还是不情不愿的从肚兜里掏出两枚铜板，看的三人眼角直抽，莫雨抬手就追着他打。
等二人心情发泄完毕，唐无鸿才伸手拦住二人，说出接下来的打算。
“别闹了。我看了看，我们这几个铜板省着些花尚可支撑三五日。待会儿我和云朝去把身上的衣服卖掉，还能换上不少银两。正好也给毛毛买件得体的衣服。出门在外，这一身终归不妥。”
唐无鸿俨然化身老妈子，细细碎碎的念叨着，却也将几人接下来的日子规划的整整齐齐。让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