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云龙斜靠在沙发上,微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小吴情急之下抓起电话要叫医生,见李云龙无力地摆摆手。他紧闭的眼睛里渗出了两滴黄豆粒大的泪珠,转眼之间,泪水就成串地滚落下来。
赵刚的声音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老李,你不懂,死亡也是一种抗争,一个有尊严的生命才有存在的价值,失去了尊严,生命难道还有意义吗?”
李云龙哭了,他说:“好兄弟,你别走,求你啦,你走了我一个人怪孤单的,这么多老战友都走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啥意思……”
“还记得陈老总的那句诗吗?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咱们按老规矩,政委先打前站,团长早晚去报到。到那边,咱们拉起队伍,还是一个独立团。” 赵刚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李云龙像突然从睡梦中醒来,脸上已无半点儿泪痕,他看看老战友的几个儿女,张开双臂把孩子们拢在胸前,爱怜地摸摸这个,拍拍那个,一种少见的温情从他心底泛起。
李云龙一改平时的大嗓门,似乎是怕惊吓了怀里的孩子们,他用柔和的声音轻轻说:“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孩子,这里是你们的家。老婆呀,咱们那两个小子都多大啦?这事交给你了,按年龄大小论资排辈,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妹妹总得有个名分。好家伙,我李云龙上辈子肯定是积了德,一下子有了这么多儿女,半个步兵班呀,兵强马壮的。小吴,去告诉营房部送几张双层床来,把楼上房间收拾一下分男女宿舍,你负责监督内务卫生,一切按野战军的规矩,被子叠得要见棱角,毛巾要……”
田雨不满地打断他的话:“这不是军营,你怎么拿孩子们当士兵要求?”
李云龙回答:“早晚都是兵,这里就算新兵连吧。”
安顿了几个孩子,李云龙梦游般走回自己房间,把门关的死死的。门外的田雨很紧张,门内的李云龙拉开写字台的抽屉,找出一本影集。他翻开影集,愣愣的看着他和赵刚的几张合影照。
事情越来越激烈,已经发展到武斗,李云龙在医院里被骤然爆发的密集枪声和隆隆炮声所惊醒,他向窗外望去,见西区有几处被炮弹击中燃起大火。他这辈子经历的凶险事多了,还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情绪恶劣过,一切都乱套了,无论是什么人都有可能无缘无故挨一枪,你还不知道谁是敌人。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你就是把脑袋想裂了,也没现成的答案。现在是需要行动的时候,不然要误大事的,他可不想让海峡那边的老对手看笑话。
和新来的政委马天生这类靠政治起家的军人相比,李云龙的脑子确实简单了些。他的致命错误就是太重资历了,惟独忽视了一点,时代变了,金戈铁马,百战沙场的时代早已结束了,战尘落定后该是个玩儿政治、玩儿权术的时代。
李云龙正憋着一肚子火,由于马天生的表态,本市两大派组织的矛盾迅速激化,大规模的武斗升级为战争,事情发展到现在,连军队都难以控制了。使李云龙更为头疼的是,在马天生的默许下,野战军的一些部队也暗中介入了武斗。
由于和马天生谈不拢,李云龙直接命令道:“通知各部队进入一级战备,今后不管是哪派组织,谁敢冲击军事机关、军事禁区,抢夺武器,一律开枪射击,格杀勿论。我负责任,去执行吧。
马天生站了起来,正色道,“除了中央文/革小组,谁也无权下达这种命令,我宣布,这个命令无效。”
李云龙像没听见一样,正用打火机点烟,这是老习惯了,他的命令一经下达,就绝不重复第二遍。值班参谋向马天生敬个礼说:“对不起,马政委,按照我军条令,我只能执行一号首长的命令,请原谅。”
马天生觉得自己的血压在迅速升高。太阳穴附近的血管被血液冲击得嘣嘣跳动,他脸色发白,手指哆嗦着指着李云龙说:“李云龙,你不要一意孤行,你无权下达这种命令。我要直接向中央文/革小组汇报,你这是拥兵自重,对抗中央,这绝没有好下场。”
除夕,马天生在全军团以上干部会上做政治动员,提出要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为了整马天生,李云龙直接喧宾夺主,将事儿揽了过去搞了一出‘忆苦思甜饭’。
当天夜里,老贫农在台上涕泪交流地诉苦时,李云龙打了个盹,没听见说什么。直到大家按忆苦会惯有的程序唱起“忆苦歌”时才惊醒。
李云龙半合着眼正不搭调地哼着歌,忽然闻到一股怪味直冲鼻子,原来是忆苦饭端来了,他定眼一看,连自己都有点儿傻了,他没想到自己亲自定的食谱竞如此糟糕。
应该承认,炊事班的刀功还是蛮过硬的,凡草本植物都剁得很碎,看不出本来的面目,皮鞋切得像萝卜丝大小,最吓人的是稻谷壳,这东西还保持着下锅之前的模样,支楞在碗里,显得很锋利。这是一碗黄不黄、绿不绿、粘粘糊糊,散发着刺鼻怪味的东西。自恃学过野外生存,生吃过无数白蚁、蛇、蚯蚓之类东西的李云龙,肠胃也翻腾起来。
大家可能都有同感,因为当忆苦饭一端上来时,凄苦的歌声一下子就零乱起来,连马天生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前的那碗东西在发楞。
李云龙刚尝了一口就卡了嗓子,费了很大劲儿才强咽下去,他心里暗暗叫苦,有些后悔这恶作剧玩儿大了些。但事已至此,后路是没有了,硬着头皮吃吧。虽然整到了马天生,但是他自己也折腾的够呛。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全中国所有的学校都停了课,孩子们如脱缰的野马,可是没人管了,全国上下陷入了一种奇异的疯狂状态。
‘大革命’一开始,原本被摘掉右/派帽子的陆如萍与何家夫妇又被打到,这次连杜飞都没有幸免,大学毕业正供职政府的杜战也在被批斗的行列。
第60章 60
在这个疯狂的氛围里,何书桓和陆依萍受尽折磨,他们窝在牛棚里相拥取暖。陆依萍流着泪说:“我以为苦难已经过去了,没想到那只是另一场更大的苦难的开端……书桓,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天要这样惩罚我们?”
天没能给绝望的陆依萍一个答案,第二天,他们又挂着牌子被牵出去游街示众。跪在主席画像前,四周的人们一个一个上前批斗,有的人说到激动处还吐唾沫和拳打脚踢。
一天又一天,陆依萍十分担心双腿已经残废的丈夫何书桓,看着他从屈辱到绝望再到平静的面容,她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一日夜里,何书桓轻柔的撩开陆依萍的刘海,对她笑得温柔和煦。
何书桓温柔地说:“依萍,依萍,当年你如果没有嫁给我,现在一定过得幸福快乐。”
“没有你我怎么会幸福?书桓,你别吓唬我!”陆依萍心里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何书桓无力的靠在破陋的木板墙上,他语气飘渺的说:“我想起了我们在上海的时光,年少轻狂,自傲自信……现在……孩子们怎么样了?”
“放心,我让他们跟着大家一起批斗我们……”陆依萍费力抬手想擦去何书桓面上的血迹和唾液。
何书桓摇头说:“不必了,你睡吧!明天还要接着批。”
因为心里不妙的感觉,陆依萍不敢睡去。看到她执着的目光,何书桓轻声笑了起来,牵动伤口,就是一阵不自然的抽搐。
“依萍,爱上你,娶了你,是我这一生做过的最完美的决定。”何书桓躺在泥泞的地上,神智开始模糊。
陆依萍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般,她忍着疼痛,慢慢俯下身趴在何书桓胸膛上,含着泪微笑着说:“书桓,你累了就睡吧!见到爸妈和青青的时候,记得照顾好他们。书桓,嫁给你,陆依萍用永不言悔。”
1967年4月28日,陆依萍睡梦中被揪起来,发现丈夫何书桓面色青白,已经停止了呼吸。她微笑着吻别丈夫,带上木牌,被拉到露天会场继续跪着被批斗。
这个端午,楚轩结婚的第三年,楚陈珂为楚家添了新丁,楚轩的长子,楚云飞与沈陆的长孙,楚名堂的长曾孙楚凌霄出世。
楚家上下吃粽子庆祝添丁,陈谭祥兴致勃勃的看着她的第二个外孙,眼睛都舍不得眨一眨。陈诚故去后,陈谭祥在子女们的劝慰下,将房子搬到楚家附近,这样更方便女儿、女婿的照顾。
沈陆现在得空的时候,串门的地方多了一个去处,她和陈谭祥时常躲在婴儿房里逗弄小孙子,还兴致勃勃的商量给孙子缝制小衣服。
沈陆看布料的眼光是一等一的好,但手工就不行了,缝纫机踩得歪歪扭扭。陈谭祥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好一顿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