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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入「大災難」前失落科技所制成的擬似自律型仆役——自動人偶。是在羅馬的高階神職人員、家境优越的王公貴族宅第才能偶見的珍貴物品。不論是擁有如此壯麗的宮殿、還是能把市警軍如同私人軍隊一般任意使喚,在在都顯示出卡達爾家的身份是有力人士。和河岸對面的街道有著天壤之別。
「再見,我就送你到這里了,神父。」
拉德肯朝著在引領之下步入宮殿的亞伯身后說道。只要轉身一看,就能瞧見他用撇著嘴角,不像怜憫也不像嘲弄的固定表情目送著神父。
「好了,就算還有不少遺憾,今后的事你就別管了。尤其是那個修女哇塞,那种倔強性子可真是絕品啊。我會好好把她給弄到手,連你的份一起照顧。」
「多謝你的用心,不過我會馬上回去。」
亞伯依然漫不經心地笑著。
「時間已經很晚了。用晚餐我就馬上告辭。」
「『馬上回去』?听到洠в校f要『馬上回去』!」
不曉得有哪里好笑,大漢一邊敲著車頂一邊爆笑著。擔任司机的士兵也在笑,只是那張笑臉似乎微微帶著莫名的扭曲。
「不好意思啊,神父,咎勒大人是非常非常好客的我想你要回去可洠敲慈菀住:昧耍憔透纱嗟倪M去吧。」
大漢毫不顧忌地咯咯狂笑著,再度坐上車子,想在逃難般循著U形彎道繞回了來時所走的坡道。亞伯立起了斗篷領子,仿佛冷到不行似地目送漸去漸遠的深紅色車尾燈——
「請往這邊走,奈特羅德神父。」
隨著自動人偶的催促聲,神父轉過了身。一邊踩著會讓腳底下陷的絨毯,一邊被帶往宮殿內部,大門發出了聲響,在神父背后關了起來。
雕花玻璃的吊燈中洠в谢鸸狻K杂芍型A斜而入的月光算是唯一的照明,即使如此,還是可以輕易看出那間大廳就像小型住家一樣的寬敞。和亞伯在教會的住處相比,應該有五十倍左右的大小。內側是由中間向兩邊開啟的玻璃門,門的對面則是面向中庭的陽台。右手邊是大形階梯,上面分成左右兩邊,分別通往圖書室和棋室。然后左手邊是
「噢,真是個美人啊。」
亞伯抬頭望著挂在左邊牆上的肖像畫,陶醉地嘆了口气。
上面畫的是一位黑色卷發的貴婦人肖像。穿著領口開到肩膀的底胸禮服,相當年輕的女性。漾著微微笑意的耍訙厝岬鼗赝鴣啿!
「很久以前的畫了,這位到底是什么人?」
「是我內人已經過世很久了。」
什么時候出現的?
亞伯慌忙轉身,只見年輕的貴公子站在樓梯上面往下俯望。漆黑的襯衫与長褲仿佛輝映著周遭的黑暗,深耍难鼛в肭嗌伣z領帶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突顯主人的存在。
与生俱來的貴族獨特風格,即使在黑暗之中也毫不遜色。只見他用頹廢而傲慢、同時無比高貴的步履一邊走下階梯,一邊优雅地賠禮。
「剛才真是失禮了,奈特羅德神父。突然提出邀請,不知是否惊動到你了?」
「啊,洠А'事!感謝你的招待。」
「好的請先入座。說重逢是太快了些,不過還是來干一杯吧。」
帶著尚未消失的微笑,咎勒彈指示意。由手捧熟鐵大燭台的管家帶頭,拖著托盤的侍女們步入了大廳。就和在玄關迎接神父的女仆一樣,每個都面無表情,詭异地沉默著。
「好多自動人偶。」
「因為我討厭人類。所以打理周遭的事情全都交給他們來做。仆人最好還是安靜一點。」
咎勒一邊從站在身旁的女仆手中接下白瓷高腳杯,一邊如此回答。他把注滿在高腳杯中、紅到帶點陰懮的液體一飲而盡,然后滿足地眯起了眼睛。
「噢,味道還不錯給客人斟酒。」
紅酒甘醇而濃郁。糖份与酸度都非常合宜。
「好好喝!這是什么牌子的酒?」
「『公牛之血』在我所經營的釀酒厂釀制而成。風評相當不錯。或許是葡萄的肥料用得對。」
「什么樣的肥料?」
神父一臉嘴饞、迫不及待地喝了第二杯,灰色的眼睛在黑暗的另一端直盯著他,然后惡作劇地笑道。
「是血加了很多人血。」
「!?」
亞伯口中的紅酒差點噴出,勉勉強強才止住了。只是再也咽不下,就在口中模模糊糊地含著。
「——開玩笑的,神父。請放心,雖然是血,但不是人類的血。而是牛血。稍微滴了一些牛的血。」
「啊~嚇了我一跳。」
總算把酒給吞下喉嚨的亞伯發出了呻吟。眼睛都溢滿著淚水。
「你別嚇我啊,咎勒大人。害我差點吐出來。」
「噢,抱歉。我洠氲侥銜敲闯跃!埂
或許是客人的丑態過于滑稽,主人在黑暗中吃吃地笑了起來。同時一邊把酒杯湊近嘴唇——
「不過,還真是奇怪。」
「哪里奇怪?」
「噢,我是指你剛才的態度。鴨血醬汁、血腸不是有很多料理都用到血嗎?只是用來做肥料,又何必如此惊訝?」
「可是那些是家畜的血和人類的血不一樣。」
「原來如此。記得圣經也說過,『凡食血者,我必滅亡』——不過家畜的血就無所謂。」
帶著湝的笑意,咎勒把自己的杯口舉到了唇邊。那雙眸子里的灰色虹彩臁畹亻W動著,讓人想起夜晚湖面的薄霧。被那知性而冷漠、仿佛挾帶著惡意的視線掃過,亞伯覺得全身都不自在,不過最后還是下定決心似地開口。
「對了,咎勒大人,能不能請教一個問睿俊埂
「請說。」
「我在路上看了河流對岸的枺謪^。听到那些貧窮的景況,讓我深感惊訝。只有你一個人,能夠過著如此豪華的生活你不覺得,你該為街上的人做點什么?」
「你說街上的那些人?」
仿佛听到什么低劣的玩笑似地,咎勒干笑了几聲。灰色的眸子這次顯出了明顯的惡意。
「我需要為他們做些什么?他們只不過是群家畜——只要還有命在,就該感到榮幸。」
「家畜?呃,同樣身為人類,這种說法實在是不太妥當」
「同樣身為人類?你說『同樣身為人類』!?」
薄暮那端傳來的聲音,透著無盡的黑暗。在神父猛然睜開的眼睛前面,如狼一般精光四射的眸子直逼過來。
「別把我和那些家伙相提并論,神父。」微微開啟的雙唇吐露著無比的憎惡。「不要把我跟那些下流角色一視同仁!」
「抱、抱歉」
貴公子的神情猛然一變,亞伯僵硬著臉頻頻道歉。連大廳的空气都和主人怒气同步似地,變成了叫人心臟揪結的寒冷空气。
「失敬。我可能有點太過激動了。」
或許是留意到客人的恐懼吧?咎勒咳嗽了一聲,隨后恢复了他原本的神情。帶著裝出來的笑臉仰望著背后牆壁上所挂的肖像畫——
「我的妻子說過和你一樣的話。『他們同樣也是人類』——內人對城里的人相當關心。在這种月色明亮的晚上,她會前往城里,把糖果的藥品送給他們不過我有叫她別這么做。」
咎勒抬頭仰望妻子的身影,那种眼神是訴說著重要回憶的獨特眼神。只是再次望向亞伯的時候,眼神里已經罩上了一層寒霜般的殘忍惡意。
「有年夏天,這個地方流行黑死病。街上的人陸續倒下,內人擔心他們,就去送藥給他們。結果她再也洠в谢貋砭瓦@樣被殺了。」
「被殺?」
「是的,她是被殺的被街上的人給殺死的!」
貴公子把杯子一仰而盡,大口地喘著气。嘴唇周圍都染成了深紅色。在他身旁的酒瓶已經和剛才不同,不曉得亞伯有洠в邪l現?里面斟滿的液體呈現著奇妙的濁紅色。
「他們是野獸而且是危險的野獸。從那天開始,我就得保護我們。即使要不擇手段。「
叮鈴一聲,鈴響了,仕女們端著盆子過來。奢侈豪華的當地料理一邊發散出香气、一邊被敚Х旁谧郎稀T趤啿懊嬉卜帕艘粋覆有大型圓蓋的盤子。
「對了,咎勒大人,我是這么想的」
亞伯一邊自然地把手放在蓋上,一邊朝著對面的貴公子說話。雖然帶點結巴,但還是認真地說出他想講的話。
「尊夫人确實是很可怜。可是,你也不能對城里的人都心怀怨恨咦?」
掀起蓋子的亞伯止住了發言。盤子上敚У氖悄持謭A形物體讓他猛眨著眼睛。生著茂密的毛發、形狀歪斜的球體——
那是一顆帶血的人頭。
「嗚嗚哇啊啊啊啊啊啊!」
先是神父往后仰倒在地的聲音,隨后則是器皿碎裂的刺耳聲響。
「嗚哇嗚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