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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抱怨了几句珍珠她仗着有了身子轻狂了,二奶奶就遣了人来教训我,说是胡闹,嫉妒,不安分。二爷也知道我的为人,那是心直口快的,再没有坏心的。二爷可要替我做主了。”说了就捱在贾琏身边撒娇。
贾琏听了这话,大不似往日那般柔情,反一把将张秋桐推了开去,脸上露出些许不耐之色道:“你胡闹什么?你二奶奶讲的哪句不对?花珍珠如今有了身子,自然要小心些。莫不是她的孩子掉了你就喜欢了?”说了竟是抬脚出去了。张秋桐叫贾琏这一番抢白说得脸色雪白,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辩解,看着贾琏出去了,忙赶上前要拉着,不想正见贾琏走去了花珍珠房里,张秋桐这一气那还了得,竟是哭了半夜,到得第二日给王熙凤请安时两眼都是红的,脂粉也盖不住。傅绿云见了,就把她扯在一边,劝道:“秋桐妹子,你如何这样去见奶奶。奶奶虽然慈和,可那郑雪娥,花珍珠又岂是好相与的,见着你这样,怕有许多难听话等着你呢。你今儿倒是避一避的好。”
张秋桐叫傅绿云这番话一说,格外委屈,只把傅绿云当了个知己,拉了她的手道:“好姐姐,你也知道我的,我性子最直,再没个机心的,怎么比得过她去那些花花肠子去,可惜我们二爷奶奶还只把她当个好人。”傅绿云就道:“这倒不是看重她,原是看重她腹中那块。你且想,二爷同二奶奶成亲也好些年了,虽有了哥儿姐儿两个孩子,总是空虚些,这回珍珠有了,奶奶二爷自然是欢喜的。论起偏爱来,也不怕你说我吃醋,我看着二爷倒是看重你多些呢。你且细想想,从前你和她都没孩子时,二爷偏向谁呢?”张秋桐听得傅绿云这番话,脸上顿时有些发白,拉着傅绿云袖子的手的指节也发白了,脸上露出一些惊惶之色来,轻声道:“绿云姐姐说的是什么话?”
傅绿云看着她这样,就笑道:“你怕什么?我说的莫不是不是实话?”说了就掰开了张秋桐的手道;“你且回去歇一歇,等明儿眼睛消肿了再去给奶奶请安也是一样的。”说毕转身向王熙凤正房走去。张秋桐这里又站了回才回过神来,倒是跟在了傅绿云身后,进了王熙凤正房请安。
因她二人说了回话,花珍珠倒是先到了,正站在王熙凤卧房门外等着。许是昨儿贾琏在花珍珠房里抚慰了她的缘故,花珍珠脸色倒是娇艳,脸上隐隐有些笑容,看着张秋桐和傅绿云两个进来,先笑道:“傅姐姐好,张姐姐好。”说了又有意无意道“张姐姐脸色像是不大好,可是昨儿没歇好?都是我的不是,我没管束好小霜那个丫头,叫她在奶奶跟前胡说了,姐姐可别记恨我。”张秋桐本是四五分恼怒,叫花珍珠这番通情达理的话一讲,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连牙关也咬着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回道:“花姨娘快别这样讲,论身份你是姨娘,我不过是个房里人,我哪里敢在姐姐面前当姐姐这个称呼,且论起年纪来,姐姐还大了我半岁呢。”
花珍珠这里还要再说,就听得门外有人笑道:“哎呀,这个姐姐妹妹的,倒是叫我羞愧,论起年纪来,倒是我最大些呢。”回头看时,却是郑雪娥走了进来,眼儿笑得弯弯的,向着平儿道,“平儿姐姐,我今儿来晚了,奶奶可起床了没有?”平儿因笑道:“还没起呢,像是昨儿着了风,今儿早起说头晕得厉害,已然在老太太,太太那里告假了。原想叫你们不要来立规矩了,不想你们这就过来了。”说了又把花珍珠看了眼,抿了嘴笑道,“花姨娘也过来了?二爷知道该说我们奶奶不体恤了。”花珍珠听了这话,哪里敢当,低了头道:“二爷昨儿原是说过叫我不用来给奶奶请安的,只是我想着,昨儿老太太才说了要抬举我,我今儿就托懒,岂不是辜负了老太太疼我的心,所以不敢不来。”她的话音未落,就听得一旁的张秋桐哼了一声。平儿脸上一丝不动,反道:“各位请回去罢,奶奶昨儿没睡好,经不起各位吵闹。”说了一撩帘子,转身要进房。
郑雪娥看着平儿要进去,忙道:“平儿姑娘,奶奶前些日子吩咐我给姐儿做的小鞋子,我底已做得了,因想着姐儿是要学走路的,垫得厚些走路时好不硌脚,可要我拿来给奶奶瞧过了再上面子?”平儿听说想了想道:“等奶奶醒了你再拿过来罢。”郑雪娥答应了,这才随着众人散了开去。
张秋桐本就自恃是邢夫人赐给贾琏的,又看王熙凤是个没刚性的,便以为在贾琏房里除了王熙凤再没人能越过她去,不想今儿花珍珠在王熙凤房前那番话直把张秋桐得罪得狠了,张秋桐怎么肯咽下这口气去,又叫傅绿云在一边儿挑唆了,就把花珍珠恨毒入骨,直欲除之而后快。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吧,张秋桐没太多心眼的,某种程度上是无辜的。
200见乖孙
花珍珠自打有了身孕就十分谨慎;除了给贾母请安,等闲不出房门;便是吃食除了大厨房里送了来的,也只有贾母赏的才略动些;便是王夫人;邢夫人那里送了来的;也都是不敢动;看着送来的人走了,转手就给了小霜或是拿去送了傅绿云;郑雪娥。王熙凤看得她这样谨慎;索性一样吃食也不送过来;只每日把小霜叫了过去问话;又吩咐她仔细照料罢了。
转眼过了中秋,花珍珠的身形已显,大夫更说她怀的是一胎双胞。这话一出,贾母那里格外喜欢,竟是流水一样的赏下来,邢夫人也往花珍珠房里走了两趟,赏了些参苓之物,又说了许多安慰的话。邢夫人到底依旧心疼王熙凤,从花珍珠房里出来时,到王熙凤房里也走了回。王熙凤哪里把花珍珠腹中的孩子放在眼中,只不说这怀胎十月,那郑雪娥,傅绿云,张秋桐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她能不能生下这一胎都在两说之间。便是叫她生下来了,且不知男女与贤愚呢,更别说一旁还有王夫人虎视眈眈。所以虽看着贾母邢夫人两个上心,倒也寻常。只是看着邢夫人特地过来抚慰自己,王熙凤堆了一脸的笑道:“太太怎么忽然过来了?我倒是不知道,不能远接,太太千万恕罪。”
邢夫人把王熙凤的手一拉,笑道:“我的儿你怎么这样生疏了?可是怪着我去看那花珍珠了?你只看着我去看她,却不知道我心里更疼你呢。”王熙凤就道:“太太快别这么说,珍珠她怀的是二爷的孩子,太太垂爱些也是应该的,我要是为这个就恼了,也枉费了太太疼我一场了。”邢夫人听了王熙凤这些话,喜欢得眼睛都笑弯了,拉了她的手道:“我的儿,真真不枉我疼你。你也知道,那花珍珠是老太太赏下来的,知道她怀了双生子,这些日子都赏了几回了,我们千不看万不看总要看着老太太面子,关切些也是要的。我的儿,你也要有个样子才好。“
王熙凤听说忙笑道:“太太这话说的极是。我能活了多大?知道什么轻重?都凭太太指点。”邢夫人听了,更喜欢起来,又告诉他道:“你只管把好言好语去对她,就是送些金银只问也是无妨的,只是吃食上切不能送。我知道你是个好的,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更不会害人去,却扛不住有人心肠毒,借机害你。”邢夫人这些话可算是贴心了,便是王熙凤只拿着一片假意待她,听了这些也是打动心肠,忙道:“到底是太太有智谋,思量得是千妥万妥,我自然听太太吩咐。”邢夫人看着王熙凤答应得爽快,又拉了她的手吩咐了些旁的话,这才道:“我那乖乖孙儿呢?”王熙凤就笑道:“太太来的不巧,方才二爷回来看巧哥的字,有几页写的不好,二爷问缘故,不想那孩子顽皮不肯认错,二爷恼了,拎着他去了书房,说要盯着他写十页大字,务必要写好了才许吃饭呢,我倒是要拦,不想二爷反说我慈母败儿,我也就不敢说了。”
邢夫人听了,忙道:“这怎么使得!巧哥这才多大!怎么饿得起?”说了就□柳,指了她往书房去要人,“你就说是我的吩咐,就是皇帝尚且不差饿兵呢!他就敢不叫巧哥吃饭,可是太心狠了,巧哥要是饿坏了,我只不能放过他去!”春柳依言出去,邢夫人又叫把姐儿抱来。姐儿如今也快九十个月了,奶嬷嬷抱了来时刚吃饱,正转了黑漆漆的大眼到处看,见着邢夫人就张了才长了四颗牙的小嘴笑,又张了小手要叫邢夫人抱。邢夫人见着姐儿这样,喜欢得整颗心都软了,忙伸手接了,向着王熙凤笑道:“都说生女肖父有福气,我看着我们姐儿就是有大福气的,姐儿,可是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