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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竟是锋兄的传人?”黄药师见自家闺女和这个受了重伤的年轻人如此亲昵,便留心注意了一下。
不过,欧阳锋却去了哪里?
黄药师是听到有人以内力相拼,而且争斗的人功力不在他之下,黄药师一时好奇,不知多年不出岛,江湖竟又出现这么多新星,哪知那两人却是欧阳锋和周伯通!
周伯通不是被困在桃花岛么,怎么却出现在中原?原来这次黄药师为了找黄蓉离岛而来,却也担心自己走了以后周伯通在岛上闹出什么事,索性使了心机将他一块儿带回中原,再寻机会逼周伯通交出《九阴真经》。可半途却遇到欧阳锋在河边找自家侄儿的行踪,他这才知道自己那宝贝疙瘩蓉儿和欧阳克一块儿落入了水中。周伯通心眼活,趁欧阳锋告诉他黄蓉落入水中被冲走,心神不敛时跑了。
后来再遇见周伯通时,周伯通却让一个叫郭靖的傻子背诵九阴真经,等他震惊之时却又脚底开溜了。可那傻子怎么能知道九阴真经?只背了二卷就不知后事,黄药师就知道老顽童定是只教了郭靖背这些,好让他以为九阴真经真在郭靖身上了。可待明白时,周伯通却早就不见了。他心中有气,可又担心黄蓉的安危,只好先放下周伯通的事一心去找她的下落。
他想黄蓉自小玩水,在海中嬉耍都是常事了,再小河里应该不致被冲得太远,于是他转过头寻了回来。却在河边恰巧惊觉到深山之中有绝世高手在过招,他一时好奇,便循着声音找到了这里。如今二人斗得不可开交,交手时就要往山中更深处移去。黄药师一念之下想要追去,将周伯通抓回,赶来之时却看到了黄蓉,而梅超风竟面露凶相质问自己的宝贝闺女,他这才放下怒气下来给黄蓉解围。
欧阳克说自己是欧阳锋的侄子,黄蓉并未否认,那这个断腿的年轻人便没撒谎。他故意叹这么一句欧阳克却没有否认,那欧阳克便也是西毒传人了。
欧阳克虽得到黄药师施以援手,却只是粗粗救治了一下,他的内腑仍是刺痛不已,说一句话便痛得要命,便尽量不多说。加上素来听说桃花岛主心比天高,不喜欢和外人交往,便也只微微点头,算是答了话。
黄药师见他虽虚弱,却目如灿星,虽双腿不便,却不见颓靡。翩翩公子的风采丝毫没有因为现况有一点衰减,就算白色华袍上沾满灰土,也未能损了他自身的富贵儒雅之态。黄药师心比天高,就喜欢陷于困境犹不肯折了傲骨的人,对欧阳克也心生几分欣赏。
黄蓉见欧阳克缓了过来,而黄药师眼中亦存有欣赏之意,不由松了一口气。欧阳克身受重伤,万一再出点意外,可能就小命不保了,她自然着急。郭靖么,他服了解药,就算受点儿内伤也没什么大碍。至于洪七,他并不如欧阳克那般受不得伤,以后再求黄药师给她几颗九花玉露丸让洪七服下也就行了。所以黄蓉很高兴,这才挽起黄药师的胳膊道:“嘻嘻,蓉儿恭喜爹爹心愿了结!真好真好!”
黄药师看了她一眼,沉脸道:“什么心愿了结,你这鬼丫头跑了,为了找你还管得着什么誓言?”
黄蓉一听,不由难过起来。
原来黄药师早年因九阴真经只得了下卷不见上卷,要练也不能得知上卷所记载的武功心法,下卷的武功招式便无法习起。他自道前人能写出九阴真经这妙极的武功心法,自己博通古今文武皆精,又岂能写不出?他遂发誓,有生之年若自己不能补全了九阴真经,就永不出岛。谁知后来梅超风、陈玄风盗了九阴真经逃出岛去,就是仗着黄药师的誓言,才慌忙出岛而不怕黄药师来追。
黄药师暴怒不已,竟迁怒余下弟子,将他们脚筋挑断逐出岛去,从此再不收徒。爱妻冯蘅为给他些安慰,便拖着快要要临盆的身子强行默写经文。可她不懂武功,当初背下经文诓周伯通时是凭着她过目不忘的本领硬背下来,时日久远,她早忘了个七七八八。她伏在案上几天几夜,却越发记不起来,更因此弄得心力交瘁,最后难产而死。
黄药师悲痛不已,可冯蘅默写的真经是颠来倒去,早已不是真经的原来面目。几年来,他根据下卷残本要推出上卷的武功心法,却怎么都没什么进展,要出岛就更不可能了。
可如今,心高气傲的他,却被黄蓉害得自破誓言来到中原,这样深厚的父爱不禁让黄蓉红了眼眶。她一下扑到黄药师怀中使劲儿蹭他,又抱住他的脖子柔声道:“是蓉儿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惹爹爹生气。蓉儿永远都乖了,到死都听爹爹的话。爹爹,蓉儿好想你啊……”
其实黄药师见到黄蓉时就已经气消了,现在黄蓉如此软语,他更是无法再动气,便轻拍着她的背算是应承了。接着他眼光一凌,对还附在地上磕头的梅超风隔空一掌,“超风,你当年叛逃做了大恶,却也吃了大苦。也罢,我就让你多活几年吧。”随即对黄蓉道:“你还有什么东西要拿?我们这就回家。”
黄蓉立即跳到欧阳克身旁扶着他肩膀,随即对黄药师嬉皮笑脸道:“喏,蓉儿没什么好拿的,只要他就成。”
怎么一到中原,黄蓉说起话来就这么白话了,倒不是伤了大雅,只是怎么听怎么不风雅,黄药师很是郁闷。黄药师只道以后回了桃花岛,便可以一点一点将黄蓉“纠正”过来,就不怎么在意了。
不过他看得出黄蓉嬉笑后的一丝娇羞和眼中几分脉脉含情,黄药师不禁感叹自己的女儿终是长大了,却对欧阳克更是妒忌。不过欧阳克对他倒是毕恭毕敬,又是西毒传人,端的是年少俊雅,虽有腿疾,却是新伤,半点难不住他东邪,是以黄药师也挺乐得看女儿找到心仪之人的。
可黄药师仍是郁闷,便走到梅超风身旁道:“今后几年我便不找你麻烦,但你得为我做几件事。”说罢,他弯身下去在梅超风背心上轻拍了三掌。
梅超风绝没想到黄药师就这么饶了她,立即拜倒在地谢他,可她突地背上微痛,脸上不由一阵惨白。她颤抖道:“师傅,徒儿罪大恶极,但还请师傅看在徒儿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又是因要替师傅找回全本九阴真经才受伤,求您恩准将徒儿立即处死,也免了受这附骨钉的苦刑。”
早些年她就听陈玄风提起过附骨钉是黄药师的独门暗器,一旦钉进了肉,便会牢牢附在骨骼的关节之中,任他武功精湛也逼不出半分来。针上喂有毒药,但却不会立时致命,而是慢慢折磨中毒之人。毒性每日发作六次,顺着血脉运行,让中毒者遍尝难以言传的剧烈苦痛,一时死不了,钉要折磨到一两年后才会要了人命。武功好的人于是运功抵挡就越痛,所受那苦楚犹如火上浇油,更加剧烈难忍。
而且凡有功夫的人,痛到了极处,又免不得咬紧牙关强运功力抵抗。可这样一来,下一次毒发便更为猛烈。明知是饮鸩止渴,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挡一次算一次。下次发作时,就是比以前剧烈百倍的苦痛了。
梅超风自认没法承受,当下就举出匕首要向心脏插去,想要一死百了。
但黄药师绝世武功,就算她一心求死,他又怎会让她得逞?只一伸手,黄药师就已拍去匕首在地,他冷然道:“这么说,倒是我不辨黑白,竟要将害了功臣了。”
梅超风脸色大变,惶恐道:“徒儿不敢,徒儿背叛师门,理该万死不覆。但求恩师念在往昔,网开一面将徒儿赐死罢。”
黄药师负手哼道:“要死还不容易?你只要替我办了事,自然不必再受那等痛楚!”
梅超风一时面如死灰,她明明已瞎,却还是偏头对郭靖道:“郭靖,我以前恨透了你,恨你把贼汉子杀了,可现在我感谢你。若不是当初你一刀把他杀了,怕贼汉子也得和我一样受尽苦痛却还求死不能。”
黄药师横了郭靖一眼,似乎并未在意他替自己斩杀叛徒,“附骨钉的毒性一年后才会发作,你便有一年的时间替我办好那几件事。办好了你就去桃花岛见我,到时我自然为你拔钉解毒。”他向来不见闲杂人,如今听闻自己的叛徒被郭靖所杀,对他的不喜又加了几分,可他眼下却有内事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