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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离开的日子,静坐在远离他的电车上,所看到的风景。
无数次梦回,意识待清醒之前常在光影黑白之间徘徊,总以为自己还在那一刻,坐在电车上被阳光照著的一角,安静得仿佛没有任何情绪……
不对,并不是没有情绪,平和的只有表面。至今都不想承认看著外面柔和美丽的景色,心里却觉得它是悲伤的。
如此哀伤的风景,拿什麽来唤醒它?
电车穿过原野,开入某个沿途小镇,新一突然想要什麽,便在小镇这一站下车,找了一个家庭旅馆作为暂住之地。
从行李袋里翻出小心藏匿的手机,输入一个早就铭记於心的号码。
“是我,黑羽叔叔。”
“是新一啊。”对方拔高音调,显然有点意外,语气中还带著难掩的喜悦,“快斗说你今天……走了,没想到你会打电话给我。”
“嗯。”新一略显尴尬,夹杂著些莫名的愧疚之感,即便如此,他仍旧把他的目的说了出来,“黑羽叔叔,有件事要拜托你。”
“有什麽事尽管说吧。”即便隔著无法跨越的距离,对方的温柔和善意却完好地传达了过来,“当初把这个我珍视著的号码告诉你,只是为了在你需要或者无助时,能通过它向信任的人求助。新一,不管怎麽说,你能走出这一步,真的太好了。”
“嗯。”嘴角扬起浅笑,轻声并真诚地符合他。转念想到自己要说的事,气氛顿时变得浓重,另一方也沈默著没出声,想必已料到话题的慎重性。
“那……那个……”闭上双目,无声地叹息,而後下定决心般地睁开眼睛,“请务必把钱借给我!我要的数目……可能……会很大。”破天荒大声地喊出前面一句,到了後面,竟又变得细如蚊蚋。
“呵呵,原来只是这样。”电话另一头的男人笑著说,语气听来似轻松,又似愉悦,“那新一要多少呢?钱怎麽给你?要我派人送去,还是打到银行卡上?”
男人的豪爽弄傻了新一:“您不问我有什麽用?”
“为什麽不问呢……”对方故弄玄虚,但无心作弄新一,便郑重说道,“因为我相信新一啊。而且人生在世,难免会经历或要去经历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所以新一按照自己想的去做就好了。”
“黑羽叔叔!”新一喊他,对方是从来没有嫌弃鄙夷过他的,对方是父亲最重要的恋人,值得他将心事告知,“其实我也不知道钱的具体数目,我想去国外做手术,彻底结束身体上的错误。”
“嗯……”对方沈吟一阵,其实之前他已考虑过要带新一去做手术,但不知要如何开口才能不提及他引以为耻的那部分,此刻既然他主动要求,那再好不过。
睿智的头脑在短时间内想出一套方案:“新一,你放心。我会替你安排一切。待会儿我会跟志保,就是你认识的宫野医生,一起商量你们的行程,然後我让志保联系国外的医院,毕竟她有这方面的经验。跟医院洽谈後,志保会同你一起过去,她也会加入到手术当中。”
“好。”对方已然考虑好一切,震惊之余,新一唯有点头答应,“真的要麻烦你了。黑羽叔叔,还有一件事,请一定要答应我。”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手术的钱可能暂时全部要你拿出了,但是,那之後我会一点一点还给你的……”
“新一。”男人轻声打断他,“我希望手术後你能活得轻松自在,我不想让你背负债款,如果说服不了自己,那你可以当这些是快斗欠你的。”
“可是,我觉得不是那样就没意义了。”新一不知不觉地握紧手机,心也随之纠紧,“我觉得不是靠自己的双手办到的就没有意义了。我知道怨天尤人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所以至少这回要靠自己去拯救。”
男人颇为惊讶,而後温柔笑开:“我知道了,新一。我等著你还清债务的那一天。”
我等著你还清债务的那一天。
伴随著这句赋予了信任与理解的话语,新一的嘴角同时荡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榻榻米上跪坐的少年穿著一袭素色浴衣,浴衣包裹著他纤细的身形,单薄的脊背却直直挺立著,诉说著无言的倔强。
高楼上的男人,透过办公室的落地窗,双目含笑眺望远方。
那孩子看似柔弱,实则刚毅。怎麽说呢,乖巧得有些过了头,让人忍不住怜爱又疼惜。
优作,看到了吗?你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第二章
月光清冷,缓缓流转,自窗口泻入,於地面投下婆娑树影,暗影斑驳,亦动亦静。
侧卧於沈寂的和室内,闭目良久,怎都无法入睡,索性翻个身,将手枕在脑後,双目一眨不眨盯著窗边夜空,月光浸染的眸子越发明净澄澈。而此刻,姣好白皙的面容攀上掩盖不去的忧愁。
原来手术前的心情并不是全然的轻松与窃喜。
脑中飞掠过数不清的画面,似在一瞬便要把十几年的人生忆完。
匆匆走过的这段人生,很长也很短。追忆往昔,有淡忘到只剩一个大致轮廓的,也有执意要忘却但已深入骨髓的。
新一不懂也不想懂,为何那些印象最深的记忆片段中总有一个叫黑羽快斗的少年人的身影。
少年总在他的回忆中兜兜转转,徘徊著不肯离去。
有时被脑海中各式各样的他逼急了,会在心里咒骂一声“有完没完”,随後便立马回过神来,伸手能及的身侧根本没有他的存在。无人倾听的抱怨是没有意义可言的。
我就不信我摆脱不了你黑羽快斗的阴影。
似是表明自己的态度,新一甩了甩头,企图借此驱除杂念,把思绪都投到一个礼拜後的手术中。
下午跟黑羽盗一通话的最後,拜托他不要把自己做手术这件事告诉黑羽快斗,黑羽盗一在什麽都没过问的情况下答应下来并给与保证。
黑羽叔叔会怎麽想呢?想必思忖不出结果吧,因为连新一自已都想不通这麽做的用意。
又从手术的事想到了小时候母亲毫不掩饰的厌恶表情,以及长大一点後知晓了自己与别人不一样的身体……那多余的残缺已经让他忍受了太多太多,现在,总算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结束这种错误,一思及此,心中总会涌动难以抑制的兴奋。
脑中突然窜入被他遗忘了一天之久的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
那个还不足月小到让人无限爱怜的婴孩,那个粉嫩微弱的小生命,虽然只认认真真看过一眼,却不可控制地触动了新一心底最柔软也最无防备的一处。
孩子更像他一点,将来一定也很好看吧。但愿孩子长大後的性格不要像他一样嚣张跋扈。他会好好教他做人的吧……
新一的面庞在他本人毫不知情下上演著各式表情,从一开始的浅笑到怜爱的叹息,从温柔的笑意到不放心的担忧……
早知道趁著没人的时候抱一下他就好了。将来长久地相隔两地,也许思念之情会减淡,但这浓浓的血脉之情又岂能割舍得掉?
两天後,新一随同宫野医生登上通往手术之路的飞机。
初次坐飞机,略感不适,但也觉新鲜。新一坐在内侧,目不转睛地看著窗外茫茫云层,时密时疏。紧密之时,浮云犹如滚滚江水激起的浪花,连绵不绝;稀疏之际,底下缩小却不失美丽的风景尽收眼底,隔著稀薄的云层,隐隐透出磅礴之势。
身侧的宫野医生优雅地靠坐,细长的手指捻起杂志一页,轻轻放落间,良好的修养展露无遗。
睿智的眼眸让人猜不透她是随性翻阅,还是认真品读。
宫野医生轻轻瞥了一眼右手边的少年,望见他瞳孔中的蓝天白云,一直觉得这个少年内在的某个方面过於成熟,从未想到能从他脸上看到小孩子心性的一面,觉得甚是有趣,但也没多想,顷刻便收住目光投回杂志上,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好玩吗?”
“嗯,好玩。”少年并未听出她把他当小孩一般来开玩笑的弦外之音,微笑著附和,“像是在飞。虽然坐在机舱内,却没有半点被束缚的感觉。”
过於明澈认真的双眸,让宫野医生失了打趣的兴致,不过,看来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他,真是一点都没想错。
宫野医生微微开启唇瓣,还想说些什麽,在看到少年无忧的暂时忘却了一切的侧脸时,顿时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