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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袖看了一眼孙连翘,对于这一位主儿,她怕是比顾贞观还清楚的。
孙连翘心不坏,手腕也有。
用,自然能用,只是一面用还要一面防。
说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有嫂嫂来,我自然更放心一些,只是劳烦了嫂嫂两地来回地跑了。”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整日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干,能来帮衬着你,照看着,让公公跟你哥都高兴,这才是我的本分呢。”
孙连翘这几年身量已经完全出来了,看着就是娇滴滴一名少妇,说话滴水不漏,想着应该不会说出当年那些什么葬人之类的话来了。
顾贞观今日来,其实也不全是为着顾怀袖的病情,他道:“我与怀袖还有几句体己话要说,儿媳……”
孙连翘有眼色,忙躬身一退:“我去外面问问郎中,看看二少奶奶的情况。这先带着丫鬟去了。”
顾怀袖身边的丫鬟,也在顾怀袖迟疑地摆了一下手之后,退到帘子外面去了。
这场景,像极了顾怀袖出嫁之前,她在窗后偷听了他对顾瑶芳的处置方法之后的那一幕幕……
顾怀袖微微地低了头,勾唇,淡笑道:“父亲可有什么要紧事,以至于要屏退左右?”
其实这件事还是旧事,顾贞观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我说了你别不高兴……”
这是他开头的一句话,可顾怀袖平白想说“若是你觉得说了我可能不高兴,那就不要说”,可毕竟顾贞观的身份还摆在这里,顾怀袖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他跑这么一趟。
顾贞观于是道:“去年十月,你大姐……也就是瑶芳,已经产下了一名男婴,是太子的骨肉,而今也得了太子的欢喜,她前阵听说你回来了,托人往家里带了口信儿,说太子爷那边能提拔贤婿……”
顾怀袖差点冷笑出来,过了最先头的诧异,竟然说顾瑶芳的事情?
现在该叫她林佳氏瑶芳。
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顾贞观没有这样做。他没有断情绝义,当初说什么“你顾瑶芳日后是荣华富贵还是万劫不复都与顾家没有干系”,现在顾瑶芳成为太子的侍妾,要飞黄腾达了,她主动回来示好,还说要提拔张廷玉?
凭她一个侍妾说的就能算了?!
如今还没给她请立为侧福晋呢,如今说好听了是庶福晋,说难听就是个妾!
顾瑶芳一回来说,顾贞观就信了?
她当初还真是太天真了,以为顾贞观好歹是明白了道理的,所以她忍了,这么多年她没说过什么,也以为那太子侍妾李佳氏与自己完全没关系了,日后你死我活,那也是曾经的两姐妹的事情。
现在顾贞观来跟她说这些,算个什么意思?
这分明是顾瑶芳回来示威了!
好!
好!
好!
顾怀袖手指抠紧了扶手,唇边缓缓地浮出来一个笑,她望着顾贞观,像是望着一名慈父。
“父亲,这么多年没见,你都老了许多。”
顾贞观没想到话题忽然之间回去了,儿女一般不说这样的话。“怀袖……”
顾怀袖像是没听见,只轻声地叹道:“老了,老了,老糊涂了……”
“你!”
顾贞观没反应过来,这话前后的反差,在他印象之中三女儿一直是乖巧懂事能哄他开心,说什么就听什么,也没什么太过骄纵的要求。
那所谓的“骄纵”其实都是在顾贞观允许范围之内的。
可现在……
她怎敢如此大逆不道?
顾怀袖静下心来,仔细地想了想。
去年十月,也就是自己顺着水漂下去的那几个月,康熙三十五年,林佳氏给太子生了第三个儿子,如今还没取名吧?现在也才一岁不到,这年头孩子夭折的太多了,皇家的孩子活不活得下来还难说。
现下,甭管林佳氏原来在毓庆宫是个什么地位,现在母凭子贵,至少没人敢跟她顶了。
太子的儿子还是很金贵的,如果太子成功地登基,那往后兴许就能成为皇子。
只可惜,顾怀袖别的不知道,却知道太子断断不能登基。
更何况,她本身就是刁民,即便历史上是这一位爷登基,从中作梗的机会也不是没有。
真当她顾怀袖嫁的是个庸才么?
林佳氏的地位刚刚在毓庆宫稳固下来,怕是听说了她回来,所以才来炫耀的吧?
女人的劣根性。
只是换了顾怀袖,虽然也会想炫耀,可绝对不是这样的方法。
现在的林佳氏多高贵啊,刚刚生了个儿子,还是太子的枕边人。
当初顾家赶她出去,如今她不计前嫌地回来,还要主动地帮助曾经跟自己不和的三妹?哈……
我信你我就是傻子啊!
顾怀袖又不是傻子。
一则,有可能是太子真想要拉拢张廷玉了,可如今不过刚刚过了一个江宁乡试,拔了头筹,更何况太子身边还有个张廷瓒——虽然,顾怀袖与张廷玉一直怀疑张廷瓒是四阿哥的人——不过太子是不知道的,他应当把张廷瓒当成了自己人。这样一来,他身边已经有了张英的儿子,再拉拢第二个,是否略显累赘?
二则,只是林佳氏的伎俩而已。想坑人罢了,到底背后有什么阴谋,怕还要慢慢看。
若是顾怀袖心情好,现在无聊,兴许还会拿她撩闲,可现在顾怀袖一见了顾贞观就厌恶。
文人文人,都苏东坡写过一首《江城子》,说什么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实则满地都是他小妾,就那还是悼念亡妻……
顾怀袖一向觉得,以文观人太过武断,因为人是一种相当虚伪和善于伪装的存在。
到底顾贞观如何,顾怀袖是真的看不懂了,她也觉得没必要看懂了。
因为她现在不想跟顾家这摊子破事儿折腾了。
见顾怀袖沉默了许久,似笑非笑没说话,顾贞观语重心长:“我知道,当初是我说过要赶她走,也是她损伤你名誉,可如今她势大,你与衡臣才刚刚上来。想想今年是张英担任主考官,他避嫌不得参考,如今你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毕竟要势弱一些,如今她在宫中也需要人帮衬,林恒大人那边没什么本事,只有你这边能指望……”
顾怀袖没说话,继续听。
顾贞观又道:“两姐妹哪儿来的隔夜仇?如今你俩和好,对你对她都好……”
两姐妹哪里来的隔夜仇?
顾怀袖是差点笑出声来了。
她端了茶,那动作透着一种随性,却压抑着暴躁,忍无可忍之时,当真无需再忍。
顾怀袖道:“父亲您说累了吧?女儿也累了,我想让嫂嫂进来为我把个脉。”
十分不给面子的打断。
顾贞观终于意识到了,他老了,想要看到儿女满堂,想要看到他们个个都有好的归宿。
如今芳姐儿那边好不容易主动来示好,袖姐儿却执拗于过去的仇怨不肯答应。
顾贞观讷讷许久没有说出话来,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可他连天伦之乐都享受不到。
他起身,长叹了一口气,还是出去了。
这一回掀帘子进来的是孙连翘,她在外间,本来便隔得远,听不见什么。只是孙连翘对如今的情况不是没有预料。
她这几年肚子也没有什么消息,好歹因为治理家务厉害,又给顾寒川纳了几个妾,顾贞观也器重她,这么多年来才相安无事。
孙连翘暗叹了一声,又觉得自己跟顾怀袖是一样的遭遇,可顾怀袖虽弄成如今这样,却比自己要幸福得多。
“你似乎跟公公发生什么争执了……”
孙连翘试探着问道。
顾怀袖手指探进茶杯里,扯开唇角,看孙连翘,只问了一句:“我跟嫂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父亲,近日来跟那些常在外头走动的人接触?”
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孙连翘虽然管家,可这些事情不一定知道。
然而……
顾怀袖问得很肯定。
孙连翘缓缓地坐在了顾怀袖的身边,伸手出来给她探脉,只缓缓道:“公公年纪大了,身边就一个柳姨娘陪着,难免孤独……我见过许多年富力强时候精明的人,可老了都开始糊涂。人都是这样的,越活越人精的,都是逼不得已。大多数的人呢,就越来越……呵,张二少奶奶多体谅他几分吧。到底站在他这里说,是望着您跟那一位都好的。”
顾怀袖手腕翻出来,任孙连翘按着脉,听了这话也不接话。
孙连翘定了定神,按住顾怀袖的脉,却道:“你这是早产过的,却不是……”
“死胎。”她还微笑了一下,那场景真实历历在目,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