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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跨过门槛，我向他最后那句话道谢。
“也祝你同你夫人幸福。”
他在门口对我微微颔首致意。
“我可是有见过你夫人？那个黄姓女子？”我问道。
“是，她叫月英。”他告诉了我答案。然后好似在门口停了几秒，才起步离开。
☆、【柒伍】赤壁（上）
不多久，周瑜率军队与刘备会合。而我，自然被他带着一起上了军船。两军逆水而上，往赤壁行进。
曹操的军队战船停在赤壁北岸，周瑜则把战船停靠在了赤壁南岸。
他们就这般，隔着长江对峙。
赤壁之战，就在我眼下。
看着如此阵仗，我真是心烦意乱。
幸而，我又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关羽。
心上忽有了个想法。两军交会在南岸驻扎时，我拖着甘宁做掩护，趁机溜去整理装备的关羽身侧，轻轻道了句“貂蝉临死前有话给你。”
看到他一怔的表情，我便安心地迅速地拉着甘宁又走了。
如我所料，周瑜会命人看着我，这段时间不让我随意走动。
那便只有等关羽找上我了。
果然没有低估貂蝉的魅力，三更时分，我全无睡意正在假寐中，听到了落入帐内的脚步声。
“你是何人，何以知道貂蝉之事？”关羽压低着声音问我。
我已从榻上坐起，轻声走到他跟前道：“在此之前，我一直在曹营。貂蝉死的那晚，我看着你抱着个婴孩策马离开，我也亲眼看着貂蝉与世长辞。”
“她、她有何嘱咐？”关羽眼神一黯。
“你知不知道，当日。你带走了一个女婴，可是她还诞了一男孩。”
关羽神色似是一惊：“当真？”
我郑重点头：“我没必要骗你吧。所以，可以说你现在还有个儿子在曹操手里。我想，为了你的儿子，你可不可以……”
“姑娘，你弄错了。”关羽冷声打断我，“若是为相助曹操，恕关某告辞。”
这下，换我完全愣住。
我忙喊住正要离开的他：“那是你的儿子！你竟可以完全不顾？”
他的脚步停下，沉沉道：“我说你弄错了，不是我的儿子。”
我上前拦住他去路，脸上满是不解：“若不是你的，那是何人的？”
“抱歉，我答应过她，不会说。”
“可她死前真的留了言给你。如若你不想知，那请便。只希望你不会后悔。”我故意讲话说重。
关羽顿了下，走到账前，已挑开了厚布帘，最后还是放下手臂，折了回来。
“那个孩子，谁在抚养？”
“我同郭嘉。他并不知道貂蝉关羽，只当我们是他父母亲，他叫郭奕。”
“呵，可笑啊！父亲就近在身边，却让别人家抚养。”关羽摇了摇头。
“他父亲，真不是你？”
“所以她诞了一子一女？呵呵，曹操真是好福气！”关羽苦笑。
我当即呆住。
曹操！曹操的孩子？！
“曹操把她送给我之前，她便有孕了。她求我不要对他人说起，就让旁人以为是我的孩子。她分娩那日，又求我带着她孩子离开，她不愿孩子留在曹操身边。于是你才会看到我带着女婴匆忙离开的模样，只因她怕多待一分，曹操便会把孩子抢去。只是看来，曹操并未知道自己还有这一双儿女。”
我听着他的叙述，屏息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该你告诉我了，她有何话留给我？”关羽说完，问出他关心在意的这个问题。
我思绪完全停在得知这个真相的震惊里，过了会，才咽下惊愕，顺着气道：“她说，若能得见关将军，代她同你说一声感激。此生欠着你的，唯有来世奉还。”
不是我随意乱讲，这句话，的确是貂蝉临终前说的。
只不过她当时告知的人是郭嘉，后来我同郭嘉说起那晚，郭嘉再告诉我的。
关羽听到了，也没见他再说什么，我只是看到他缓缓走了出去，右手紧紧握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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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听军中谈论曹操将战船首尾连了起来。
我只有无力叹息。
晚间，又到夜深时分。知道今日守夜的是甘宁，我便轻声走了出去。
来到江边，望着对岸。能望到点点营火。
夜深人静。
风似乎是往北岸那边吹。
我望了望四周，忽然决定豁出性命，做件哪怕只徒劳无功的事。
我圈起手置于唇上，鼓足了气力对着北岸大喊起来：“曹操——撤兵——火攻——必输——”
“不要命了！”身后，甘宁突然出现捂住我的嘴，在耳边大喝。
哪还来得及，我的喊声已然将半数的人吵醒。
周瑜诸葛亮为首，率先赶了过来。
看他们都出现，我也索性拼了命，甩开甘宁的手，继续方才的喊话。
下一秒，甘宁又捂住我。
正跟甘宁相持间，我看到周瑜，接过旁人递上的箭，拉开了弓，对着我。
我盯着那支箭，竟然没有恐惧。
“都督不要！”甘宁惊恐喊了声，抱着我转了个身，将他自己的后背对着周瑜方向。
甘宁抱着我的这一转身，瞬时令我落下泪来。
除开郭嘉，拆迁办应该是在这个时代，对我最好的人了吧！
他待我如此之好，我却并未有过好好待他。
“放开，拆迁办。”我沉着音道。
“不放！”他坚定的回答落在我耳畔。
“都督，莫忘了我们明日之计划。”身后，诸葛亮淡淡出声。
随之，是一声箭啸，划破夜空，落在了我同甘宁脚边。箭尖上，赫然有一只流萤，还散着光。
我同甘宁回过身，见到周瑜冷着脸离开。
视线再同诸葛亮相遇，他摇着羽扇，脸上辨不出表情，朝我微微一点头。
甘宁也放开了我，轻声问了我句“没事吧”，我点头，他也就走开继续巡夜了。
我再度望了望对岸，也知晓方才那番无知幼稚的举动，哪能真传到曹操耳朵里呢。我不是早让杨修带话给他了嘛，可是他不会听的。
起身往回走，诸葛亮好似在等着我般，待我走过，低声喊住了我。
每见他一次，我都需在心里提醒自己一遍，这是孔明，不是郭嘉。
“明日便会开战。”
我不知他为何要跟我说这个，我也没在意，因为我闻到他身上的木兰香。
丝丝缕缕钻入我鼻腔，这味道拥有了我所有的注意。
“你说那会我怎么就没注意都你身上有这股香味。”我自嘲着低低一笑。
“那会怕是只有药味了吧。”他也轻轻一笑。
我忽然有些尴尬起来，想到那时候我们曾相拥着入睡，我还主动牵他的手说调戏他的话，唉，真是要命呐。
“在想什么？”不知是否我的错觉，竟觉得他的声音变轻柔了些。
“没有。”我忙摇头，又像是被发现心事般，也不知有没有红了脸。
☆、【柒陆】赤壁（下）
静月无声。
夜风吹起衣袂。
身旁的人，忽然伸出手，碰上了我头发。
我一呆，刚要躲开，他的手便拿了下来，同时看他手中多了根草的碎屑。
他又对我笑笑，好似满目的温柔。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跳快了一拍。
我再次在心里默念，他不是郭嘉，不是郭嘉……
“我们会胜，是么？”
“我们……”我重复着喃喃，“是啊，你跟周瑜……你们会胜吧。”
“你依然站在曹操那一边？”他问。
我不由叹息：“只是会觉得，有愧于郭嘉。若他还在的话，一定不会有此局面发生。”
“何种局面？两军对峙的局面，还是曹操战败的局面？”
我没开口，我也觉得自己说不上来。
“他很幸运，有妻子如你。坚定如斯地信任着他。”我觉得诸葛亮今日话倒是有些多。
“你也一样啊。”我笑着回应他，“你的夫人肯定也是这样。”
“小英她……是啊……更深露重，快些休息吧。”他倏然就结束了交谈。
“嗯，你也是。”我说完，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对他道，“明日，好运。”
他笑着，又是一点头。
躺倒榻上的时候，我想刚刚我脑子肯定是坏掉了，竟然说出了祝他好运的话。我明明是要向着曹操那边的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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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早。
我来到外边，便见周瑜已备好十艘轻便小船，里头满载薪草膏油，外用赤幔伪装，上插旌旗龙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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