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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故？”
“因为郭祭酒扬起的手，明确表示了他身旁那个是刺客。这是我们上将中约定的手势信号，具体不便相告。”
“好吧。”我有些泄气，尽管同时又是一阵对郭嘉的欣赏，“还自作多情地以为自己帮了个忙呢。”
视线又与张辽碰上，我竟发现他眼底似氤氲着某种温柔。
后来，我手臂也包扎好了，张辽又一路扶着我，我忽然想起这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话对张辽倒是没一点压力。
在断断续续的交谈中，我知道了张辽的故人好像是他没有结果的初恋。除此以外，他也没有再多透露什么。
同张辽拜别时，夜幕已降，我一个转身，便看到了不远处立在某个营帐外一身月白长衫的郭嘉。
他站在刚将的夜色里，束的随意的头发散在风里，腰间还是我替他包扎的布条，就这样望着我。
辨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我傻傻地朝他笑了下，也不知他有没有看清。
他立着不动，我自然迈步朝他走去。
等走近了，我才发现他脸上竟是没有表情。目光是在我身上，但却没有他一贯自若的笑。
“方才为何走了，主公要见见酿酒之人，倒是寻你不得。”
他的语气，使我有种错觉，觉得他在生气。
“啊！葡萄酒还有啊？我以为你都扔给折桑了。不过我这种小人物，你主公见不见又有何干系。”末了，我不放心地补了句，“你不会为这个在生气吧？”
“呵，”他一声短哼，“伤口是张辽帮你包扎的？”
“怎么可能！他堂堂大将军，自然是带我找的军医。”
然后郭嘉便瞥开头，不说话了。我在一旁，亦有些不明所以。
“今夜早些休息吧，我领你去下榻之处。另，军营中不便有女眷，我等会找身男儿衣服，你明日换上。”郭嘉咳嗽着，转身而去。
翌日，我同郭嘉去军医处换了药后，便跟在他身后去见了曹操。
彼时，曹操还有几员大将都在里面，独独缺了关羽。
我们进去时，他们似乎沉默着并没有谈论战事。郭嘉的到来，自然让这沉闷的气氛瞬时轻松了起来。
“哎呀，郭某失误。早知那葡萄美酒主公定会独吞的，本应该多带些给大家，也不至于将军们脸上都没有笑影啊。”
他如此当众戏谑曹操，倒也不见曹操有何不适反应。
“奉孝！”只听曹操一声长叹道，“昨。日。你受伤在身，我亦不好同你多说。如今这关羽要走我本也愿任他而去，只是……如今这形式，偏偏刘备在那袁绍处！”
郭嘉淡淡微笑：“当日招降关羽时可是答应他一有刘备消息便要放他离去？”
“是。”张辽回答他道，“当日是我劝降云长时得主公点头应允他的。”
“那张将军昨日同关羽的交战又是为何？”郭嘉看着张辽。
“云长得知刘备消息已有五日，他昨日忍不住想离营而去，文远实在恼火便同他打了起来。”
“五日……”郭嘉悠悠念着，忽把目光投向曹操道，“关羽杀了袁绍的爱将颜良，刘备在袁绍处定是待不久的。而目前要留着关羽，很简单，只需两字而已。”
“哦，哪两字？”曹操眼中亮出精光。
郭嘉沉吟一秒，方道——“貂蝉。”
即便是貂蝉，即便貂蝉现在的身份是关羽的夫人，但关羽那样重情义的人怎会为一个女人放弃追随刘备而去的想法。尽管，对于貂蝉那方面，也是有情义压着。只是，女人跟兄弟，在这样的背景下，似乎很好做出抉择，毫无疑问，会是后者吧。
于是在众人万分讶异的表情中，郭嘉缓缓解释道：
“依我看，官渡这战不消一月便会结束。而貂蝉，大夫说再有一月便会产子。关键就是，有难产之嫌。”
听了他最后那句，我心中也是一惊！
谁知郭嘉接下来却是随意地朝着众人笑笑道：“最后一句，是郭某乱言。但虚实，又有何关系。”
我看到那帮将军在郭嘉的话语下面面相觑着，时而点头；我看到曹操的眼睛里好像闪出了亮光。我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关羽待在了营中，直到官渡之战结束，没有再提离开之事。
那日，走出营帐时，身后的张辽还对着我道了句：“她也很喜欢男装打扮。”
我先是疑惑地“啊”了下，随后又了然地“哦”了声。
她她她，张辽那个初恋的她，真是神秘呢。到了很久以后，我又知道了另一段真相，才发现世事真是奇妙不可言喻。
张辽说完那句话便离开了，我笑了笑，点头同他拜别。再回首过来，已看到前方郭嘉从我身上瞥开的眼神，以及说不清的表情。
那天白日里我没有机会再同郭嘉说上话，他好像也不给见面的机会，直到晚间。
用过晚饭后，我再去军医处换药，顺便问起他郭嘉有么有来换过了，军医摇头说不曾来。我想这可不好，换好药后还在军医处逗留了会，但也不曾见着他。
走在外面，即使知道他住在那一间，但实在没脸皮去打扰他。
就这么在外晃着，我竟不由地想起他白日里说的话来。
——“要留着关羽，很简单，只需两字而已。”
——“哦，哪两字？”
——“貂蝉。”
用一个名字留住一个人。什么时候，温冉两字，也可以得一人为我留下。
而郭嘉……呵……郭嘉……我想肯定有很多人愿意为这两个字停留。
“投河的话，这水显然太浅。”一个声音突地响起。
我回神过来，才发现半只脚已踏入曹营前这条湖泊里。
赶忙退后几步，才反应过来旁边站着的，可不正是郭嘉！
看到他，我立时脱口问道：“你可有去换药了？”
他看着我，悠悠道：“这关心，似是很真。”
“喂，什么意思？当然是真的关心啊！”
“自然。对所有人都可以奉献关心，是吧，温冉姑娘。”
我忽然觉得他像在跟我抬杠。
“你好像你没伤在脑子吧！”我已有不悦。
“呵，这嘴倒毒。”
“哪及得上你。”
他没有接话，沉吟一会，方出声道：“好好说会话吧，你瞧这星空，很美。”
他的气息好像忽然安宁了起来。我也就收敛下了本还想回嘴说是他先不好好说话的措辞。
今夜星空是很美，一颗颗很是清澈地笑望着底下的我们。同样地，那七分满的月亮，也泛着柔和美好的光。
这样柔软人心的时刻，在这千年前的星空下，我们闲闲聊着。没有谈人生，也不是聊理想。
…………
“你可知，当时我怎么傻傻地来曹营寻你，妄想得一个回去之法么？因为那个时候，我失恋了。失恋就是……”
“失去爱恋之人，我懂。”他望着我，清浚的面貌近在咫尺，藏蓝的袍子随风自舞，月光打磨着他的大半边脸。
这样的他，令我悸动不已。
“嗯，是。”我呆呆道，“那人你也是见过的。果然如你所言，他非我良人，哎哎，你这个乌鸦哇。可是自从来到这里后，我早已觉得，回不回去又不重要了。此处，也很好……”
我的话音一点点低了下去，到最后，也不知受什么牵引，竟脱声道：“嘿，郭半仙，我可以抱你么？”
我也不知从哪借来的胆，竟这么把长久以来的心思说了出来。
尽管是在这样可以说的氛围下，此话一出，我的心还是剧烈跳了起来。也顾不得他答不答应，反正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我当即一不做二不休，往他肩上一靠。
我当时想的是，错过这次，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了。那至少在这个当口，让我一直以来贪心的愿望得到下满足。
谁曾想，在我这一靠后，身边这个神一般男人的手竟攀上了我的肩，将我往他怀里紧了紧，我听得他一字字清晰无比地道：
“如此方可称之为——抱。”
☆、【肆叁】缘君一顾（四）
那夜的那个拥抱并没有持续多久，实在是我觉得局促而缓缓移出他手掌的。
对我而言，那几瞬的时间已然可以拉长成永恒。
只是我后来站在他旁边看着他，看着他不知是否真那么专注望着星空的侧脸，很想知道他方才那一抱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但我当然没有问出口，最后只能给自己一个结论，那便是——我想多了。
转眼又过了大半月，军中对郭嘉不出一月便能消战的言论似是有些异议。尤其是在得知袁绍那边又新运来了大堆粮草辎重之后，士气似乎更萎顿了些。关羽时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