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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看他一眼,微微点个头便离去。展昭略略思索,唤道:“姑娘,留步。”
苏琳微微讶异,回身看这他。展昭上前两步,道:“姑娘的伤可好些了?公孙先生托我叮嘱你要及时换药。”苏琳退了半步,“有劳先生记挂,我每日都到这家医馆换药,已无大碍。还劳烦展大人替我谢谢公孙先生。”
沉默了半响,展昭再道:“那日……如玉说话欠妥,还请姑娘包涵。”闻言,苏琳心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这些时日她过得艰难,每日撑着笑,一刻不敢停歇,一旦空闲下来便止不住地胡思乱想。虽没有证据指明此事是卓无夏的报复,可她总是疑神疑鬼;白日劳作地疲累,夜间又整宿做噩梦;身体和精神上都消耗巨大,憔悴了许多。稳了稳情绪,强笑道:“展大人不必挂心,如玉的性子我知道。”
都是场面话!展昭突然生出无奈,竟然形同陌路!初见之时她都不曾对他这般态度,如今开口闭口皆是展大人,句句恭敬,谨守规矩,倒真的做到了谨言慎行。自嘲一笑,他不就是这般劝诫她的么?怎么她做到了,他反倒生出异样来?微微叹了口气,取出匕首递向她:“你的匕首。”
苏琳怔怔地看着他手中的匕首,那日的说笑还萦绕在耳边,她调侃说是定情信物。再退半步,“多谢展大人好意,这匕首我受之有愧,你留着给其他有缘人吧。”留着作何?睹物思人?可以预见的坎坷,可以预知的无果,她何必自讨苦吃?
展昭轻轻一笑:“既然送予姑娘了,岂有收回的道理?还是说姑娘不把展某当朋友了?留着防身吧。”苏琳也笑笑,收下匕首,既然已经从心里将他剐了去,又何惧一把匕首?便留着防身吧。
苏琳以为随着时间的飘散,差点被强暴的恐惧也会慢慢消散。然而,事与愿违。她开始整宿睡不着,一闭眼便是各种噩梦;白日里精神恍惚,胡思乱想;她逼着自己撑着笑脸,逼着自己不去想展昭。铺天盖地的各种伪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要在汴京一日,她便要伪装一日!
顺着汴河游走,瞧见脚边盛开这蒲公英,蹲下身子吹了一口气,白色的绒毛飞舞开来,随风飘飘荡荡,不知落到何处。再摘了一朵,用尽全身力气吹了一口气,白色绒毛飘荡着摇摆着,四处奔散,跌落草丛或是落入河中被河水带走。她呆呆地望着潺潺的流水,河水最终会流向哪呢?
她便如同那蒲公英,飘摇不定,不知会落在哪。是离开的时候了,顺着河流,或是去风去的方向,又或是随心所至。随便哪都好,只要忘了他便好。如果实在想念,那便等忘了他再回来吧。
展昭,字熊飞,娶妻丁氏。
第37章 苏姑娘离去归来之间
展昭每年清明都要回家祭拜父母,今年也不例外。收拾好行囊,想了想,还是去了趟奶茶摊。近来他每每经过奶茶摊都刻意稍作停留,大多时候苏琳都不在;偶有遇见,她的态度也客套且疏离。今日苏琳不在摊上,也无妨,他只是顺道来看看,临走时他交代翠鸣有事可以去开封府找人帮忙。
苏琳的转变出乎他的意料,许是那场变故打击太大,她终究也只是个普通女子。信步走在汴河畔,三月里柳枝抽芽,嫩绿清新,远看如烟。缓缓前行,穿梭在绿意之间,忽然,他停住脚步——苏琳在河边埋首哭泣。双脚似是被钉住,再也挪不开。影影绰绰压抑地哭声钻进心里,令他有些透不过气;微微叹了口气,她还是这般要强。沉吟片刻,他终是转身离去,希望她能吸取这次的教训,日后凡事都能三思而行。
隔日,展昭启程归乡。三日后,苏琳拟好行程,对翠鸣谎称要随卓无冬的镖队出游,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出了城门,苏琳突然有种天高任鸟飞的解脱;虽孓然一身,却天大地大,任凭她恣意挥洒再无束缚。瞧着马车外飞驰的景物,诸事皆抛到脑后,心境也渐渐开朗,离了这里那些纷扰便也会远去吧?靠着颠簸的车壁苦涩一笑,就这般落荒而逃了吗?给展昭留了信,托他暂且照顾翠鸣,至于归期……或许根本就不会有归期。
三月中旬,卓无夏出嫁,卓无冬在面上排场做足,十里红妆热闹非凡。至于苏琳险遭强暴一事是否是卓无夏暗中做的手脚则不得而知,如今也无从追问。而卓无冬终是如愿,从此将卓家大权牢牢掌握在手,再无异己。
转眼滑到四月,距苏琳出游已有月余。翠鸣每日摆摊,日子过得平淡无波,可她心里终是放心不下苏琳。她本就不赞成大姐孤身出游,镖队里都是男人,她一个姑娘家随行多有不便。且经历过那番变故,她实在怕大姐再有万一,若在外头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奈何她无论如何都劝不动大姐,只能由她去。大姐临行前留了封信给展大人和卓总镖头,让她遇见展大人的时候再交给他,可她也已经月余不见展大人的身影,到开封府打听之后方才知晓他回家祭祖了。至于卓总镖头,她实在不敢前去找寻,大姐也说不急,那她到时候托展大人代为转交便是。
这日,翠鸣在奶茶摊意外的见着了卓无冬。其实翠鸣挺怵他的,也就大姐敢跟他谈条件。原来卓无冬应下苏琳逢年过节要订购她的小馒头,眼下端午快到了,他提前来知会一声要多少数量。这事本不必他亲自前来,只是前一阵听闻她遭遇变故,虽有心探视,却着实不便。私下逼问了卓无夏,怎奈无果。如今事情过去了许久,想来她心情应该也已平复,便想趁这机会来看看她。
不料,翠鸣却先向他打听苏琳的消息,得知苏琳早已离开月余不由眉头深锁,她是真的出游散心还是万念俱灰出走?“她可曾交代何时归来?”
“她说随镖队出游,待镖队归来便一同归来。连去哪都没说!大姐一个姑娘家,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这可怎么才好?”翠鸣焦急地摇头,大姐竟然瞒着她独自出走!她可别想不开才是!
卓无冬面色凝重,她一个弱女子,又嘴上不饶人,确实不稳妥。可都这么久了,天南地北的,早已无迹可寻。只能安慰道:“镖队走南闯北,我让他们多留意,若有苏姑娘的消息定要第一时间传回。”翠鸣感激地点头,卓总镖头面相虽严肃,为人倒热心。忽然想到苏琳临行前交代的事宜,又道:“大姐临行前也让我交给你一封信,我一直贴身带着。”说着自怀中取出信来。
“她给展昭也留信了?你可把信给展昭了?”卓无冬接过信,信封上歪歪扭扭写着卓无冬亲启。
翠鸣拿着给展昭的信,叹气:“展大人回家祭祖了,这封信迟迟未能交给他。”说话间卓无冬已经看完了信,信很简短,只交代生意的事全由翠鸣代理,另外拜托他帮忙多照看照看翠鸣。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颇有遗书的味道。心中腾起不好的预感,面色微沉:“把展昭的信给我,我替你送去。”
“展大人回来了?”翠鸣微愣,她已有几天不曾去开封府打听消息了。卓无冬点头,取了信便离去。翠鸣心里七上八下,只盼着苏琳一切安好,早日归来。
展昭看着桌上的盆栽,入春之后这盆栽长得越发水灵,每每瞧见都令他心情愉悦。虽月余无人照料,却仍旧生机勃发。他以为她也会这般坚韧勃发,一如过往那般强势逼人,可,她离开了,带着伤痛和消沉。心中不是没有担忧,担忧中又略带怒意,都这般了她还如此鲁莽。
留信中只有一句话——归期未定,劳烦代为照顾翠鸣。一句归期未定让他心中五味杂陈,归期,未定?还是未有归期?明知应远着她为妥,可心中却不由自主地牵挂,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总在蓦然回首的瞬间虚渺地闪现模糊的片段。总有郁结闷于胸口,以为会慢慢消散,却不料越发的难以纾解。他知晓全是因她的不驯,怎就不肯听劝?哪怕是一个敷衍的低头也好过现在这般……
长叹一声,步出房间,掩了房门,遮了那一团盈绿。心有千千结,唯有她这一结他解不开,真真是祸害!
日落月升,不紧不慢,一日接一日,波澜不惊。谁也不知晓苏琳身在何方,是否安好。卓无冬那头毫无消息,展昭虽面上不显,初闻苏琳出走消息时的恼怒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被担忧取代。她举目无亲能去哪?据翠鸣所言,她并未带走多少银两,没有银两伴身,这一路如何能顺畅?每每思及此他便眉头死锁,若此刻在眼前,他必定又要狠狠责骂一番,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