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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就这样默默地陪在我的身边,摸着我的头,必要时候冲我微笑。我喜欢妈妈的微笑,是在那之前。但现在,看着妈妈的微笑,我的心里除了悲哀,没有其他。妈妈的心里也一定是悲伤的吧,但是她为什么要笑,为什么?!
我已经数不清自己问了多少个为什么。
终于,不知多久之后,我真正地清醒了。我知道妈妈的病不能再拖。于是我做出了一个决定:带妈妈上东京看病。刚跟妈妈说的时候,她在震惊之余是拒绝的,她说她不想去,也不能去东京。她也放不下这里的孩子。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傻孩子,竟然会想到和龙雅还有其他的孩子们一起联名上书要求我们共同的妈妈能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妈妈看到这份写满幼稚字迹的信时笑得像个招财猫。然后隔天我们就出发了。
去东京的路还算顺利,只是妈妈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连平日里最爱的冷笑话都很少讲起,准确地说是因为总在讲到一半时意识朦胧而睡去,醒来时便忘记了讲到何处。一路折腾着到了东京,妈妈却变得越来越消沉。自我懂事之后妈妈就没有离开过村子。我曾以为妈妈只是个单纯的单身母亲,但这次的东京之行却把妈妈隐藏多年的过去也一并揭穿了。
但是更深的情形我却不得而知。我不再有那样的时间。
我决定让妈妈上最好的医院治疗,几番辗转打听到了手冢集团的所在。那个时候也是同样的金色大楼,现在想起来装饰格局几乎没有改变,就像这个集团的作风。即使换了董事还是那么独断独行的果断风格,真不愧是父子。而那时的手冢医生的脸,是我无法忘记的冷漠和逼人的英俊。现在的手冢就是那个人的翻版。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我却打心眼里惧怕这种无形的压迫感。后来我的想法却发生了彻底的改观。他并不介意我们的经济状况。只是看到妈妈之后,微微的惊奇终于让他的冰冷退却。他立刻给我们安排好治疗计划。很简约而精致的病房,很明亮很宽敞。和妈妈同房的还有一个名叫精市的漂亮孩子。
妈妈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我一个人看着虽然着急,但毫无办法。在一直一直默默地守护的同时,我真的无事可做。于是,我便开始注意精市。他是个很安静,很讨人喜欢的孩子,他总是轻轻提起嘴角,露出微笑的神情,很温和的,温暖人心的笑容,不过他总是淡淡地,空空地望向窗外。有时候,注意到我的目光,他会回头来看我,同样是微笑。我不知道精市得了什么病——他的脸庞本就非常白皙,若不是注意到了那几声咳嗽以及唇边的些微非正常的的红色,我根本就看不出他竟是个得病的孩子。我问过精市他的病情,他说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只是因为他本来体质就不好所以折腾了那么久还不能痊愈,爸爸不让他出院而已。
我从来没有见过精市的爸爸,每天来看他的是另一个孩子,与精市完全不同,是个少年老成的冷漠孩子,精市满脸幸福地说那是他哥哥,名叫光。不过我对他哥哥的印象却不怎么样。光的话很少,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坐在精市的床边……基本上不说什么话,偶尔会提一些学校里的事,还有有关“网球”的事,表情总是一成不变。我从来没进过所谓的学校,也没有听说过什么是网球。据说是一种很好玩的运动,精市和光都很喜欢,也很擅长。但是因为生病,精市已经久违他的网球了。后来,我就发现其实光并不是一个很冷漠的人,他是真的关心精市的,看得出他也很爱网球。每次,精市睡着的时候,他就会在他旁边默默地玩着网球,注视着精市的脸。我问光有关精市的情况,然后他给出了莫名其妙的回答:精市是个网球手。除了网球和精市,他几乎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关心。
“嗨嗨,你是木头人吗?”这就是我最常说的话,在光的耳里。
光总是不回答我说的话,然后在我的良好的耐心消磨殆尽之后说一句:“不是。只是不能大意。”
这家伙还有一个奇怪的嗜好。“哥,就算你再怎么喜欢吃苹果,也不用逼我吃啊。我真的已经吃腻了。”精市看着那只第一百次伸过来的端着一碗苹果的手,第一百零一次地感叹。我和精市也有同感,我本来是很喜欢吃苹果的,但是,现在却再也提不起什么吃的兴趣了。换作是任何人,每天看到一个冷得像北极冰山一样的同龄孩子拎着一大袋苹果进来并以削苹果和逼弟弟吃苹果为“乐”,以教育弟弟和我这个旁观者吃苹果是怎么怎么好为毕生职责,神情一本正经,口气严肃万分。精市只是笑两下,所以我也只是跟着,干笑两声。妈妈如果醒着,也会笑,笑得……天花乱坠。
事实证明,当一座冰山碰到三个笑面瘫的时候,就会发生这样的化学反应。
“哥哥是个好人,只是严肃惯了,不知道如何表现他的温柔罢了。”精市唯一一次露出忧郁表情的时候,就是因为我抱怨光的死板。果然,他才是唯一一个了解光的人。但精市却说,其实他也不是很了解光。真正了解那个人的人,曾经是有的,但现在已经不在了。
那次之后,我对光的成见就不那么深了。其实这小子本身还蛮符合我的审美观的,可能是因为他本来就不和我同属一个世界,对于不同世界的人,也许总会有些极端的想法。光偶尔也会说两句闲话,比如问起我的情况之类的。我当然是微笑回答。其实他有时候也有很可爱的一面。比如他在小苹果的时候不小心把苹果皮弄在了妈妈的被子上,妈妈当然说没关系,但是他却执意要道歉,道歉之后还要赔罪,赔罪之后还要……嗯,现在想起来真是段痛苦的回忆,妈妈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光不再自责。后来,妈妈就一直在念叨着“真是个固执又有礼貌的孩子”,又指责我说“你应该向光学学,不要那么古灵精怪”,我当然是拒绝了。开玩笑,那种未老先衰的人,还要我去学?退一百步讲,如果他能够更加普通一点,我或许是会接受他的。
于是,我们成了好朋友,三个孩子经常在一起说说笑笑,当然这个“笑”字不适用于光,我还从来没看到他笑过——虽然冰山也有融化的迹象,但他总是不肯彻底变成水。大概是因为,我是真的为自己能够在陌生的城市寻找到可以敞开心扉的人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转眼之间,近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妈妈的病就一直这么拖着——大概在一年之前,她就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但她说她很幸福,体验这种通过心感受世界的日子,是前所未有的新鲜感觉呢。她没有惊恐,没有放弃,只是接受,让我第一次觉得面对这样的妈妈都需要勇气。既然我的妈妈是一个这样有勇气的人,那么,作为她的儿子,我绝对不能退缩,不能做一个懦夫。妈妈的病开始时只在眼睛上发作,但后来便转移到了大脑,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有好几次都是在生死边缘硬是被手冢医生拉了回来。看着那样憔悴而不复青春的容颜,我的心好疼,但是我什么也做不了,只有她一人在战斗,可我就只有看着的份。
我的这两年在精市和光的安慰中强撑下来。我想我们的感情已经够深厚了。两年之后,精市的病终于痊愈了,在他出院的前一天,精市和我商量要不要趁这最后的机会到外边好好玩玩。正当我们俩“预谋”之时,光突然走了进来。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什么都听到了,本以为他会阻止我们这“无聊”举动,谁知他竟默许了,高兴之余,我又提出要把最近情况有所好转的妈妈一起带出去,就当是“最后的晚餐”。就这样,三个不过十二岁的小孩子,将“自作主张”四字诠释得淋漓尽致。我们四个人,准确地说是我,精市,妈妈三个孩子和光这一个大人就跑了出去。因为妈妈的身体还不足以支持她行很远的路,所以我们选择了妈妈执意要去的,离手冢医院较近的神秘喷泉,幸运阳光。
那是我第一次来到幸运阳光。那真的是一个很美的喷泉,这就是我最初的印象。妈妈看着那个喷泉,眼神中的光波微动,百转千回。她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着。
“周助,我真的,很舍不得你呢。”精市说。一旁的光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沉思了一会:“放心吧,我们会再见的,在这样的,阳光灿烂的日子里。”
于是,我看到了光的微笑,真的,很灿烂。
第二天,就是我的十二岁生日。精市和光走了,妈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