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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亚的身体异常僵硬，表情更加僵硬；他久久无法出声，对于寐罗那一连串毫不留情的反问和嘲弄，句句刺透他的心脏然而他却无法反驳。他能反驳什么？他有什么可以反驳？？眼泪沿着他的脸颊和墙壁逐渐浸润他的皮肤，他恨不得自己能够死在回答问题之前。
“不敢说？？……好吧，那就算了，”寐罗哼了一声，“我就知道……”
“……是我。”他挣扎着回答，喉咙里仿佛被塞进一团雪块，声音发抖。“是我。是我像傻瓜一样发疯地爱你，是我异想天开地虚构了我们两个恋爱的故事，是我为了这感情既不要家庭也不要妻子放弃了一切我拥有的然后一无所有，是我跟着你跟到机场被司机当作神经病又被机场的人们看笑话，是我直到现在看到你还会精神紧张情绪激动完全不能控制自己……是我，是我这么可笑又矛盾地喊着你可恨实际上从没忘记你……都是我。你满意了吗？？”
钳制着他的力气突然消失了。一切压制和逼迫都消失了。
然而借以支撑的依靠也同样消失了。
已经被冻透的身体沿着冰冷粗糙的墙壁滑了下去，他哆嗦着坐在墙根下用力擦着眼泪，恼火自己竟然在寐罗的逼问下回答出这些丢人的问题。说出这些难堪的话。这是他吗？这是他此刻内心的全部想法吗？？……他一定是迫于压力承认的——他只是想要寐罗放开他。
……好吧。现在他不想要梅尔了。要是知道仅仅因为一只猫会让他做出这些丢脸的举动——他为什么非要跟一个明明是个比他更好的主人去抢一只猫？要它继续跟自己挨冻？？
“……你要好好照顾它，”他强撑着说到，“好……好吧，谢谢你收养它。”
他没有听到任何回答。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男人仿佛突然失了声，沉默着。
作者：THE_LAST_1 2008…8…29 10：42 回复此发言
94 回复：『MN』真实世界by：katt
“对不起。”沉默了许久之后，那个男人突然跟他道歉。
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腕，想要将他从地上拽起。他挥手打开了那只手；并非他想要拒绝寐罗的好意，他实在不觉得自己还有力气起身，他需要一段缓解的时间。而现在是那么冷，他全身都要冻透了。寐罗的歉意听在他耳中是那么陌生，他从没想象过寐罗会跟自己道歉。
“……我不该跟你说那些话，”寐罗有些尴尬，“我——我想我大概有点激动……”
“没什么。”他低垂着头，只是为了能够暖和一点。他希望寐罗快点离开。“你快走吧，它受不了被冻那么久。我还没有喂它吃晚饭所以……麻烦你回去能喂一下它。”
“我会的。”寐罗回答，“那么——你不走吗？？”
“我待会儿自己会走。”他轻声说，“你先走吧。”
“为什么你现在不走？”寐罗奇怪地问，“你坐在这里想干什么？”
他有点心生烦躁，对于寐罗这样无休止的询问。他沉默着。
“喂，你为什么不走？”寐罗继续问到，“你不冷吗？？”
“我想我只把照顾猫的权力给了你，”他低声回答，“而不是我的。”
寐罗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再次伸手抓住他手腕并不由分说地拽起了他，他猝不及防地被拽起身体，已经冻僵的腿部没能承受住过于突然的压力，让他禁不住一个踉跄朝前栽倒过去。寐罗及时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扶稳他的身体，而他则在寐罗怀里找到了平衡。
当他回过神来，他几乎不能相信他们此刻的动作——也许这该是寐罗在抱着他。
然而很快他又想起之前那次，当寐罗安慰他的时候同样拥抱过他，所以这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何况寐罗不这么做他就会跌倒。他恼火自己此刻依然没能缓解过那阵腿部的僵硬。
“我想你最好今晚住在尼克洛斯家，”寐罗说到，“你这样回去会被冻病。”
“我没有那么脆弱，”尼亚立刻拒绝，“现在我好多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当寐罗放开他时，他在一瞬间又有些懊悔自己这么说。他不能否认他仍然渴望着在寐罗怀里寻找那种温暖的感觉，他希望寐罗能够一直这样抱着他，即使只是为了安慰。然而他又知道贪恋多上几秒的温暖——并且是不属于他的温暖——并没有什么意义。最多只是留给他点更长久的被拥抱的回忆罢了。而对于回忆这种东西他感到恐惧，甚至有些避之不及。
“你一定要回你的公寓？”寐罗问到，“然后绝对不肯去柏林？”
他点点头。“是的，”他说，“我不想去。我只想在自己的公寓。”
半晌过去，寐罗终于点了点头，“好吧，”他说，“既然这样——还能怎么样呢？”
“我要回去了，”尼亚说到，“我想你最好也快点回去，我恐怕它会生病。”
“我现在就走。”寐罗说着转身走了几步，而后停下来看看他，“不走吗？”
尼亚走了几步，虽然动作有点迟缓但还能正常地走路。他不免微微松了口气，不然自己大概又要在寐罗面前丢人——他不想再在寐罗面前表现更多，他已经表现得够多了。他并不非常了解寐罗，而寐罗却能够将他知道得一清二楚。这种感觉让他有点羞耻，但这却都是他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他没什么可抱怨的。是他主动将自己在寐罗面前表现得如此透明。
他走到寐罗身边，不由得停了下来看着那个男人。“……还有事吗？”
寐罗犹豫了一下，看着他。“有没有——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他问。
他有点不明白寐罗在说什么。但还是摇了摇头，“不，没有。只要照顾好它。”
“……呃，当然，我当然会照顾好它。”寐罗点头，“其他没什么需要帮忙吗？”
“没有。”他仍然感到不解，对于寐罗发出这样的询问。“为什么你这么问？”
寐罗皱了皱眉，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没什么。”他回答。
尼亚站在那里沉思片刻，慢慢地，他依稀能够知道寐罗是什么意思。尽管只是一个没有什么确切证据的推测而已，至少他还有思考的能力。“……你没有毁掉我什么，”他低声说，“要是你为此觉得不安的话——没有必要。因为你什么都没做。所以你也不必有那种……你明白，那种『他为我失去了这么多所以我是否该做点什么好弥补他』的心理。……我说了，你并没有做什么，现在这一切——都只是我自己所选择的结果。我从没想过要『你』——不是寐罗而是梅凯尔，为我现在落得这副状况而做点什么好安慰我。……这跟你无关。”
作者：THE_LAST_1 2008…8…29 10：43 回复此发言
95 回复：『MN』真实世界by：katt
“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寐罗继续说到，“也许你愿意去科隆住段时间。至少……”
“我不想被一个暖气摆布，”尼亚摇头，“我在这里也能过得好。你不必担心。”
“我没有担心，”寐罗马上有点别扭地否认，“我只是——呃，反正那里空着。”
尼亚想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不，不用。”他说，“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嗯哼，那就算了。没什么好谢的。”寐罗哼了一声。
“我要走了，”尼亚说着打了个喷嚏，身体开始哆嗦起来，“我必须要回去了。”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回暖和的房子，就回那个冰窖里面去等着生病吧。”
尼亚点点头，毫不介意对方对他的嘲讽。“再见吧，寐罗。”然后他转身离开。
他用了二十分钟走到自己的公寓，一路上大雪夹杂在寒风里纷飞，他觉得自己的脸颊很可能会被冻结。当他进门之后，即使是没什么暖气的房间也让他感到一阵温暖，他关紧房门以免寒风窜进，而后走到床边坐了下去。脚已经冻得失去知觉，双手和脸孔也是。他不觉得自己还有哪里没被冻到。但让他安慰的是梅尔终于有了个温暖的地方过冬。让小猫在这里像它的主人一样被冻得发抖是糟糕的事。它是那么弱小，根本无法抵御这股强烈的冷气。
……但是他怎么样？尼亚朝手心里呵着热气，他是否能抵御住这样的冷气？？
他抬起双腿放在床上，让自己缩起身体，过了一会儿尼亚决定还是早点睡觉好些。一旦睡着大概就不会觉得那么冷了——虽然这场雪给他带来灾难，但他并不恨它。有什么好怨恨的呢？？那么多人都会喜欢这场大雪的到来，只要冻不到他们，他们就永远不知道雪在装点世界的同时又让多少人深受其苦。……不过这些不正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