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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欧阳钧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好好表现吧,他会喜欢你的。”
准确地说,我真正昏迷的时间并不长。我能感觉到喉咙里几乎冒烟的干渴,手脚都被牛皮细绳捆住的疼痛,还有身体一次又一次剧烈撞击木板的,钝而持久的痛。
我那点微茫的清醒,勉强能让我分辨出来,我是在一辆马车上——说准确点,应该是在马车上的座椅下面——因为我还不得不忍受一股持久不散的脚臭味。
欧阳钧似乎是要送我去什么地方。
最糟糕的是,我始终处于一个半梦半醒之间的状态,这些折磨我只能无力地忍受着,却连一点细微的哼哼声都发不出来。
每隔一段时间,我猜是一天,就会有人往我嘴里灌一种很浓的汤,味道腥臭,也不解渴,勉强能吊住性命,令我不至于饿死。
事实上我根本就不会觉得饿。饥饿在那样的痛苦的包围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曾以为,重伤未愈之时倒在街头沦为乞丐是我能遇到的最糟糕的处境了,可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会沦为阶下囚,身心交困,动弹不得。
那时我才发觉,这世上最宝贵的,其实是自由。因为,我连动动手指的自由都没有了。
马车一路颠簸,走走停停。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被人扔到一阴暗潮湿的一处地方,我仍旧被捆着,随着地面平缓的晃动左右滚动——莫非是换船了?
我本来还暗自庆幸,至少不用再闻脚臭味了,谁知他们好像把我扔在装鱼的地方了,而整个人都笼罩在刺鼻的鱼腥臭里——
我只好拿古话安慰自己:入鲍鱼之肆,久闻而不觉其臭。习惯了就好了。
结果直到被人拖着手脚抬起来走了一段路,又扔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我都没有真正“习惯”。捆着手脚的牛皮绳被解开了,原来被勒住的地方因为血流不畅,一阵阵的刺痛。
身体在颠簸与摇晃中过了太久之后,突然贴上了结实的地面,反而一阵天旋地转。
这里是什么地方?欧阳钧囚禁我的牢房?还是他把我交给了江友松,现在我就等着江友松来看看是红烧还是清蒸了?
呵,既然他不想我再和欧阳锋见面,这里便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大约是身体过于疲惫的缘故,接下来的好几天我都躺在他们最初扔下我的地方,动一动的力气也没有。仿佛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作用了,既分不清是冷还是热,也分不清白天黑。汤变成每天两次,比路上那种粘稠的浓汤的要淡一些,但也更加不禁饿。
除了给我灌汤之外,没有一个人接近过我。
终于有一次,我在唇齿被滚烫的汤匙撬开的时候,猛地抓住了拿汤匙的那只手。
热汤全都泼在唇下以至于颌下的部位,烫得我几乎叫出来。
然而我顾不上这个,那只手上狠狠一捏,五指错开夹住那人的手指,用尽积蓄了许久的力气狠狠一拧——伴着一个男子的哀嚎声,有骨头被喀啦拧断的声音。
我一击得手,立刻松开手指,贴着地面滚得远远的。这才真正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穿土色布衫的年轻男子正托着他的手臂哇哇大叫,眼泪鼻涕淌了一脸。
哼,这还只算是小小的惩罚……
有急促忙乱的脚步声靠近,我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搞的?”
先进来的是个壮实的中年汉子,听他口气,似乎是刚才那人的上司。我撑住身子,靠着墙慢慢坐起。又有两三个人跟进来,被我拧断手臂那人指着我,大叫:“他——啊——拧——拧——啊——我的手——”
我坐直,挑战地冲他们笑。
我知道这笑脸必定难看得很。
有人架着那个受伤的出去了。
中年汉子走过来,在距我半丈远的地方停下,问后面的人:“他是谁——什么时候送来的?谁的命令?”
有人答:“送他来的人,拿的是杨副帮主的手令,只说照样关起来,没别的交待。”
呵,原来还是在丐帮的地盘。
想想也对,他不想我死,应该不至于会把我交给江友松。
只是不知道……欧阳锋现在怎样了。
那个带头的中年汉子点点头,又看看我:“去找个人来,要在杨副帮主手下做过事的,来认认这是什么人。万一出差错了我们也不好交代。”
最靠近门口那人接令去了。我以为那汉子至少会上来给我点颜色瞧瞧,谁知他竟蹲了下来,问:“你是什么人?”
我张嘴想说话,至少骂骂他们出口怨气,然后我自己被吓到了。
如果我只是因为干渴而嗓子沙哑,至少……还能发出一点点咯咯声。
可是,我现在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我哑了。
在路上给我喂的汤里,那股腥臭……应该就是一种哑药的味道。
欧阳钧,真绝。
我识相地闭上了嘴巴。不久就有人进来,是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中年汉子问他:“胡万田,你来看看这个人,认得么?”
胡万田……胡万田……胡万田?!
和我一同在安庆混日子的小乞丐胡万田?!
他……不应该是……失踪了么?
我睁大眼睛仔细端详,是他,没错。虽然衣服发式都换过了,可他那个竹竿身材……到哪都是最显眼的!
他听话地过来。他看我,我看他。
完了。在他那里我应该还叫施遥,但是在丐帮邀集另外十一帮派审我之后,谁都知道了施遥其实就是黄药师。
在这里真实身份被捅出来,不知道后果如何。
可是看看胡万田那副茫然的样子,仿佛根本就没见过我!
喂,就算你没听说施遥变成黄药师了,可从前一起打架一起逃的伙伴你不会也不记得了吧?!
胡万田做事向来谨慎,他上下仔细端详过我的脸,最后摇摇头:“不认识。”
不是吧?这,这才过了几个月啊?胡万田你给我看仔细点啊!我是施遥……你总该记得施遥吧?
中年汉子一阵疑虑:“你确定你不认识他?”
胡万田点点头,态度极肯定。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这些天实在是……太狼狈了,以至于他都认不出来了?
——可是我在丐帮的时候,就着这样一副狼狈相啊!
胡万田看看中年人没别的事,就先起来走了。中年人叹口气:“你还真是狠……别人到了这,能留下条命就不错了!能听到我说话么?你叫什么名字?哪门哪派的?说不出就写给我看。”
我是真想写给他看。可是我已经把全部力气都用来拧断那个人的手臂,现在已经接近虚脱了,不要说写字,就是抬抬手指也不能。
他点头,对后面的人说:“看来杨副帮主送他来之前已经……给他施过法了。去给他拿个号牌,就让他和……三十五号住一起吧!”
嗯?施什么法?让我变哑巴么?这里……还关着别的什么人么?
有两个人大步过来,突然掏出了一个黑袋子罩在我头上,顿时一片天昏地暗。我自己还是两腿发软,他们直接就架着我出去了。他们似乎是不想让我记住路线似的,每走几步就拐个弯,也许走了半天,还是在原地转圈圈。
头上的布袋还没拿下来,手腕就给人抓住了,一线冰冷的金属物贴着肌肤在小臂上绕了一圈,然后合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挂在上面。
终于黑袋子被拿掉了。那人给我拿掉黑袋子的同时,狠狠推了我一把,我立刻扑到在……一张还算软的草床上。
这算什么呢?从一个牢房转移到另外一个牢房?
门“哐”地关上了。那是扇沉重的铁门,门上有个方形的小洞,于是从洞内穿过再落在地上的光,也是方方正正的一片。
抬起手腕看看,原来他们给我套上了一个铁环,环扣的地方好像是临时绞上的,手一动就会有尖锐的刺痛感。铁环上用细铁丝挂了个拇指宽的木牌,牌上只有白漆写的一个数字:八十一。
九九八十一……好数字。
忍不住冷笑,在流烟楼的时候,是二百一十六,到了这里是八十一,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跟什么数字扯上关系?
对面那张床也是一堆稻草上面铺了条草席,草席上只有一个草枕和一条薄被,没有人。
可是刚才那个中年人说的好像是……让我和什么三十五住一起。难道那个三十五出去了?可关在牢里的人还能出去遛达么?难道……那人刚刚死掉被“处理”了?
想到这里,我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欧阳锋还不知道要给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