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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梨本就病的厉害,一股郁郁之情闷在心里,又添了些委屈,看到雪雁和霓裳过来,反而有些控制不住差点哭了出来。
雪雁连忙将她扶起,起身想倒些茶水,却见茶壶里也只剩下些垢水,便有些生气,又怕勾起木梨的伤心,只说道:“都怪雪雁不好,就连姐姐病了,竟也不知道!”
木梨此时已经好了些,略顿了顿,勉强笑道:“竟让你们看笑话了!”
霓裳进了屋,一见那嬷嬷是娇姨娘的陪房钱氏,便一句话没说,也不好说。虽说姨娘到底也是个奴才,但是为了不给夫人添麻烦,还是谨慎些为是。
此时霓裳看着木梨面无血色,眼神里竟有些绝望的意思,心里更是为难,原是这里面有个缘故。
说起来,木梨刚刚入府的时候,府里的管事嬷嬷郑德家的(郑宝儿的妈)见她稳重,便分给了夫人,专管着小厨房熬药送水的差事。
偏巧这一日娇姨娘病着了,陪房钱嬷嬷又告假回老家奔丧去了,便无人看管。
夫人不忍,也怕落人口舌,便遣了自己临时过去侍奉。
霓裳的为人行事,合府谁人不知?哪个不说她好?
这娇姨娘自小便心思单纯,也没个计较,又仗着是老爷的新宠,张嘴便要要人。夫人心里虽恼,可到底只是自己的一个丫头,犯不着惹得老爷不痛快,便有些为难。
后来,娇姨娘闹得厉害,又说是夫人不体恤,连个下人也不肯给她,惹得不知道的人都说夫人没个气量,不能容人。老爷不得法,便指了木梨过去伺候,娇姨娘见木梨也不差,这才算过去了。
为着这事,霓裳总觉得对不住木梨,毕竟是从大房里过去的,哪里会有好日子过。木梨性子虽柔,心里却很是刚强,有事也不说,成日里打打闹闹的也不多说什么,反倒是安慰自己不要放在心上。
今日见她又受了委屈,又见这屋子里的摆设,哪里是个屋里大丫鬟该有的礼制!便也有些闷闷地,这才陪笑道:“自家姐妹,哪里就见外了?”
雪雁虽不知其中缘由,但也是真心心疼木梨,也劝道:“正是这个道理呢,姐姐以前照顾我那么久,如今我倒还来得及报答呢!”
木梨本来恹恹的,听她二人这样说,也欣然许多,便道:“多谢你们还想着,只是我这个样子,实在不能见人。不知道是不是服了药的缘故,竟有些乏了。”
雪雁听木梨竟下了逐客令,想着许是她有些累了,想静静心,便也不多留。只扶她睡好,又掩好被角,才和霓裳关了门出去。
门刚关上,屋子里漆黑一片。
木梨咬着被角,终于还是哭了出来。
那日,她洗完衣服已是戌时三刻,本想着回屋近些,便想着循着游廊往西院那边绕过去,结果竟碰到一男一女在墙角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干什么勾当。
便放轻了脚步,着意留心过去,这一看,吓得木梨魂都没了,竟是娇姨娘与一个陌生男子。
“怎么今日倒早了些,你不怕那人发现?”男子低沉的声音透出几分轻浮。
“怕什么,他这几天忙着应付政务,哪里着家?即便是回来了,也赶着去大房那里,哪里顾得上我!”娇姨娘说着有些娇嗔,尽是小女儿姿态。
“你还不满足!我整日里给你买金送银的,还抵不上那个老货?”男子见娇姨娘嘴里还是说着林如海,便有些不悦。
“你自然是不错,否则如何助我坐上正房奶奶的位子,又如何谋了这金山银山?”娇姨娘说着便落入那男子的怀里,发出一声娇笑。
木梨靠在墙上半天不敢出声,耳朵里嗡嗡作响,竟什么也听不到了,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只听那边没了声响,方才一口气跑回了屋,大汗淋漓,又心惊肉跳。
这一冷一热,又加上害怕忧虑,自然是病重似一日,才到如今地步,想来真真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 人物塑造都是锦年的个人理解,酱紫;不见不散Yeah~
☆、遭诬陷木梨离府
话说雪雁自那日之后,便对这府里的人事有些灰心,除了平时照顾林黛玉起居饮食,兼着陪读上学,便不常出去。
这一日,突然想起贾敏赏的衣服首饰竟忘了登记造册,忙写了单子罗列明白,给管事的嬷嬷送了过去,这才稍放心一些。府里这一项事宜向来管的严,谁拿了什么物件,何时赏,何时借,何时还都是要有记录,倘若日后有个好歹查出来也对得上。
雪雁熟读红楼,对这些规矩自是比别人多几分警醒。想着日后贾府抄家的可怕,可不是得做到有理有据,万一哪个没记好,反被人污蔑与人私相受授,岂不是要冤枉死了。
再说黛玉下学不久,因觉得琴艺有些生疏,便自行练了起来,故一直在房里不曾出去。
雪雁眼见一大堆婆子提着食盒陆续进了院子,这才想起该是吃早饭的时辰。急忙走过去,掀开盒盖,一一查看之后,方便嘱咐着他们先在外面伺候,自己打了帘子里进去。
此时,黛玉正在练一曲《秋风辞》,勾挑之间已渐生韵律,正学的入神。雪雁不敢打扰,便安静侍立在侧,等到一曲完了,这才上前询问道:“姑娘,今日小厨房做的主菜是鸡包鱼翅,还有几碟可口小菜,余下的是三丁包子,桂花糖藕粥还有几盘点心,留哪几样?”
黛玉一手抚着琴,似是思量,说道:“就桂花糖藕粥罢,我瞧前儿做的这倒香甜些。”
雪雁回转出门,才叫了专管布菜施粥拿箸的几个婆子进去,又对管事的嘱咐道:“姑娘脾胃不大好,晚饭便做的清淡可口些罢。”
那婆子听闻,连声答应,等里面用完了饭,才带着其余婆子丫鬟捧着食盒出了院子。
吃饭的规矩,雪雁一早就备好了茶水、漱盂,水盆,帕子。见黛玉停了筷子,忙教一个小丫头端了过去,自己则亲手伺候,洗漱完毕。一抬头,只见桌上已是收拾妥当,连桌椅也尽撤了。
黛玉离了座便随意地坐在书桌前,又捧起一本李易安的词集看了起来,雪雁便去倒了一盏清茶拿过去,说道:“姑娘,刚吃完饭便坐下看书伤脾胃,先喝盏茶,咱们出去走走,可好?”
黛玉一听此语,便有些笑意,说道:“你这话,倒和父亲说得是一样的。父亲说,我脾胃天生就弱些,不能吃太多油腻辛辣之物,吃了饭,便要略行动些,不要坐着积了食。”
雪雁得知林如海竟连这些饮食琐事也如此上心,便有些诧异,连忙笑道:“老爷爱重姑娘,自然是极上心的。”
黛玉微有动情,眉头也舒展开来,俏生生地笑道:“雪雁姐姐陪我出去逛逛吧!说来,这院子这么大,我倒还没仔细瞧过呢!”
说罢,二人便沿着甬道走至一处,突然听到有些许吵嚷声,夹杂着些哭闹,雪雁便有意将黛玉带往别处,却听她说道:“那边是哪里,怎的像是出了什么事端?”
雪雁见躲不过,便估摸道:“那边是后罩房,底下仆妇住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雪雁脑海突然闪过一个人影,略感不详。
见黛玉执意要过去,急忙拦道:“不如奴婢先送姑娘回去,再过去瞧瞧,倘若夫人知道奴婢带姑娘去了后院,岂不是又要责怪?”
黛玉微微一笑,做足了大人的模样,说道:“再多话,便罚你一个月的例银!”
雪雁也不在乎那些银钱,只是心里着急,又说不过黛玉,便也就答应了。径直走了过去,转了个弯,过了穿堂便是东北角院,再过一个小门,才到后院住所。
乍一看见这样的场景,黛玉却没慌。只是雪雁一时不稳,竟冲了上去,挡住担着木梨的木架子,冲着一旁的钱嬷嬷问道:“嬷嬷这是什么意思?木梨还病着,怎么能轻易挪动?”
偏是人多,再加上钱嬷嬷年纪也大了的缘故,竟愣生生就是没看到黛玉在人群外缘站在,张嘴只道:“雪雁姑娘好大的气势,我倒不知这府里什么什么轮到一个丫头做主了!”
雪雁料定那婆子记仇,必是要拿自己做筏子,也不依不饶道:“嬷嬷说的极是,想是最懂规矩的!只是,可曾看到我们姑娘?”
不止钱嬷嬷,众人皆是一惊,这才回头望去,只见黛玉竟一直看着这出好戏。那婆子虽然跋扈,却也明白黛玉在这府里的地位,自然不敢怠慢,忙告饶道:“姑娘饶命啊!姑娘好端端的怎的到这腌臢地方来,必是身边的人挑唆!”
雪雁见那婆子竟然挑拨,便也跪了下去,说道:“求姑娘救救木梨姐姐,她还病着,若是挪了出去,又没个人照料,指不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