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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
“早上好,”若江也熟练地扬起笑容,“刚刚做了早餐想给你们送过来呢。”
“做了三份吗?忍足已经回去了。”
“这么早?”
“他说要先回家收拾一下再去学校,所以要早点回去。”
“啊,这样啊,那不二进来一起吃早饭吧。”
“那我不客气了,”他走进门,又回过身,关切的目光落在她的脚上,“感觉怎么样了?”
“只是崴到了,没什么事……”若江轻描淡写地答。
不二的神色却蓦然一沉,秀气的脸庞褪去笑意,透出少有的严肃:“差点被车撞了,还能算是没什么事吗?”
若江始料不及,她并不认为忍足会将事情告诉不二,霎时为自己刚才的掩饰感到心虚,低声道:“你已经知道了啊。”
“嗯,忍足都告诉我了,说叫我多照顾你一下。”被这样拜托,不二心里不是滋味,虽尽量不露声色,总做不到平时那样和颜悦色。
“对不起,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她看出不二表情里的丝丝不悦,莫名觉得愧疚,也不知这情绪是从何而来。
“不用说对不起,受伤的人是你啊,”不二复又弯起眉眼,“安全起见,以后还是一起回家吧。”
第23章 幕落雨季
若江依奈没有猜错,这件事并未就此告一段落。只是她未想到,逸见冰佐江来青学找她的时候,会以这样的姿态。
意想不到的弱者姿态。
那是在那场突如其来的“谋杀”的两天后。因为要迎接接下来更为激烈和残酷的关东地区大赛,网球部的训练进行得严格紧凑而有条不紊。逸见冰佐江的到来与当时的气氛格格不入,所有人的目光立刻就被吸引过去。
她穿着素净的运动T恤和短裤,书包搭在一边的肩膀,浓密的长发高高束成马尾,清爽利落的模样与平时的妩媚亮丽极为不同。
从前的每一次见到她,若江依奈都觉得,她是那样高贵美丽到不可一世的人,却唯有这一次,她忽然感到,她亦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会哭会笑的女孩子,和她身边的其他女孩并没有什么两样。不知是因为她今天朴实的穿着打扮,还是因为,那双总是盛气凌人的眼眸,在褪去锐气之后,竟是如此婉转明澈。
但这毕竟不是一个好时机。若江依奈快步走向她,想要在她开口之前将她带离网球场——她的脚上虽还绑着绷带,但轻微的扭伤带来的疼痛并不会持续太久——却在听到她说的第一句话后惊讶地愣在原地。
“我输了。”
几十双眼睛疑惑而好奇地望向她们,若江依奈却一步也移不开脚,只是无言地站在她的面前,眼神里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侑士……他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了,你赢了。”逸见冰佐江望着她,缓缓说道,眼里无波无澜,却平静得令人不忍。
“……”若江的心口似被什么东西堵住,沉默半晌,终于用安慰的口吻说,“我不会跟忍足在一起的。”
“那又怎么样?他喜欢你,很认真地喜欢着你。大家都觉得,忍足侑士是个花心的人,可是他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比谁都要认真。现在,他喜欢的是你啊……”声音从一开始微微的激动,到渐渐弱下,最后竟有些颤抖。
“对不起。”除此之外,若江依奈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处于一个微妙的地位,无心伤害她,却的确伤害了她。
“这个暑假结束,我会去美国上学,”逸见停顿一下,唇角逸出一丝苦笑,“不要用这种同情的目光对着我,这本来就是计划之中的,现在不过提前了一些而已。”
“那么你来找我……”若江感到不解,她并不觉得逸见冰佐江是那种会特意跑来向她认输的女生。
她突然轻笑起来,那笑里有不甘,还有很多若江看不懂却莫名感到恐惧的东西:“侑士我已经得不到了,但是,总想赢你一次啊。”
“你想怎样?”若江立刻警觉起来,强烈的直觉告诉她,刚才的心软是自己太过大意。
“就用你我最擅长的东西来比赛吧,”危险的笑容爬上她的唇角眉梢,那势在必得的倨傲神情比从前更甚,她放下书包,把里面的东西统统倒在地上,“来,给你权利,挑你喜欢的吧。”
掉在地上的全部都是艺术体操的器械。
周围的人在惊愕之余,都注意到若江的脸庞瞬间褪去所有血色,苍白得骇人。终于有人站出来插手这场对峙,是身为部长的白石:“逸见同学,现在是我们网球部的训练时间。”
逸见的目光轻佻地从他脸上扫过,又回到若江那里:“没关系,我可以等。”
“若江是我们网球部的,逸见同学要比赛的话还是去体操馆找对手……”白石替若江解围道。
“我觉得若江同学就是最好的对手呢,是不是?”眼含不明意味的笑意,声音婉转温柔,却字字铿锵,“美国东海岸艺术体操锦标赛国中组冠军,若江依奈?”
沉寂的网球场一时炸开,逸见冰佐江的话似一颗巨石坠入深海,掀起惊涛骇浪。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和议论声将若江依奈包围起来,截断了她所有的退路。
那一刻,身体里某根绷紧到极致的神经却突然松弛下来,仿佛身临万丈绝壁,反而有了无畏的决心。
也在那一瞬间,辨明了逸见的来意。失去了忍足的绝望,给了她孤注一掷的勇气。将自己最后的自尊和骄傲,押在引以为傲的艺术体操上,她相信自己不会输。
她也知道自己不会输。
若江依奈轻叹一声,微微扬起的嘴角柔和了僵硬的表情。她极轻地走到逸见身边,俯身从地上拿起那根明黄色的绳,绳端从指间轻轻滑过,鲜艳的黄色亮得扎眼。
逸见的语气不无惊讶:“绳操?我提醒你一句,这是我最擅长的。”
“我知道,”若江转过头,双眸波平如镜,微笑地欣赏着逸见冰佐江惊诧的表情,“不过,这里实在不是个比赛的好地方,体育馆,怎么样?”
逸见点头同意。
“抱歉,”清冷的声音猝不及防地阻挡了她们的去路,“请你离开。”
身后的喧嚣瞬时没去。逸见抬头,身材高大而削瘦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微挑的凤眼和紧抿的薄唇无不透着凌厉,神情淡漠严肃,透着慑人的威严。
她微微一怔,继而用最甜美的声音道:“不好意思,我和若江有些事情要解决,我们这就离开。”
“若江要留下,请你离开。”他面无表情地重复道,冷峻的目光坚定得无可撼动。
“好,”她终于放弃抵抗,轻巧地耸了耸肩,“我可以等你们结束。”
“不必了,她不会跟你比。”
蹲在地上整理书包的逸见滞住,不可置信地转头:“你说什么?”
“她不会跟你比。”手冢国光语气冷淡。
逸见倏地站起来,脸色因为愠怒而微微泛红:“这是我和她的事,你凭什么……”
“你的对手在赛场上,请你尊重你热爱的运动,不要拿它来做这样无谓的事。”手冢的语气加重了些,透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字字句句若醍醐灌顶,逸见冰佐江怔怔地望着眼前俊挺严肃的男子,良久,动了动唇:“我知道了。”
她拎起书包,回首瞥过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若江依奈,对手冢微微颌首:“抱歉,打扰了。”
从网球场拐到学校的主干道只是十几米路,踏出的每一次脚步却像千斤重,心里竟有豁然开朗的轻松,这是逸见自己也未曾料想到的。
差一点,差一点就要拿自己热爱的艺术体操去做泄恨的工具吗?她是如此庆幸,在最后的一刻,自己终究没有那样做。
初夏的阳光明媚而热烈,下了太久太久的雨,便忘记了还有这样干净美好的晴天。漫长的梅雨季节尚未结束,但那片积久的阴霾,终于散尽。
网球场外,若江依奈低着头,面前烟灰色的水泥地上,手冢国光的影子凌厉而挺拔。
“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在做什么?”即使手冢国光素来严苛冷淡,此刻的口吻听起来还是太过严厉。
“那样的情况,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吧。”若江故意答得满不在乎,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其实现在想起来,自己也是后怕的。
“是吗?”眼角眉梢的凛冽没有褪去半分,“你最好不是在自欺欺人。”
若江紧咬嘴唇,与他对视几秒,仿佛酝酿了许久,说出来的话却刺耳得吓了自己一跳:“你能说得那么轻松,不过是因为比我幸运而已。”
手冢国光一怔,却并未恼怒,只是无言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留给她一些有限的只有他们懂得的安慰。
若江依奈独自在球场门口站了很久很久,那些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