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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异常地寂静,不知是因为情绪尚在刚才的电影里,还是因为之前的那通开诚布公的电话。
若江举着玻璃杯极慢地啜饮着柠檬水,以此缓解局促。
只是忍足侑士深邃而玩味的目光始终未离开过她的脸,终于使她忍不住开口:“你不会一直跟着我到电影院吧?”
他盈盈轻笑:“这完全是一场命运安排的偶遇啊。”
“说的这么酸,爱情电影看多了吧你!”嘴上不饶人,心却是放下了。
“你说对了,我的确喜欢看爱情电影,下次不如一起看吧?”
“不必了,我没兴趣。”若江一口回绝。
“哦?你刚才可是看得很入神。”
若江再次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岔开话题:“忍足,你为什么打双打?你的技术,是完全可以胜任单打的吧?”
“你认为呢?”他饶有兴味地期待她的答案。
“因为双打要承担的责任比单打小得多。”她如实说出自己的猜测,语气却甚是肯定。
“的确是一部分原因。”
“还有?”
“对你说过吧,我向来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网球不会是我的职业,不过是兴趣罢了,我只是在享受和大家一起打球的快乐。”
若江突然就想到了乾曾经对她说的话:“不二是个无法执着于胜负的人,他只是单纯地享受网球的快乐和比赛的刺激……”那么,不二所向往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咳咳,”忍足故意咳嗽两声,“我已经无趣到让你坐在我对面都能走神的地步了吗?”
“啊,抱歉。”若江笑得尴尬。
“在想什么?”
总不能说实话,便有了一瞬间的空白。端起水杯,才发现杯里空空如也,僵硬地放下杯子的同时扯出一个谎话:“在想关东大赛和全国大赛会是怎样的结果。”
“倒是尽责。”忍足也不拆穿她。
“忍足,”她却意外地认真,“我讨厌失败。”
“没人喜欢,”他推了推眼镜,正色道,“但总要经历。”
第21章 长夜未央
“下午五点,中目黑文教书店门口,不见不散。”
手机被若江依奈第N次塞进课桌。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眉飞色舞地讲解着正弦定理,若江一点也听不进去。自从网球部晨练结束后收到这条短信,一上午她都失魂落魄。
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若江当时立刻回拨,对方却有预料似地已经关机。
她有一阵困惑,但旋即想到了大概——短信中的地址,离冰帝学园只相隔一条街。况且,对一些人来说,弄到一个电话号码并不是件太费劲的事。
若要验证,就必得赴约。但若判断无误,这无异于自投罗网。
去,还是不去?举棋不定。
午后,几声闷雷劈开阴沉的天空,大雨倾盆而下,树叶在升起的水汽里不停摇曳,棱角尖利的教学楼在风雨中显得肃杀。
布满闪电的天空透着阴森之气,像是某些不详的预兆。
但若江依奈最终还是没能拗过心底的好奇和困惑,提前离开社团活动。
走出体育馆的时候,雨大得伞都打不住,纤瘦的身体在暴雨里摇摇欲坠,制服被雨水打得湿透,黏在皮肤上,透心地凉。
路人稀少,朦胧的水汽里,耳畔只有雨水啪啪的响声。踩着大大小小的水洼,走到约定地点已是一身狼狈。
拐角处有人影逼近,过路的车辆亮起路灯,明晃晃地打在来人的脸上,苍白濡湿的脸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停在若江依奈面前的,就是这样一张容颜美好、势在必得的脸庞。伞的边缘碰到她的,撞落的雨水在她们之间划开无形的结界。
“来得很准时。”高傲的声音被雨水冲刷得迷离飘渺。
“你到底想怎样?”若江毫不畏惧地直视逸见冰佐江。
“呵。”她冷哼一声,从湿漉漉的书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举在她们之间。
若江抬手拿过,侧脸把伞抵在肩上,强装镇定地打开文件袋。
凌乱的风卷着雨水打在雪白的纸上,晕开的墨迹触目惊心,若江依奈无可自抑地瞪大眼睛,那些惨淡而模糊的记忆,以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文字形式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面前。
那是她自出生以来所有的资料与经历,比她的记忆更加完整。
“你准备拿这些做什么?”心跳如鼓,语气却异常平静。
“真不简单,这样的履历在青春学园,也算出类拔萃了吧?”高高在上的嚣张口吻,“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如果用这些来威胁我,并不高明,这里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逸见轻蔑地笑起来:“是吗?那为什么要遮遮掩掩?你并不想让人知道这些,不是吗?”
若江紧咬下唇,无言以对。这场对峙,她落于下风。
“你和侑士已经在一起了?”提到这个名字,方才盛气凌人声音突然就柔软下来。
“没有。”
“你们昨天去约会了!”
若江心下一凛。昨天因为是偶遇而未有警惕,原来还是被监视了。被窥探的厌恶感袭上心头,语气凌厉了几分:“我说过,我和忍足都有交朋友的自由。”
“离开他!”
“我不想与你纠缠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你会后悔的!”她叫嚣起来。
若江素来为人温和,但并不表示她没有棱角,这样不可理喻的威胁只会令她不屑:“我并没有做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
“闭嘴!”
“我不想再跟你浪费时间了,再见。”若江决然地转身。
“你去死吧!”
若江依奈未曾想到,逸见冰佐江对她的愤恨是如此强烈,强烈到要置她于死地。
从背后传来的力量令她在一瞬间感到绝望。
怀中白纸纷飞如雪,红色的伞像一朵盛放的玫瑰无声零落,世界倾斜成一个陌生的角度。
雨水在刺目的车灯里如烟似雾,刺耳的刹车声充斥着耳膜。
心跳静止。世界成了黑暗无边的森林,寂静可怖。
却有一个坚实的胸膛,适时地向她传递着温度。耳畔急促而低回的声音,温柔如耳语。
睁开眼睛,视线里一片凌乱,交织倾斜的雨,两道刺眼的光线,车头歪向一边的灰色轿车,满地湿透的白纸,落在一旁鲜艳的红伞,还有近在咫尺的墨蓝发丝。
“若江,你还好吧?”忍足把她揽在怀里,不停地轻拍她的肩膀。
“真对不起,我没想到有人突然冲出马路,没撞到你吧?”年轻的司机无措地下车跑进大雨里,神色慌张。
若江牵了牵嘴角,慢慢地挣开忍足的怀抱,试图站起来。
无法忍受的痛楚从左脚传来,她惊叫着又蹲了下来。
“若江!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不明所以的忍足更加着急,掰过她的肩膀面朝自己,“告诉我,哪里疼?”
“脚,我的脚,”她的声音因为惊恐而不停地颤抖,那是忍足从未见过她流露出的恐惧和脆弱,“我的脚不能……不能走路了……”
忍足一把将她抱起,对不知所措的司机说:“麻烦你,送我们去东大附属医院。”
若江低首,虚弱地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忍足循着她的目光,了然道:“交给我吧。”
他把她放进汽车后座,又转身蹲到地上,将一张张已经被雨水浸泡得软绵绵的纸拾起来。
汽车尾灯拖长的两道光影寂灭在铺天盖地的雨水里。
逸见冰佐江静静地站在一旁,内心被肆虐的悲凉淹没。
在她从一出生就被规划好的人生里,忍足侑士是她唯一想要争取并为之坚守的。
她终究还太年轻,将未来想得太过简单,以为十指相扣,便是天长地久。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年轻,才让她爱得如此放肆与霸道。
而现在,他去了另一个人身边,头也不回地走出他们的世界,只留下她一个人,骄傲地执守。
她从来也不想要若江依奈的命。她只是以过于激烈的方式,想要拿回自己的爱情,那里寄托着她所有任性桀骜的坚持。
雨一直下,黑夜破碎不堪。
逸见冰佐江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所有甜蜜的爱恋,都被这个夜晚绵绵不绝的雨水洗净,从此内心荒芜一片。
******
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若江依奈和忍足侑士安静地坐着。
白色的灯光照得两个人的脸都是惨白,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还有潮湿的雨腥味。
被雨水浸湿的衣服在医院并不太强的空调里依旧冷得彻骨,若江紧紧地抱着手臂,身体微微颤抖。
“不想说什么吗?”忍足侧过脸,专注地望着她,深邃而透着怜爱的目光叫她无从拒绝。
幸而只是轻微的扭伤,但过去的旧伤自然也没能逃过医生的眼睛。
最令她意外的是,当医生严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