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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酒馆不大,开了也有年头,平时来的大多是老客,于是并不太多的一屋子人都注意到了推门而入的白衣少年。要说放眼木叶没有比日向家人更好认的了,所有人都知道这木叶最古老的一族,但真正见过的却也不多,这少年一进来,整个酒馆都为之一静。
日向宁次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没有半点局促不安,自然而然的走进来,关上门,转身间目光淡淡一扫,四周原本盯着他看的酒客们立觉一股无形之压如水迫眉,心口一窒,纷纷转过头去,不敢逼视,酒馆里立刻又恢复了先前的嘈杂。
鹿久无言地看着他行若无事地走到自己桌前,先向身边两人行了个礼,道:“山中伯父、秋道伯父,晚安!”才转向自己道:“父亲,母亲让我来请您早点回家。”
三人持续呆滞,片刻之后秋道忽然酒醒了一样,发现刚才因为话没说完,胳膊还举着没有放下,于是继续拍鹿久的肩膀:“奈良,人家这么晚特意出来找你,赶紧回去吧。”
鹿久于是转头去看他,思索一个人立场的变化为何能如此迅速。
再转回来就见宁次将手里提的一个包裹放到桌子上,打开来是个小小的保温瓶,从旁边拿了个干净杯子倒了一杯放到自己面前,道:“今天外面风有些大,我煮了些茶带过来,您先喝一杯解解酒吧。”
鹿久看着他一连串有条不紊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他又倒出两杯放到另外两人面前,道:“两位伯父也请喝一杯吧。”
趁着他做这些事,鹿久赶紧调整心神整理词句,但等到宁次回过头,他发现还是不知道说什么。这么踟蹰了一下,宁次立刻体贴地道:“您若是还要和两位伯父聊一会儿,我就先回去,也好跟母亲说一声,请她放心。”
一直没说话的山中用复杂的眼神盯着杯子看了一会儿,忽然拿起来一饮而尽,断然决然地道:“我觉得差不多了,老板,结帐!”
这孩子太柔顺听话简直就是逼着做父亲的挖掘出自己最后的责任心和罪恶感啊……鹿久走在回家的路上,想到分开时老友怜悯的神情,心中开始为自己日后的自由时光哀悼。可以想象妻子会很满意换了个人做这件事所得到的良好效果,并将此方法沿用下去。
看了看规规矩矩落后半步走在自己身侧的少年,身姿端正,步履轻柔,宁定优雅,如行水上,这种端凝风范并不是天生就会有的,而是自幼在严格的礼仪教导下训练出来的,世家子弟的风范。鹿久自己虽然有着散漫粗犷的一面,却并不因此而排斥名门世家在古礼上的刻板要求,这种要求最初本就是用时刻提醒自己言谈举止规范合度的方式,来培养少年人自尊自律的沉稳心性。他自己虽不会用这种方式约束儿子,却不否认身边的少年在这种教育下陶冶出来的淡定从容非常令人欣赏。
宁次在他面前一向恭谨,不怎么说话,他们也很少有这样单独相对的时候。毕竟这种关系还是比较奇特,想来他面对自己也会感到相当不自在吧?
对鹿久而言,沉默地接受儿子和男孩子在一起的事实并不是因为心中真的全不反对,只不过作为一个男人和父亲,沉默是他必须坚持的立场。
他曾在儿子成长的过程中教导他如何面对生活中的各种抉择,如同训练他如何应对战场上可能遇到的各种危机。而有朝一日儿子真正从训练场走上战场的时候,他所能做的就只有相信他,同时也是相信自己给予他的能力,足以让他在面对任何情况时做出正确的判断和选择。儿子从来没有令他失望过,所以他也必须坚定他的信任。
身边的少年感觉到他的注视,抬起头回望着他,神情有微微的困惑,却没有开口问出来。他没有戴护额,只系了根发带,单衣长发在夜风中轻轻拂动,眉眼显得十分清澈单纯。
还是个孩子啊……
鹿久当然很清楚看起来再清秀文雅的忍者,那也是忍者。这个在自己面前单纯得不去掩饰任何情绪的孩子,在另一种场合下也定有其酷烈厉杀的一面。
十三岁到十八岁是一个忍者脱胎换骨的时期,实战会帮助他们完成身体和心灵的蜕变,将之前学习的忍者的技能和理念真正渗透到骨血之中,而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人和事也会决定他们将以一个什么样的高度作为成长的新起点。
鹿久是身经百战的忍者,不需要别人告诉也品察得出前后同盟条约本质上的不同,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在别国忍者村主持建立情报联络系统是什么概念,刚开始那几年,日夜潜伏在砂隐村外等他出现的人只怕没有断过,在这种环境中过来,只要还活着,就足以砥砺出一个忍者全部的素质,机警、隐忍、狠辣和果决。
如果是别人,在了解这一点之后再看到这少年眼前的单纯,或许会对他的城府心生忌惮。然而足够的阅历让鹿久不会产生这样的误会,他知道这少年只是性情过于认真。
认定是敌人的自然冷酷相对毫不留情,认定是亲人的却也直白得毫不遮掩,所有人在他心中分得清清楚楚,他不去怀疑,也不认为需要试探。这种认真,鹿久会因自己不具备而十分欣赏,但对于性情更加洒脱,更能够安于所遇的儿子来说,只怕就是无可抗拒的吸引了。
迎着少年微微仰头看着自己的目光,鹿久没有解释,只问了一句:“冷吗?”
宁次摇摇头。
鹿久宽和地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与别人眼中能够让年长者也俯首遵从的天才精英相比,做父亲的首先注意到的总还是个子刚刚到自己耳际,身形尚未长成的孩子。
看着那孩子低垂了眼睛,脸颊泛起红晕,小声唤道:“父亲……”鹿久了然地笑了笑,揽上他的肩膀,道:“走快些吧。”
宁次被他揽住,忙加快了几步走到他身畔。离得近了,能闻到鹿久身上成熟男人的味道,有风吹不散的酒气和平日侵染不去的草药气息,因为近在咫尺,似乎还能闻到青草、泥土、油脂、皮毛等许多细碎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好像一座山的味道,复杂又沧桑,宁次想,那是父亲的味道。
战斗只能给予经验,岁月才会让人沧桑,生活的风风雨雨给予男人的这种坚定伟岸,是自己和鹿丸都还不能够具备的。
刚刚那只手覆盖在头顶的触感还残留着,五岁之后再也没有人对他做过这样的动作。自己的父亲是更加文雅和忧郁的人,身上更多的是书卷的气息,和鹿久的粗犷并不一样。然而就在刚才,眼前的人却恍然与那个遥远却清晰的身影叠在了一起。
对所有的事都了然于心,将所有的思绪都隐于眼底,却只用一个粗糙有力的动作安抚下自己所有的心绪,这是属于父亲的沉默和坚定。
他并不知道鹿久一直为他对待自己夫妇的不同态度十分疑惑,在他所受的传统教育中,对待父亲和母亲本来就是不一样的。男孩子是要保护母亲的,不让母亲为自己的生活担心忧虑,并努力成为母亲可以倚靠的对象。而父亲却是威严的,遵循父亲的教诲,追随他的脚步,但却必须自己面对所有的考验和试炼,这种态度与父母本身的性格并没有关系。
透过表象看本质向来是日向家人的传统,作为家族历史上罕有的天才,日向宁次自然是完美地承袭了这一点。所以表面的懒惰不羁完全没能妨碍他看出奈良鹿久作为长者睿智深沉的一面,从而顺理成章地在内心与行动上都明确表达出自己的尊敬之意,却不知这导致了奈良老爹更加的郁闷不解。
中
晚饭后很少有的全家人都集中在客厅里,这主要是因为奈良鹿久今天必须在这里把宁次分类整理过的笔记都检查完。吉野夫人坐在桌边准备第二天做饭用的材料,宁次帮着用石臼捣蒸好的糯米,鹿丸自己一个人便也不愿进屋去,兴趣盎然地坐在旁边看着他的动作。
用糯米做点心是宁次最擅长的,很早以前就得到过鹿丸妈妈的高度评价。再加上每次来的时候都不会忘记用很正式的漆盒装起来作为送给女主人的礼物,就很难不让早已对自家两个连厨房都不肯进的男人不抱指望的吉野夫人由衷地生出喜爱之情。
宁次做的点心除了味道很好,更主要是糯米的口感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