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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微风拂过,有人扣上了半掩的窗,缝隙里透出白衫的一角,我连忙站起身,开了窗,果然见沈浪挂在窗口,仍是一脸淡淡的微笑,问道:“方便进去吗?”
“沈公子请进……”我向旁边让了让,迎他进来。他看了一眼屏风前的琴,说道:“姑娘可有什么心事,琴曲才弹了一半,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我一笑,给他倒了杯茶,说道:“琴曲本为寄情,有感而发,又有什么风格可言。”将茶递给他,又问道:“不知公子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沈浪抿了一口茶,说道:“没什么,本是来向你辞行的。”
“辞行?”我在他对面坐下,问道:“那采花贼,你们捉到了?”
沈浪摇摇头,笑道:“他沿江而上,去了南阳。”
他本来就没在荆州呆过好吧。
我掩口轻笑道:“既是如此,公子亦要追去南阳吗?”
沈浪笑道:“看心情。”
我笑道:“如此随性,你就不怕没钱喝酒了吗?”
沈浪拿起茶杯,又吞了一口,说道:“姑娘的茶,比酒还香,能品上一二,一辈子不喝酒也值了。”
“公子说笑了。”我起身又给他倒了一杯,说道:“先前得公子相救,大恩尚未相报,这一去,还不知能否再见,飞雪身无长物,唯有为公子奏上一曲,以谢公子了。”
沈浪也不拒绝,十分有兴致的一拱手,笑道:“能有如此耳福,在下也就却之不恭了。”
我一笑,坐于琴后,看了看他那副万年不变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笑脸,指尖一挑,弹出了一曲《平沙落雁》。
为何会弹起这首曲子,我也没做细想,单纯的觉得,如果能一直像他这样一个人自由自在随性的活着,也未尝不是一件令人称羡的事。
就像凌云的雁,在那无法触及的高空,随意的翱翔,俯视苍生。
记不清是多久之前,好像我也曾像他这么随性过,那时年纪尚幼,不通人情世故,自以为自己什么都看得清楚,却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任性丫头。
自己一时之快,酿成生生世世的苦果。
自由?
随性?
或许那个胆大妄为的年代,早已被我挥霍掉了。
“姑娘,请恕在下冒昧的问一句,今日在王家,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琴音渐平时,沈浪轻轻的发问,声音柔和,到与我这琴声相辅相成,浑然一体。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温润,若水一般,光华可鉴,想来是真心想要为我排忧解难。
双手压上琴弦,抚平了回荡于屋内的余音,我低头叹道:“多谢公子关心,飞雪无碍,只是有件心事未了。”
“什么心事?不知方不方便说与在下听听,或许能帮上你一二。”他继续柔和的劝慰,声音软的哄孩子一般。
我顺着他的话,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身世有变,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沈浪没有接话茬,只是安静的听着,目光仍然柔和如水,眼底的怜悯却多过了好奇。
我继续道:“从飞雪能记事起,就一直呆在这忆盈楼,可说,这里就是我的家。常四娘告诉我,说我是她在门口捡来的,那天漫天飞雪,便是我的名字。可今日方才知道,这一切,皆是一个谎言,我竟是被人卖来的,而卖我的人,或许,正是我的父亲。”
沈浪皱眉道:“这件事情,是王家的人告诉你的?”
我点点头,自怀中摸出那张卖身契,说道:“王公子或许也是出于好心,将这卖身契从常四娘那里要了来,还给了我。我不知道这到底算好事还是坏事,只想知道我的父母到底与我有多大的愁怨,才会将我卖进这青楼,万劫不复。”
沈浪道:“姑娘也别想的太多,说不定内有隐情,你父母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摇摇头,说道:“即便是有什么原因,非卖不可,却为何是青楼?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沈浪略一沉默,站起身,来到我身边,问道:“你这契约,可否借为一观?”
我依言将契约递给了他,见他仔仔细细盯着那几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而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依我看,这个孟辉并不像是姑娘的血系之亲。”
他将契约递还给我,说道:“以常四娘的精明,定然不会惹麻烦上身,这一个月来我也见过你们忆盈楼进人,无一不是查明身世,无牵无挂,方可进门。姑娘姓寒,而此人姓孟,这是其一。此事乃是这个孟辉瞒着姑娘的母亲而为,这是其二。常四娘有意隐瞒姑娘身世,这是其三。据我的猜测,或许,姑娘的母亲,大有来头也说不定。”
我苦笑一声,说道:“猜测仅仅只是猜测。过了这么多年,我甚至都不敢断定她还安然的活在世上。若卖我非她所愿,这么多年,为何不见她来寻我?”
沈浪道:“姑娘若有疑虑,为何不直接去问问常四娘?你既已不再算是忆盈楼的人,她当然也没道理再隐瞒下去了。”
我摇摇头,说道:“这纸张在我手中,四娘或许并不知道,当下,她还当我是忆盈楼的人,我也还当自己是她的摇钱树。忆盈楼虽是风雅之地,对我来说,却是个安全的好所在,离了这里我无依无靠,又该要如何生活?”
沈浪轻叹了一声,说道:“话虽如此,这忆盈楼却也不是久留之地。不如,我去帮你查一查当年之事,可好?”
一查当年之事?
我微垂下眼,看着掌下的琴弦,手指轻轻勾动,无目的的随意挑着,略有些混乱。清澈的琴音震颤在心里,细微的痒竟逐渐的隐忍不住。
本来,过去的一切,都与我无甚关联,一时的倾诉,不过是心里埋了太多,不吐不快。然而他既然要帮我去查,难道也是命里注定?
我与我的父母,今生的缘尚未断裂吗?
查?不查?
心里犹豫了许久,听沈浪说道:“姑娘可是还有什么顾虑?”
我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问道:“公子可是当真愿意帮飞雪这个忙?”
沈浪含笑点头,说道:“能为佳人解愁,沈某自是心甘情愿。”
我垂下头,挤出面上两道红晕,含羞小声道:“公子说笑了,飞雪何德何能,得公子如此青睐,实为惶恐。”
沈浪笑道:“看了你的舞,听了你的曲,我却没钱结账,自然只能出出力气,帮你跑跑腿了。”
我一掩口,轻笑一声,说道:“公子真会说笑,既然如此,那一切便拜托公子了。”
说完,我拿起手边这张卖身契,递给了沈浪,说道:“我于小时候的事情,一片空白,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一纸契约,还请公子妥善保存。”
沈浪接过契约,十分郑重折叠妥当收入怀中,说道:“姑娘放心吧。”
我站起身,来到梳妆台前,把王怜花送我的那支玉簪翻了出来,递至沈浪面前,说道:“我知公子常年漂泊,极是辛苦,若是路上盘缠不够,便将这东西当了吧,换不到大钱,能一解燃眉之急也好。”
沈浪没有接,却说道:“姑娘可是将沈某当作朋友?”
我一笑,说道:“便就是将公子当朋友,才会放心的将此事托付于公子。就当是我的私心,希望尽快能得到消息,还望公子别因饭钱耽误了行程。”
沈浪神色一窘,而后眉目舒展,接过了发簪,笑道:“你这理由,还真让人无法拒绝。这簪子,我就先帮你保管着,等找到了你娘,便交与她,当作相认的信物,如何?”
我笑道:“既赠与了公子,便由公子做主吧,若实在有难处,那卖身契也是可以换钱的,寒飞雪这三个字,相信比那玉簪要值钱吧。”
沈浪一愣,微微眯眼,笑道:“姑娘这么提醒,是想告诉我,你打算以身相许么?”
我一躬身,说道:“沈公子乃是君子,自然不会是趁火打劫之辈。但飞雪的一番心意,还望公子笑纳,如真能得悉身世之谜,飞雪以此契约为证,凡公子有所求,吾必应之。”
许是这番话说的太坚决,大有男儿指天起誓的豪迈,与本人目前弱女子形象十分不符,骇得沈浪半天没接上话。
我弯眉一笑,又恢复了那副柔弱的女儿态,倒了杯茶递给沈浪,说道:“还望公子能够体谅,飞雪也不过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沈浪接过了茶杯,轻声问道:“那么,这件事情解决以后,你又有何打算?还是准备继续留在这里,卖笑度日吗?”
我轻轻摇头,说道:“未来的事情,变数太多,谁都拿捏不准。或许会认了亲,一家团聚。或许会看上哪个老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