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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看到迈亚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梯转角;阿格莱亚才转身,拿起钥匙打开了克洛诺斯的房门。
当时装修完之后,她将每个房间的钥匙都取了一把串在一起,统一保管起来,以防有谁不小心锁上了门又开不了。她轻轻地推开门,就看到了门后那一片狼藉。
克洛诺斯一直都是个爱整洁的人,所以他的屋子从不像很多同龄男生那样杂乱,而是仅仅有条的,而此刻,这间屋子已经半点找不到与整洁有关的痕迹了。
床上的被子一半耷拉在地上,一半险险挂在床沿,地上很多散乱的纸页,还有一些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碎片,屋里的厚重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的,也没有开灯,整间屋子好似暗室一般,仅能接着敞开的门口透进的光亮粗粗窥看。
而克洛诺斯,就坐在这个恍如废墟一般的屋子中间,被碎片和杂物包围着,整个人抱着头蜷坐在角落,一动不动。
阿格莱亚的眼睛顿时就红了,她的诺斯,她那从来都是冷静理智,自信满满的诺斯,她那从来不曾为谁折过腰低过头的诺斯,此时却如同一个被逼入了绝境的困兽,是那么的绝望而脆弱。
她有些责怪自己,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如果她能再细心一点,能更经常的跟诺斯打电话关心他的话,也许,诺斯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抿抿唇,慢慢走向克洛诺斯,在他的身前跪坐下来,伸手想要触碰他,克洛诺斯却神经质地一抖,然后吼道:“别碰我!让我一个人呆着!”
阿格莱亚咬咬唇,眼里闪过一丝疼痛和决绝,然后她猛地起身,伸出手一把将克洛诺斯拽起来,并抢在克洛诺斯出声前,气愤地厉声说道:“克洛诺斯·多纳泰拉!你以为你多大了?不就是遇到些打击挫折吗?有什么不能撑过去的?!人一辈子谁能不受些挫折啊!”
这是阿格莱亚第一次叫克洛诺斯的全名,也是她第一次用这样严厉的语气跟他说话,以至于克洛诺斯听完她的话后,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阿格莱亚说了些什么后,他立马被刺痛一般甩开了阿格莱亚的手,大声吼道:“你说得倒是轻松!你知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投进去的那些资金,我的基金,我的公司,全部都没有了!我一无所有了你知道吗!你根本不会明白,因为你只知道写歌写歌写歌!除了写歌你还知道什么!”
阿格莱亚红着眼眶,扬手给了克洛诺斯一个耳光,随着“啪”一声脆响,姐弟两人齐齐愣住了。克洛诺斯不可置信地看着阿格莱亚,阿格莱亚也满是震惊地看着他,他们同时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儿后,两人又不由异口同声地说道:“对不起。”于是姐弟俩之间的那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就随着这声道歉烟消云散了。
阿格莱亚含着泪,伸手摸着克洛诺斯被自己打过的、隐隐泛红的脸颊,哑着嗓子说:“对不起,诺斯,我打疼你了吧。”克洛诺斯握住她的手,低声说:“不,没关系的,是我自己该打。对不起,莱亚,那不是我的真心话。”
“我知道,我知道的。”阿格莱亚伸手拥住已经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弟弟,劝慰道:“诺斯,永远不要说自己一无所有,因为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不会失去我和迈亚。我们是家人,一辈子的家人,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不会丢下你的。”
克洛诺斯顿感喉头一哽,他紧紧回拥着阿格莱亚,似乎要从她身上吸取能够让自己撑下去的力量。
厨房里的迈亚刚将做好的三明治装在盘子里,扭头就看到阿格莱亚正牵着克洛诺斯下楼,她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脸上也有了些笑意,开口道:“诺斯,我做了些三明治,来吃点吧。”
克洛诺斯在阿格莱亚的示意下,走过去接过了那盘三明治,开始用起了他这迟来的一餐,迈亚塞了一杯刚刚热好的牛奶到他手里,姐妹俩就这样安静地守着克洛诺斯慢慢地吃完了那份三明治,并喝光了杯中的热牛奶。
清洗完用过的杯碟后,三人坐在客厅里,听着克洛诺斯讲述起了事情的原委。
去年的时候,克洛诺斯成立了自己的投资基金,凭借着他出色的投资能力,他很快将这个基金发展壮大起来,并在今年年初的时候,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可就在他的公司成了后没多久,在有一个合伙人的恶意误导下,他错误的接收了虚假信息,这直接导致了他的一项投资决策出现了重大失误。
金融行业内的事情,都是一秒天堂一秒地狱,仅是一秒钟,结果都会完全不一样。克洛诺斯失误了,于是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他手上所持有的有价证券大幅度缩水,变得几乎一文不名,而随后,那些闻讯赶来的试图追回投资的投资者们,更是让他心力交瘁。
虽然说在当初签订合约的时候,就说好了投资有风险,入市须谨慎,但是愤怒的投资者们又哪里会管这些,克洛诺斯赔不出钱来,于是他们就在克洛诺斯的那间小公司里砸物泄愤。
公司里本就不多的员工早就跑了,那个合伙人更是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了,房东现在也很强硬地要收回租给他们的工作室,克洛诺斯已经没有出路了,他的公司,他的经营了好几年的所有资产,都没了。
他不知道那个合伙人为什么要这样陷害自己,不过这也不重要了,现在的他,即使知道了,也没有能力痛快还击了。
他唯一感到庆幸的,就是今年年初时他考虑到阿格莱亚已经搬去跟汤姆一起住了,可能随时都有结婚买房之类的打算,随时都会动用到这笔钱,于是提前帮她把她的那部分投资变现,并存进了她的账户,不然,很可能他的失误会导致自己的姐姐也跟着他失去大半的身家。
阿格莱亚看到克洛诺斯脸上露出的那种灰败和颓丧,心里越来越难受,她的诺斯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一定要想个办法让他振作起来。
她皱着眉冥思苦想,良久,她忽然灵光一闪,她问克洛诺斯:“诺斯,玛丽莎写给我们的信你放在哪里的?”
克洛诺斯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回答道:“放在左边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里。”阿格莱亚听完很快起身,跑到克洛诺斯的房间里拿出了那封信,递给了他。
克洛诺斯很是不明:“莱亚,你现在把这封信拿出来干什么?”阿格莱亚却坚持道:“你看看吧,诺斯,也许你看完这封信后,你的想法就会不一样的。”
克洛诺斯茫然地接过了信,打开信封,展开信纸,开始重新阅读这份他都已经遗忘了的信,而这一看,他忽然就懂了为什么阿格莱亚会让他看信,也深刻地感受到了玛丽莎是多么的了解他,多么的富有远见。
他的眼角慢慢红了,低头缓慢地抚摸着那信纸上娟秀优雅的字迹,就仿佛抚摸着玛丽莎的面庞。
玛丽莎大概早就看破了克洛诺斯身上那致命的缺点,所以她一再告诉他要给自己留条退路,一再嘱咐他要凌驾于功利至上,不能被功利左右。
可惜,克洛诺斯还是忘记了她的殷殷嘱托,他被成功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一头栽进了这场纷纷杂杂的功利游戏里,义无反顾,不留退路,所以他也就理所当然地输掉了全部的筹码。
克洛诺斯声音有些哽咽,说道:“莱亚,我觉得我真的是个蠢货,再蠢不过了!”阿格莱亚和迈亚对视一眼,姐妹俩一左一右地靠近他,共同将这个难得弱势的男孩拥进了怀里。
阿格莱亚抚摸着克洛诺斯那头乱糟糟的短发,柔声说道:“没关系,诺斯。这次错了,咱们好好记住,下次不犯也就是了。受了挫不要紧,跌倒了不要紧,觉得痛了才好呢,疼痛又未尝不可以是一种破茧而出的领悟。【注1】再说了,谁说你一无所有,谁说你失去了所有的筹码的?你看,当年玛丽莎刚刚离开的时候,我们三兄妹唯一拥有的,就是那笔英国达人秀的奖金,连住的地方都是破旧不堪的。而现在,我们也不会比那时候更糟糕,不是吗?诺斯,你就当你只是回到了原点而已吧,你还年轻,还有时间来奋斗,还有时间从头再来。”
迈亚也接口道:“对呀对呀,诺斯,这没什么的,你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一直都不犯错呢,事实上,现在的你更让我觉得亲切呢。要知道,以前你和莱亚,比起我来说可是优秀太多了,尤其是你,让我觉得好像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你一样。现在好了,我知道诺斯你也会犯错了,这让我觉得轻松多了。”
即使是处于抑郁情绪中的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