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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她是不是?”王熙凤步步紧逼。
“你到底在说谁?”贾琏很不耐烦,他对于这样的无理取闹是一点耐心也没有了,若不是王熙凤此刻怀着孩子,他估摸着自己一定会大发脾气,可是这个时候,他却还要反过来安慰王熙凤,“你别胡思乱想,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这样乱说,是回坏了人家姑娘家的名誉的!”
贾琏这么说着,王熙凤只觉得自己想的果然是对的,“你果然喜欢邢氏!”
贾琏完全愣住了,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个“邢氏”是指哪个,“我们家哪来的姓邢……”
话未说完,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王熙凤,愤怒的拽着王熙凤的胳膊,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像恨不能将人生吞活剥了似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话也是能乱说的?”
王熙凤看到这样的贾琏,心里其实是害怕的,但是她一向心高气傲,也不肯弱了气势,“我乱说?无风不起浪!外面早就传的不像样子了!你的衣服,包括我们成亲的那件喜服都是出自她收,对不对?她又不是你的亲生母亲,用得着对你这么好吗?听说,你们以前……”
贾琏此刻完全气疯了,根本不想再听王熙凤说一个字,甩手一巴掌打过去,“你给闭嘴!你再胡说八道,坏我们名声,我立时休了你!”
王熙凤本就在床上躺着,此刻也不过是打偏在一处,她捂着自己的脸,愤怒的看着贾琏,“你要休了我?我肚子里休了你的骨血,你要休了我!你还跟她‘我们’?你跟她是‘我们’?”
贾琏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你给我闭嘴!你简直就是疯了!我不想在听到你的声音!听着,这几天不许你踏出这个房间半步,否则的话,你就收拾东西滚回王家去好了!”
说罢,转身就走。
“你跟我去老太太那边,只要你跟我去老太太那边,我就相信你!”眼看着贾琏马上就消失了,王熙凤到底还是软了下来,声音中带着几分哭求。
贾琏是个心软的人,听到王熙凤的声音,不由得慢下了脚步,“去老太太那边?你不过就去那边几次,便被哄成这样,若真的去那边住着,只怕人家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你仔细的想想,若是真的知错了,我就当今日什么也没听到,若是执迷不悟,也别怪我心狠!”
这次,贾琏没有再停下脚步,抬脚便走了。他觉得自己必须静一静了,若是那边真的传出那样的谣言,他必须要想办法清理了才行。
若是……
贾琏打了寒颤,他不敢再多想下去。
不过两日,这贾琏和王熙凤争吵,以及争吵的大概内容就以书信的形式传到了安卉的手中。安卉看着,浑身止不住的发抖,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此刻她恨极了,当初贾琏对她说不肯娶王家女儿的时候,她就该顺水推舟的。这个王熙凤不禁是蠢,而且是很蠢。想到自己的名声,安卉只觉得如坠冰窖,如果真的让那样的名声传出去,那她就是死也洗不干净了。
“在看什么呢?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贾赦的声音吓得安卉忍不住的抖了一下,因为和贾赦越来越亲近的缘故,安卉做事一向不防备着他,这个时候,她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书信,“没什么?”
“是府里发生什么事儿了吗?”贾赦觉得安卉的样子很不对劲,伸手便要舀安卉手中的书信。
安卉忙躲了过去,“没什么,就是琏儿和他媳妇儿吵架了。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不放心琏儿媳妇儿,她还太年轻了,便让我身边的秋心多接触他们那边,时刻注意着情况。今天秋心传来消息,小两口吵架了。”
贾赦眉头深锁,那事他是知道的,而且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安卉现在的反应让他觉得很奇怪,她从来都不会躲着他的,“为什么吵架?给我看看!”
“相吵无好言!咱们是长辈,就别计较孩子吵架的内容了!任由他们去罢!”安卉一边说着,一边把书信塞到了自己怀中,“我刚刚听下人说小家伙醒了,我去看看他!”
说完,也不等贾赦有所反应,便逃似的离开。
贾赦微微眯起眼睛,不必说,他们吵架的内容势必要涉及安卉或者他,所以安卉才会这么紧张的隐瞒。可以说,直到这里,贾赦的方向还是没错的,可是后来,他脑子一转,想着安卉总是把他放在第一位,一心为他想便认定那内容是涉及他的。
对于他那个儿媳妇,贾赦虽然没见过几面,却也看出她回门那日看到那黑油大门时脸色非常难看,甚至含着几分鄙夷。初开始的时候,有些生气,但是随后想着,自己一个长辈也不好和晚辈计较,所以很快便放下了。既然是安卉的心意,那他便眼不见心不烦好了。
安卉一路走着,脑子里却在飞速旋转,这个,简直就是她目前为止最大的危机,一步错,就有可能一辈子都完了。她很懊恼,他总觉得自己是先知,便认为自己能够在危机来临前躲过去,却不曾想,她的作为大都是推进了红楼进程,毕竟,那书开始得太晚了。
这一刻,她真的后悔了,若不是她总想着更好,只按照书中邢氏的性格走,别自作聪明,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之灾。或者,干脆装糊涂相信了警幻仙子,走了也干净了。现在这样,弄不好到最后还要连累自己的儿子……
安卉止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在想,是不是邢氏原本的生活轨迹就是这样的,其实她什么也没改变。因为这场灾难,因为那些风言风语,贾赦怀疑了邢氏,然后邢氏开始失宠,贾琏和王熙凤为了避嫌搬到了老太太那里,儿子……儿子不久之后也没了,然后绝望的邢氏就变成了书中那个粗鄙的尴尬人。
此时此刻,安卉不担心自己,横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日子本来就是赚来的。只是,她的儿子,她唯一的骨血绝对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强迫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她必须要想办法渡过这次危机,必须要全身而退。只要她这次不死,她就一定要让老太太和王氏付出代价。一直以来,她似乎都忘记告诉她们了,她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太太,你怎么了?”
安卉竖起中指,作噤声状,眉间紧锁,眼睛微微眯起,头微微向右偏着,无意识的咬着嘴唇。
秋雨看在眼里,立刻便打起了精神,她知道这是安卉在思考重大问题时的表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卉起身,随手从花瓶里舀了一朵花在手里,对秋雨说道:“走,我们出去说!”
两人到了院子里,安卉仔细看了看四周,很空旷,庄子里不像家里,装饰物少,不过,这也方便了他们说话。站在这儿,只要够小心,压低了声音,应该没有人能听到她们俩的对话。
将花凑到自己鼻下,贪婪的吸着花儿的香味儿,面上表情很陶醉,可是嘴里却说着无关的话,她红唇微动,声音低沉而严肃,和他的表情完全不搭配,“我有几件事要交代你,首先派人传话给秋心,让她密切注意事情的后续发展;然后派人传话给瑞和祥的掌柜的,命人出去收集这段时间坊间各种传闻,我要一个不落。这两件事,明面上要做出瞒着老爷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不需要瞒着老爷,若是老爷想知道,便让他知道。”
秋雨隐隐的意识到什么,面无表情,“是!”
安卉此时换了一个动作,斜斜的站在那儿,表情懒洋洋的,一瓣儿一瓣儿的轻轻的撕下来,“接下来,找个不起眼又能信任的小厮,命他出去寻秋叶,命秋叶找一个能信任和掌控的大夫,时刻准备着我急用;然后,为我寻来一套月白色床单被褥,我有急用。这两件事,是必须瞒着老爷的,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否则的话,我们就完了。”
秋雨蹙眉,这两件完全搭不到一块去,也看不出哪里重要,但是身为一个好的心腹,最基本的就是要为主子的命令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于是,她垂眸,只听得到声音,嘴巴却好像没动一般,“是,奴婢绝对不会让人发现的。”
“再有就是,你亲自带着绾绾到处走动,四处玩乐,以最快的速度很庄子附近的佃户打成一片,要注意这段时间有没有人身上不舒服。若是有,就让绾绾知道;若是没有,就算造你也给造一个出来。”
“是!”秋雨见安卉表情那么严肃,便知道此事拖不得,“奴婢现在就去办!”
安卉点了点头,“辛苦你了,此事事关重大,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回头你将事情办成了,我们俩再研究研究该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