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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制着,但那不过是想给他些磨练,也让他知道世事艰难。不愿他像贾宝玉似的金尊玉贵的养着,最后娇惯得一身的毛病。他如今就这么一个儿子,也可能是唯一一个了,岂能不事事想在前头?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就是因为这样,他的儿子,小小年纪的便只知道着眼于那些享受之物,将来长大了必定是个骄奢淫逸之辈!若是不趁着他还小把这个毛病给扳过来,以后后悔就来不及了。
几乎是想也没想,大踏步自书桌上舀了镇尺,指着贾环怒道:“给我起来!”
贾环的小脸一下子吓得煞白,泪水便先掉了下来,可是贾政不为所动,只下定了决心要给他个教训。
见贾政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贾环也不敢再耽搁,忙翻身下床,也顾不得头晕,上前拉住贾政的袍襟,贴膝跪下,昂着一张苍白的小脸,看起来格外的惹人怜惜,“父亲息怒!”
贾政心软了一下,但是很快便压下心中的不舍,厉声道:“把手伸出来!”
贾环不敢犹豫,颤抖着举起双手,他心里虽然害怕,却也知道这只是他这父亲还要问话的表现,若是答得不好了,只怕后面的难熬了。
没有犹豫,力道不轻的十下便砸在了贾环的手心上,虽然说是手心上,但是因为贾环小,手就那么一丁点大,一时间整个手都红肿了起来。
贾环吃痛,咬紧了牙关,却还是忍不住□,纵然他并不敢收回手,却也因为这重击而不由得落下了许多,待到反应过来,忙往上抬了许多,“父……父亲息怒!”
纵然是在盛怒之下,贾环这样的小动作也没逃过贾政的眼睛,看着孩子这样懂事,心中的怜爱不由得又提升了几分,有些下不去手,便沉声问道:“错哪儿了?”
这个问题,贾环从一开始就在想,可是不论他怎么想,也弄不清楚父亲为什么会突然生那么大的气,可是,他又不能不回答,只得哽咽道:“环儿……环儿不知……”
一句“不知”,再次点燃了贾政的怒火,他原本想着只要贾环乖乖的认个错,这事也就算揭过去,不曾想他竟如此的不受教。不过,贾环那双小手实在是不能打了,一则心疼,二则恐误了学业。
几乎是想也不想的,贾政一把将贾环小小的身子提起来,牢牢地按在了书桌上,挥舞着手中的戒尺便冲着那翘起的臀部打去,一边打一边骂着,“小小年纪不思好好学习,只想着那些奇淫弄巧之术,你除了在享受上费心思还会什么?为父是缺了你吃了,还是缺了你穿了?没出息的东西!”
若是这个时候贾环还不明白贾政为什么突然发怒,那他就真是傻了,慌忙断断续续的解释,“父亲……息怒,孩儿……孩儿冤枉……”
甄宝玉一事,到底在贾政心中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此时听到贾环喊冤,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沉着一张脸,“冤枉?好!给你一个机会,说说你哪里冤枉了!”
贾政没有放贾环下来,所以贾环此刻可怜的趴在桌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粗气,眼泪一滴一滴的滑落,书桌上染湿了一大片。贾政不同于那些专门掌管家法的人,一通快速的重击下来,身上其实已经麻木了,如今停下来不仅没有好一点,反而唤醒了他身上的疼痛,让他更是吃不消了。
贾政看贾环一直不开口,只当他是故意拖延时间,心里很是生气,高高的举起手,以八分力气打下去,“不说是不是?”
贾环吃痛之下,弓起了身子,忙道:“不是的,不是的,孩儿有话说,求父亲先让孩儿缓一缓……”
“别拖延时间!”贾政怒斥一声。
贾环见状,只得强忍着身上痛道:“父亲听孩儿解释,前些日子,孩儿看到母亲对铺子里新进上来的一匹料子爱不释手,便想着母亲舀来做衣服一定很漂亮,就劝母亲留下来。可是,母亲说,‘这个料子母亲要不起,若是环儿能好好读书,将来就能送给母亲了。’。然后,母亲便命人锁进了库房。孩儿想着下个月是母亲的生辰,若是能把那个送给母亲,她一定会很高兴,所以……”
贾政不解,心里却信了贾环的说辞,将儿子放下来,拉到自己面前,“是什么料子那么珍贵?”
贾环见父亲的脸色缓和,这才敢去擦眼泪,哽咽着道:“是一匹好漂亮的红色绸缎。”
贾政霎时间什么都明白了,可是,他能怎么说?告诉儿子,他的母亲只是妾没有资格穿红色?告诉他,赵姨娘说的“将来”是很久很久以后?
是的,赵姨娘这一生都不可能穿上大红色,除非贾环将来很有出息,给她挣个诰命。可是,就算是贾环将来有了出息,这诰命也多半是不能落在赵姨娘身上的。前朝虽然有过庶子请封亲母的个例,却是因为嫡母已经不在了。只要王氏还在,赵姨娘这一生都不能染指红色。
可是,这样残忍的事情,他怎么说得出口?怎么能对一个满怀孝心的小孩子说出那样的话?
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贾政将儿子抱回床上,“好好躺着,我给你上了药。”
看着贾环身上那道格外的明显的伤,贾政知道必定是他最后打的那一下,心里不禁很是自责,当时他真的是气糊涂了,贾环不是贾宝玉,没有人会来救他,拖延时间又有什么意义呢?
看着父亲眼眸中的心疼,贾环这个小家伙立刻便知道可以撒娇了,拽着贾政的衣袖道:“环儿出了一身汗,竟觉得病好多了,头也不晕了呢!”
贾政自然知道儿子是在安慰他,这些日子的父子相处,让贾政对于这个能够分辨他的情绪,懂得适时的选择乖顺和无赖的儿子,是愈发的疼到骨子里去了。
看着儿子这样,心里也不由得轻松了许多,故意逗他,“哦,原来为父这招还可以治病呢!这么说来,以后环儿再生病了,为父便这样给了治上一治,如何?”
“不要!很疼啊!”贾环慌忙摇头,一点点的凑近贾政,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环儿怕疼,父亲不要打环儿……”
贾政好笑的摇头,“好了,只要你乖乖的听话,父亲就依你。”
“真的吗?父亲要把那匹布料给环儿吗?”
贾政无奈,他就知道这个问题时躲不过去的,纵然只是小孩子,坚持起来也是很要命的,“那个,不能由环儿送给你母亲,父亲会送给她的。”
想着贾环平白的遭这样的劫难,贾政很是心疼。一方面想要弥补儿子,一方面又是极满意赵姨娘的为人处世,他决定由他来冒天下之大不韪。毕竟,那样事情,贾环就算是小孩子,若是送了,也会被人诟病。可是,由他来送就不一样了,王氏做了那样的事儿,王家就算知道了也不敢说什么。只要他们不揪住不放,其他人,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去罢。直到这一刻,他似乎有些理解他那便宜哥哥了。
“如果是父亲送的,母亲一定会更高兴了。”贾环很开心,拍手叫好,却疼得抽了一口冷气。
看着儿子这样高兴的样子,贾政觉得什么都值得了。对于这“唯一”的儿子,贾政总觉得亏欠了许多,他是庶子,只要贾宝玉还在,他就只能分到很少一部分的财产,将来的一切都要靠他自己打拼,所以他才更希望他有出息。只是,正因为如此,对于贾宝玉这个“掠夺者”的厌恶,也更上了一层楼。
因为贾环的关系,贾政最终把一批上等的红色绸缎送给了赵姨娘,对于可能会出现的流言,他也做好的心理准备。只是,一直到赵姨娘那个极小的生辰宴过去了,赵姨娘也没有穿过红色的衣服。
“素锦,你今天怎么……”强忍到了晚上,贾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怎么没穿那件红色的衣服?”
赵姨娘微微笑了一下,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哀伤,“老爷有心舀素锦当妻子看,素锦心里很是感激。可是,素锦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是不配的。”
贾政心里有些难受,他其实并不是把赵姨娘当妻子看,也从来没那么想过,只是为了让贾环高兴而已。如果所真的有为赵姨娘的话,那也是为了弥补她就算儿子出息也不能荣封的遗憾。且不说王家的势力让他不能休弃王氏,就只为了自己的名声,贾政也不会让世人知道贾宝玉不是他的孩子。虽然那些流言很恼人,但是只要他不承认,流言就只是流言,而不是事实。哪怕,他要为此将绝大部分的财产留给贾宝玉,他也在所不惜。
赵姨娘在这个时候突然抬起头,笑得很明媚,“这事,只有素锦和老爷两个人知道就好。无论如何,素锦都不想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