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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陀双手捧着旨意宣读起来,“关内侯敢,随御驾围猎甘泉,为鹿角触杀。朕甚悼之。关内侯乃忠良之后,今亡于鹿角,朕哀而厚葬之。选其子禹入宫中供职,其女选为太子中人。李广孙李陵以功臣后入羽林——”
鹿角顶死?没骑马,让鹿顶死了?没骑马狩什么猎啊?在马上那么高能让鹿顶死吗?从马上掉下来让鹿顶死的?鹿又不是老虎,自己跑还来不及呢,把射猎的顶死了,这鹿胆子怎么这么大?!
卫青蹙起眉头……难道是去病……卫青心头一紧。不应该啊,自己已经跟他讲过多少道理了,再说这都一年多了。难道他知道了李敢行刺的事?!那就……卫青喉咙有些发干……
退了朝,卫青二话没有,暗中攥了霍去病的手,也不言语就往外走。
霍去病也不说话。
舅甥二人都到了未央宫门,后面春陀追出来,“大将军!!大将军留步——”
卫青站住脚,回过头去。
“大将军,陛下请大将军甘泉居室议事。”
卫青没了话,只好跟着春陀回去。
霍去病委屈的看着他,拽着卫青的衣袖跟着他。
“骠骑将军……”春陀开了口,“陛下未宣骠骑将军。”
卫青叹了口气,回过身看着霍去病,“你先回去,到舅舅那里去。舅舅回去要是见不到你是不行的。”
霍去病低了头,恹恹的放了手。
卫青心里也一阵绞痛,还是跟着春陀去了。
……
春陀一直把他带到甘泉居室。
秋凉了,大殿里更有些阴冷。正殿没有人,春陀推开侵殿的门。
刘彻的侵殿已经笼了炭火。
“臣卫青参见陛下。”卫青跪在刘彻面前。
刘彻使个眼色叫春陀出去。
春陀会意带上寝殿门出去。
卫青听见他带门的声音,心里有些乱了,想不到他是……
刘彻站起来,扶起卫青,却什么话也不说,上手就解他氅衣的丝带。
卫青慌了,不知他怎么了,忙按住他的手。
刘彻根本不理他,甩开他的手,解了丝带,扯下他的氅衣,扔在一边。又去拽他箭袖的腰带。
“陛下……”卫青蹙着眉头又按住他的手。
“放手!”刘彻压着火儿低声吼。
卫青冒汗了,手又让他甩开。
刘彻拽开他的腰带,两把脱去他的箭袖,眼皮都不抬的继续解他的中衣丝带。
卫青窘在那里,挡住他的手,“陛下,陛下,听臣说……”
“不听!放手!!”刘彻用力的推开他的手,“如今平了匈奴,你上朝少了,议政少了,这胆子倒大得要翻了天了!!”
卫青不知他在说什么,“臣岂敢!臣罪当诛!”
“你给朕放手!朕要自己看!!你敢瞒着朕?!”刘彻急了,一把扯断了卫青中衣的丝带,不由分说就退了他的中衣。
他中衣里的鲤鱼锦囊掉出来。刘彻忍住没理会。再看他身上,左肩窝一处明显的箭伤,左上臂一道横着的伤疤。
刘彻一看,手指尖儿都开始抖,攥住他的胳膊,“这,这个……这个也是伊稚邪伤的?!!”
卫青垂下眼帘,方知道他闹的是什么。卫青没有别的话,慢慢跪下,“臣有……欺君之罪……臣罪该万死。”
“你……你到底还能忍多少?!能忍多久?!你这性情……你真是……”刘彻哽咽了,“你不想朕为难,你怕那混小子知道了灭了他李家的门。可那小子精明,早就听了你家院的窗根儿……亏他那个性子让你教得也能忍上一年才爆发出来!”
去病果然是知道了,卫青心中一凉,他终于还是杀了李敢。
“仲卿……”刘彻弯腰拾起那鲤鱼锦囊,扶他起来。
天气凉了,他裸着上身跪着。
刘彻心疼的把他的中衣拾起来,给他披上。
卫青抬眼看着他,自己慢慢把衣服一件一件都穿好。
刘彻把那鲤鱼锦囊顺着他的衣领,揣进他怀里,闭了眼睛枕到他肩窝上。
有什么办法……二十年了,他第一次觉得这帝王之身的厌倦。似乎匈奴平灭了,他的心倒空了一大块,不知该做些什么了……他的脸颊厮磨着卫青的脖项,心里的空渐渐被填充着。他终于吻上卫青……
陛下……卫青怜惜的拢住他,由他继续下去……
刘彻只是纠缠的吻到有些窒息,便松了口,无力的叹了口气,拉着卫青坐下。
君臣二人静静的坐着,不是不说话,是都回不过神儿来……
正午,刘彻在甘泉居室和卫青一起吃午饭。
“仲卿,那混小子跪在那里跟朕吼,猛的一抬头……朕忽然好像看到一个人……”刘彻抿了一口酒,幽幽的看着他。
“去病让臣宠坏了……”卫青抬起眼帘,看到刘彻的神情,又垂了眼皮。
“一时间好像看到二十多年前的仲卿,迎着朕的鞭子扬起头,跟朕嚷……说……‘大汉朝没希望了’,从那之后到而今,朕的仲卿终于和朕平灭了匈奴……”
“陛下……”卫青哽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刘彻慢慢合上眼睛,良久转了话题,“他果然是仲卿的亲外甥……”刘彻又喝了一口酒,“朕想,该叫去病先暂时离开长安一段时间才好……”
卫青点点头,“这孩子锋芒太露……”
“朕想着浑邪王归降的十万匈奴在陇西外五郡已经三年了,也该有个镇得住的去巡查了。正好让去病去吧……过了这风口,再叫他回来……”
“臣明白。”
(八十六)
霍去病也没吃午饭,一直在卫青屋里等着他回来。
平阳和侧室看着他的脸色,也不好去劝,只好由着他,两人只在另一院,哄着嬗儿,给他量裁新衣服。
卫青过了午回来,直接进里面,就见霍去病在里面跪着呢。
卫青忙扶他起来,他跪久了,腿麻得站不起来,又坐下去,连卫青一起带倒了。卫青心疼的扳直他的腿,轻轻的给他垂。
霍去病腿麻得浑身蹩着劲儿,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卫青摸摸他的额头,“舅舅的外甥……”他哽住说不下去了。
……
“嬗儿,爹要到河西巡五郡,大概一年才能回来。嬗儿会想爹吗?”
卫青眼圈儿先红了。
嬗儿搂住霍去病的脖子,“爹。”
霍去病心里添了从未有过的酸楚,掩饰着长出了口气,对霍光说,“霍光,你也要听舅舅的话,好好念书。”
卫青垂了眼眸。
……
夜深了。
霍去病埋在舅舅肩窝里,舅甥二人谁也睡不着。
虽然从小到大,卫青连年征战,后来霍去病也征战六年,总是聚聚散散。但要说是离开一年,倒真是从未有过。
“去病,你睡了吗?”卫青轻声问。
“没……”霍去病摇摇头,“舅舅……去病真不想长大……永远在舅舅身边……”
卫青没有拦他的话,只是轻轻抚摸着他的胳膊。
“小时候,去病最喜欢舅舅来家里看我,把我扔起来又接住。舅舅成了家,去病是故意赖在舅舅家的,一住就是十多年。天天可以见到舅舅……”他的声音开始哽咽。
卫青的眼泪已经滑下来。
“去病喜欢舅舅带我去骑马,给我讲打匈奴的故事……舅舅出雁门回来,生了病,去病记得第一次给舅舅擦背……去病还记得舅舅给我带回的秦长城的城砖……”霍去病在卫青怀里呜咽起来。
“去病记得小时候,每当打雷下雨,舅舅都陪去病睡。舅舅最怕去病哭……去病最怕舅舅你生气……去病打到祁连山,连夜穿过了乌盭山口。那时……去病看到月起祁连,弱水映着月光,从山前脉脉流过,那一刻,去病忽然想起舅舅……去病跪在弱水边,掬一泓弱水映着一轮朗月,就像舅舅的眼眸……从小到大……不管有什么烦难的事,只要在舅舅的怀里,看着舅舅的眼睛……去病就什么都不在乎了……舅舅……”霍去病搂住他,滚烫的嘴唇鼓足勇气吻上舅舅,“舅舅……去病其实是爱你的……舅舅,不止是外甥爱舅舅……我是……爱你的……”
……
霍去病从火热的烧灼中渐渐感到一些醉人的清凉,天渐渐亮起来,淡淡的蓝中一点朝霞的绯红,映得祁连山千里雪线如一条纵贯的玉龙一般。秋风荡起弱水的涟漪,舅舅温润澄澈的眼眸带来清凉的慰藉……拉着他的手坐在弱水边,舅舅轻轻的用那秋凉的净水帮他洗净面庞,那清凉的、温存的好像云一样茸茸的、安全而熟悉的怀抱拢过他。舅舅轻轻的拢着他,绵软的唇吻上他的眼眸,火眸子渐渐熄灭了。弱水明净的倒影里,映出他和舅舅,他的眼睛是一样的春天涧水一般的寒眸子了……霍去病笑了……
……
“去病是永远爱舅舅的……舅舅,你看朔方的草场都绿了。天多蓝哪!舅舅看那鹰!看那溪水!舅舅……你看那连绵如玉龙一般的就是祁连山……舅舅看,那山脚下闪着碎金一般的光的就是弱水了……舅舅……”
祁连山的天是暗红的,夕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