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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章监……”
“建章监?父王说得是卫青?”答案有些出乎刘陵的意料。
刘安重重的按下一粒白子……
“一个骑奴算得了什么?”刘迁显出不屑的神情。
“父王所虑确实有道理,只是父王还有一节不知,如今宫里有些变化,刘彻新近上心的还有李美人和她的哥哥李延年,对卫青明显是冷一阵儿热一阵儿……”
“又出了个李延年,是个什么人?”刘安老谋深算的眼睛凌厉的盯着刘陵的粉面。
“极善音律歌舞,深得刘彻欢心,入宫做了宦官,派在神乐署作乐官,秩比千石。人生得如仙童一般,他的妹妹李美人,是个倾国倾城的人物啊……”
刘安大笑起来,“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个宦官!那是刘彻的障眼法,岂能瞒过老夫的法眼!”
“卫青也不过是个骑奴啊,靠着他姐姐的裙腰,才做个建章监……卫夫人连育三女,也没给刘彻添一半个儿子,眼下虽然又有身孕,然而禁御之中自从有了李夫人,刘彻对她并不如先前盛传那样的起坐一处了……”
“哼”,刘安冷笑一声,“裙腰啊……怕不那么简单,不然他怎么没把卫青像李延年那样永远锁在宫禁之内呢?”
“父王说得也有道理,只是卫青只是统领建章营和两宫防卫……”
“你们怎么看这建章营呢?”刘安迟疑很久才又落下一枚黑子。
“建章营就是宫中防卫啊。”刘迁对上。
刘安摇了摇头,“也许以前是这样,而现在则完全不同!这建章营的骑郎个个都可以指挥作战,一个羽林防卫如今已成了一个军官集团,有朝一日,这些骑郎全部披挂上阵则可指挥千军万马。你们说这统领羽林的建章监还了得吗?!何况而今这建章营就是刘彻的一身‘铠甲’,他自己贴身穿着,建章监就是‘护心镜’啊。刘彻已经用这身铠甲对外封住了他所有的真心,两宫之间的朝议、廷议传出来都是虚实掺半的,三公九卿形同虚设,他真正的想法怕只有‘护心镜’最清楚……”
“父王只怕太抬举那卫青了……”刘迁说。
刘安瞥了他一眼,继续问刘陵,“卫青为人如何?”
“这个……儿臣早年在平阳府中曾令郭解与之较量些剑法,据说除此之外此人骑射皆精。而今他供职两宫,儿臣虽常在长安见他……但这个人不到二十的年纪,若论形骨,确实与众不同……若说为人处世,因他不喜热闹,也不结交,除了公事也没有别的话,从不应酬,因而儿臣说不上他处世怎样,性格就更说不上来了……”
“这就是了……”刘安点点头,沉吟半晌,“只怕他的话是只跟刘彻说……陵儿,把镜子拿来看。”
刘陵拿过镜子,递给父王。
“镜子正面只能照出照镜子的人,而你再看镜子背面却空空如也,一无所获。刘彻还真会挑呢!就是要这样一个内敛的人做‘护心镜’,外人对着‘镜子’除了自己看自己,就什么也看不到了,而‘镜子’下面有什么,你也根本别想知道。这个建章监非同小可!”
刘陵、刘迁都盯着镜子不言语了。
“如今三公,太尉虚席……”
“父王是说刘彻有意要卫青作太尉?!”
“那不可能!”刘安果决的摇摇头,“谁也别想作太尉了,也再没有人能作太尉了……”刘安眼中露出阴骘,“刘彻他自己就是‘太尉’,马邑这么大的举动,可有太尉出来持虎符调兵?!”
“可马邑刘彻毕竟扑了个空啊……”刘迁仍不全服。
“可那是他刘彻自己调的兵,这么大规模的兵力调动他都轻而易举的一句上谕就调动了,天下的兵都是他的,他就是天下的‘太尉’。而卫青就是他这‘天子太尉’手下同心同德的将军!他们两个人的事,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信试想多年前东瓯一事。发兵时,朝廷上可有半个人知道卫青跟着去了?而那卫青绝不是个等闲之辈!小小年纪如此内敛、不见锋芒,岂是人奴的根基?老夫听说此人‘二目如炬’,生得贵不可言……有汉以来,一直是近戚主内,眼下卫子夫虽只是妃妾,那卫青还算不得近戚,而老夫料定,之后天下最出风头的必是卫家……然而能出多大的风头,就看这卫家人争不争气了……”
“父王,这‘护心镜’既然套不出话来,对我们就是废人一个,趁他如今功勋微末,年纪尚轻,何不急早除之?!”刘迁低声说。
刘安不语,“刘彻军权在握,我们除掉了卫青,他也可自矝攻伐……况且那卫青十几岁上就已手刃会稽郡司马,调兵平叛,此样人如今又统领羽林。马邑调兵近三十万,汉兴六十年,与民休息,这么多马一时间都是哪里蹦出来的?怕是跟黯熟马性的‘骑奴’难脱干系……这样的人,我们有把握一剑而除吗?”
“莫如离间!”刘迁得意的笑,“让刘彻的护心镜扎了自己的心。”
“陵儿看呢……”
刘陵蹙了眉头,“早年前,儿臣也曾……可那时许是他人还小……而今此人不攀贵戚,不倚重臣,又不爱热闹,不喜交际,除了公事难以搭上话。就是搭上话,这么个人不冷不热的,未必能以言语动之……”
“‘不冷不热’就是‘不温不火’,就是黄老所谓的——“水”……至柔至刚啊……自古最难办的就是这种人……他有话只和君主说,除此之外不倚仗任何人,也不与任何人谋,老夫在淮南励精图治一辈子,这样理想的人臣还从没遇到过呢……”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父王?”刘陵、刘迁都没了主意。
“来。”刘安起身,带着一双儿女隐于密室……
(三十)
刘彻说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在春围狩猎之后,站在建章宫的垛口边,吹着上林苑混着青草香的风小憩了……
“卫青还记得吗?”
“……”卫青等着他问。
而他又咽回去了,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卫青的眼眸,终于换了话题,“卫青怎么看马邑之事呢?”
“这个,臣想,虽然表面看起来我汉军一无所获,但陛下已能协调如此大规模的兵力部署,这就是一个收获了。”
刘彻点点头,“接着说。”
“不管怎么说,能调得动兵,就说明了一定的军心、民心,看来,我们以往的守势,已经真的可以逐步改为攻势了!马邑无功,陛下不用过多挂虑。设伏本就有一定的风险,就如赌博,压得筹金大,往往不能翻本。对手毕竟也是身经百战,如果马邑一举灭掉匈奴单于,臣倒觉得不知然后该做什么了呢……说不定那就是我方掉进陷阱了,也未可知……”
“你呀……”刘彻笑了,“还是厚道人心里宽敞啊!”
卫青有些不好意思,垂头不语。
“你提的马政很有效果啊,看来还要继续……”
“马多了上林苑放不下,现有的牧马之地可能也不够啊……”寒眸子里一抹夺目的兴奋亮光。
“那么卫青看怎么办呢?”刘彻喜欢他眼睛里的这种光芒,故意拿话挑他。
卫青抬眼看着他,眸子里一痕浅浅的心照不宣的笑意……
“河朔草原!”两人一口同声的说,又都笑了。
“终会有那么一天的,越来越近了,朕能感觉的到!”刘彻坚决的看着卫青,“河朔!你要一块牧马的草原,而朕要一座郡城,让那图有其名的秦长城做我的一个郡城墙吧,朕不需要长城!”
“臣只等陛下一声号令!”卫青也坚决的对上他晶亮的黑眸子。
“卫青……”刘彻已经很久没这么顺气的和卫青说话了,此时他还想说很多,但一时间,忽然不知该从那句说起,看着那春涧般清凉的寒眸子依然如故的望着他,刘彻仿佛又觉得卫青说得对,什么也不用多说,卫青什么都明白……
“陛下,太后、窦太主在东宫传话,问皇后生日该怎么过?叫陛下回去商量。”春陀本不愿在这个难得的当口儿搅刘彻的兴致,但看看天色不早,若还压着不回,东宫那边怕还是不好交待。
果然刘彻的白眼又拽过来了,“办什么办?!爱怎么办怎么办吧!”
春陀有些为难。
卫青只好说,“陛下,皇后母仪天下,生日岂能儿戏。况东宫太后和窦太主都等着陛下,俗话说,‘家和万事兴’,陛下该为万民表率。”
“‘家和万事兴’啊……”刘彻看着卫青叹了口气,向春陀摆摆手,“去准备吧,朕这就走。”
“诺。”春陀前面走了。
刘彻的目光仍流连于那一片横溪越过的青莽荡……春山春水间的往事,在落日的余晖间如海市蜃楼般浮在刘彻的眼前……
他蹙了眉头,仿佛自言自语,“卫青还记得吗……”但他终于还是收了口,只是看着卫青。
卫青没有回话,只是那认真的寒眸子极慢地、重重地眨了一下……
刘彻心里豁然开朗,脸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