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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庆,他曾对流川说,他不想对自己的婚姻说什么,但现在,是到该说点什么的时候了。
但该怎么说,才不会伤到彩子,又不伤到流川?
他正犹豫着,只听流川说:“你别想太多了,我并不想知道答案。我只是想说,彩子是喜欢你的。”
仙道愣住了,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盯着流川。
流川也停了下来,俩人就这样对视着、探询着、僵持着。
仙道这时是想知道现在的流川在想什么,而流川是想知道仙道是否明白他的意思。
“是彩子先提出离婚的。”
“那又能说明什么?”流川长眉一扬,有些讥讽地问。
仙道这时想到了1946年10月10日,也就是流川离开中国的前一天傍晚,在南京,彩子告诉他流川来过电话了,那时彩子的表情很怪异,但那时的他自顾不暇,也没多加留意。
现在,他明白了,那时的彩子,可能已经知道了他和流川之间的感情。
她提出离婚,也许不是因为喜欢宫城多一些,或认为宫城更可能给她幸福,也许只是为了成全他和流川。
他以前为什么没想到?
他总以为有些事情可能是天意,突然就有了安排,但不是这样,在他觉得松了口气的时候,必定会有人叹了口气。――这就是人生。
这件事,流川比他敏感多了。
但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
难道他还能当面感谢彩子,说谢谢她成全了他和流川?
不。他不能再伤害彩子了。
“如果北平真的和平解放了,彩子会不会来这里?”
仙道点了点头:“会。”他还是不明白流川在想什么,“流川……”
“我不会说谢谢她这么无聊的话。只是想见见她而已。”
流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他只是觉得,有必要让仙道知道自己的看法。
他看着仙道,心想,难道到现在,仙道还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困难在哪里?
只在于他们自己,并不在别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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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泽一郎从小就听大人说过,北平的天坛有一处回音壁,据说站在回音壁前说话,能够听到回音壁的回声,和在山谷里喊话可以说是异曲同工。
当流川和仙道在颐和园后山见面时,他一个人来到了城区东南的天坛,站在天坛著名的奇观--回音壁前。
回音壁其实就是天坛主要建筑物皇穹宇的外围墙。它是一堵磨砖对缝的围墙,呈正圆形,平整光洁,声音可沿内弧传递。若两人面壁分别站在东西两侧墙根,-人对墙低声说话,声波沿墙壁连续反射前进,另一人可以清晰听见。
水泽一郎面墙而立,很想喊点什么,一时之间,却失语了。
这时,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贴墙而来,颤悠悠地从他身边越过,缓慢地贴墙往前走。他的额上布满了岁月的刻痕,脚底像踩着棉花,走一步,喊一声,尔后驻足贴耳聆听。他听的时间比喊的时间间隔要长,而且还要执著。
水泽一郎听他喊的好像是一个人的名字,声音很苍老,很悲凉,他想,那也许是老者心中一直思念着却再也见不到的人的名字。
老者渐渐远去,声音也渐渐地低哑了,他似乎在回音壁前喊完了他大半生的心声。
水泽一郎不由想,自己年老的时候,会不会也到这里来喊自己刻骨铭心思念着的那个人的名字?那是一种怎样沧桑寂廖的心情?
他不由有些恻然。
突然,他听到一个人在身后说:“历史学家先生,你是不是想喊流川的名字?”
水泽一郎一怔,转过身去,看到南烈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他不由有些窘迫:“是南烈先生。”
“别叫我先生,我配不上这个称呼。你今天怎么会落了单?我每次都看到你和流川形影不离的。”
水泽一郎也不知道流川去了哪里,不过,他猜到流川是去见什么人了。
南烈看着他的表情,突然醒悟了,笑着说:“我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一定是去见我的学弟了。”
“你的学弟?”
“就是仙道彰啊。你上次应该在香山见过他吧?”
水泽一郎先是有些吃惊,然后平静地说:“原来上次你已经知道我们在说谎了,为什么不在你的上司和同事面前拆穿我们?”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自己的理由。”
南烈既不想仙道被河田、牧他们捉住,更不想藤真为此涉险。
那天,他看着故作镇定的藤真,心想,如果仙道被当场捉住了,他会不会为了仙道铤而走险?
也许会的,他们那一边,好像多的是那种视战友为生命的人。
他可不敢冒这样的险。
他们移步离开天坛。
水泽一郎一直沉默不语,突然问:“那个仙道彰,是个怎样的人?”
“他啊,一直以来都被人称为天之骄子,总之是风头出尽。我今天心情不错,你想知道的事,我都可以告诉你。他和流川是在1945年的重庆认识的,当然,他们能认识,是拜流川那个个性张扬的记者表哥三井所赐,否则,他们俩还真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处。那时,我刚好在场,见证了他们的相识。”南烈侧头看他,“我看你也是聪明人,给你个忠告吧,别对流川抱有幻想,我想你是在浪费时间。”
水泽一郎心想,这个人的眼睛真毒,连自己心里在想什么都看得出来。
听了这样的忠告,心情当然不是很好,他只是闷声前行。
南烈突然笑了:“我发现你很像一个人。”
“谁?”
南烈硬朗的脸部线条变得有些柔和:“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水泽一郎有些好奇,心想,这个不可捉摸的人,竟然也会有喜欢的人,他忍不住再次问:“那是谁?”
“你不必知道。对了,我很想问你,你喜欢流川什么?”
“不知道。或者说,不好说。”水泽一郎实话实说。
“不知道?不好说?”南烈心想,真是不幸,看来水泽一郎是真的喜欢流川,不过,他还是想调侃一下这个清秀沉默的青年,“如果是因为他长得英俊,这世上长得英俊的大有人在。如果是因为他是音乐家,这世上音乐家也不少,至少我就会弹钢琴,勉强算得上半个音乐家。”
“我听流川说起过。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音乐天赋,不是很可惜吗?”
南烈笑了笑:“虽然你是学历史的,但你不生长在这个国家,你不可能理解我的想法。所以,不说也罢。”
“那么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南烈剑眉一扬:“打算?我没有打算。该来的总会来的。”
“你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个得过且过的人。”
“不是得过且过,是迫不得已。你这种局外人是不会明白的。我看你还是早一点和流川以及那个头脑简单的美国人一起离开这里比较好。对了,你们没有和访问团的其他人一起离开,不会是想见证我们这边失败的历史吧?”
“确有此意。”水泽一郎开始反击了。
南烈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凌厉,但不凶狠:“随你们便。身为失败的一方,大厦将倾,也顾不上什么了。不说这个了。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回燕京大学吧。天就要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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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在颐和园后山,仙道和流川也走到了接近出口的地方。
天已向晚,寒风飒飒,吹得人有些心绪不宁。
“我该离开北平了。流川,你也回去吧。”
“嗯。”
仙道看着他,心中很是不舍,但他们不得不分手了。
“过些日子我还会再来北平。我和泽北还有事情要谈。”
流川听他说到泽北,问:“泽北,还有南烈他们,以后会怎么样?”
“泽北答应和谈,出路应该没问题。至于南烈,我希望他能尽快离开中国,否则,以他的所作所为,肯定是要上军事法庭受审的。甚至可能是死罪。你是不是不想看他走到那一步?”
流川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也不想,所以,今天和藤真见面时,我建议藤真去劝劝他。让南烈改变主意这种事,也许只有藤真能办得到了。”
他这时想到自己和流川的问题,他开始有些怀疑,藤真能办得到吗?就如同他没法劝服流川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