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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夸英儿生的好又聪慧,曾蕙却觉得英儿最难得的是脾性,那是真正一等一的温柔和顺、宁静本分,哪怕是配大管事的儿子都有些糟蹋了。
老天也确实没有辜负英儿这样好的容貌秉性。
那日阖府送大爷离京,三殿下亦拨冗亲自前来。虽然不过是惊鸿一瞥,却似乎很有几分把英儿看到了眼里的模样。果然之后没几日,老爷跟前极有体面的何管事就问起了英儿。
心里又权衡了一番利弊,曾蕙含笑看英儿指了几匹料子带着两个粗使丫头退了下去,才又理起了家事。
“二叔的纸笔可还够用?”
林崇前些日子已经被林如海送进了国子监,听说功课愈发进益了,曾蕙作为嫂子不好与小叔子相见,只能帮忙打点用度而已。
这事儿胡嬷嬷并没有假手他人,一直都是亲自盯着,自然门儿清,曾蕙话音刚落,胡嬷嬷就利落回了话,将哪样笔哪样墨何时差不多就该换了都说得清清楚楚。
曾蕙正要赞上几句,不防却对上了胡嬷嬷满是忧虑的眉眼,再瞧瞧几个陪嫁脸上都无甚喜色,不由也是一叹。
她们的担忧,她都知道。无非就是为了她的终身。
大爷前脚刚走,京里就传说她是个“冰山上的大奶奶”,说她费心费力打理家业,不过是给妯娌代管家。
特别是她并没能有身孕的消息传出去之后,登门来给小叔子说亲的媒婆都快把林家的大门踩破了,为的是什么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胡嬷嬷把小叔子的事情办得那么精细,未尝不是存了与人为善留后路的意思。毕竟再怎么嘴硬,京里绝大多数人已经当林崖这一支是要绝嗣的了,她这个林大奶奶最好的出路顶天也就是从小叔子那里过继一个而已。
回想起丈夫俊美无铸的面容,曾蕙不禁微微垂首,不动声色的拭去了眼角的一点泪痕。一日夫妻百日恩,有夫如此,便是娘家再叫她改嫁,她也是不肯的。
那些庸碌之人,又岂可与她的夫君相比?
只是不知道眼瞅着园中芳菲落尽,他们一行人如今走到了哪里。
强自按抐住心中的酸涩,曾蕙一时也失了说话的性质,手指无意识的卷了卷丝帕,双眼幽幽望向窗外,一颗心似乎都随着天上的鸟雀逐往西北。
此时,京城中还算安闲的人们还不知道,在中原饱受酷暑大旱之苦时,关外五月就叫一场白毛雪带进了寒冬,冰封千里,冻死牛羊无数。自蛮主往下,各首领都是磨刀霍霍,只等杀入关内劫掠,好度过灾年。
而林崖一行人也已经改头换、扮作行商,走到了茫茫草原,正赶上这几十年难得一遇的雪灾。
关外不像中原,草原上没有什么标识,极容易迷路,不多的几条路都是行商们拿命摸索出来的,这会儿到处白茫茫一片,便是最老道的商人也不敢贸然行动,林崖他们也只得暂时找了处边民私自盖的院落落脚。
这次出来,林崖一个小厮也没带,吃住都与随行的兵士们一起,更扎起裤脚光着膀子与一个老兵痞拳拳到肉的打了一场,后来甚至还顶着乌青带肿的脸跟老兵们一起喝酒,醉的东倒西歪,把一同出使的一个兵部郎官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要不是与赵郎官祖父同年中举的陈潇在旁边仿佛什么都没瞧见似的专心读书,赵郎官真想出口劝林崖一二。此等行径,着实有辱斯文!
等出了边塞,林崖在衣着打扮上愈发不成个体统,如果不是那张脸生的仙风道骨,就真真跟个蛮夷没甚区别了。
可是顶着那么一张脸与脱下甲胄匪气十足的兵士们混在一处,依旧叫赵郎官目不忍视。
大雪连下了几日,这日正午才堪堪止住,与林崖打过一架的老兵李虎就大咧咧过来叫林崖跟他们一起去旁边的树林子里搂兔子,林崖欣然前往。可惜他们这次的运气却不是很好,李虎他们几乎要把兔子洞都挖穿了,也没摸着把兔子毛。
不愿意就这么空手而归让姓赵的小白脸看了笑话,李虎等人渐渐分散开来,势必要开个荤,林崖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干脆自告奋勇包了树林西边儿。
谁知刚刚与李虎等人分开不久,林崖心中突然泛起一阵寒意,腰间的刀还来不及出鞘,一个黑影就从空中急速掠下,牢牢将他罩住,森冷的杀意令人头皮发麻。
☆、第58章
瞳孔微缩,林崖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机械的做出了拔刀的动作;却在下一刻就被人捏住手腕,两臂一麻;随即整个人都被一记重重的窝心脚踢飞出去。
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林崖心中还来不及泛起恐惧和不甘,甚至还来不及出声示警;腰间那把楚容华所赠的锋锐宝剑就被别人握在手中;破空而来。
林崖觉得自己已经感觉到了铁器舔上脖颈的冰凉触感,嗅到了附着其上的隐约血腥,来人却突然偏转剑锋,削铁如泥的利刃重重插入冰雪中;扬起的雪花飘零四散,打湿了林崖的眉眼。
鬼门关前打了个转的林崖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可惜还不等他出声,来人手中一把小巧的匕首就抵住了他的要害。
林崖登时噤声,心思急转间,面上神情十分木然,只拿眼看向这个来意不明的蛮族青年。
来人也在看林崖。他大半张脸庞都叫布遮住了,露出的两只眼睛却带上了几许笑意,竟然也是在端详林崖的模样。
静静对望了片刻,青年突然扯下了脸上的布,帮林崖擦了擦脖颈上渗出的些微血珠。
林崖的身体瞬间绷紧。此时却顾不得计较青年的诡异举动,他急忙看向青年终于露出的脸庞,希望能发现点蛛丝马迹。毕竟就算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青年的年纪不大,高鼻深目,称得上俊朗硬挺,神情充满了野性的美感和危险,嘴角处一枚金环映着雪地闪闪发亮。
蛮部素来缺少金银珠宝,金环这种东西,别说一般牧民,就是蛮部的百夫长们也未必会有。而且关外风沙催人老,一般蛮人肤质都差得很,这青年瞧着就是养尊处优的模样。
林崖心中一动,视线顺着青年卷曲的黑发滑下,在看清楚青年发尾装饰用的黄金纹章时,瞳孔猛地一缩。——直到刚才,这纹章都叫遮面的宽布挡的严严实实。
“中原人。”
注意到林崖一直盯着自己的发稍,青年微微一笑,兴致勃勃的开口,奇怪的腔调让林崖险些听不清他的话:“你有姐妹吗?”
说着,青年一手握紧匕首,一手干脆利落的把纹章解了下来,正面栩栩如生的无眼狼头图样在上,贴上了林崖胸口。
无眼狼头徽记的主人,就是他们这次出塞的目的,蛮主幼弟:隐王。
根据边境上探子们刺探来的情报和行商们带来的消息,自从蛮主去世,隐王就该被蛮主赶到了极北苦寒之地。去所谓的封地的时候,身边只有两名死士并十几个残废了的老兵,别说战马牛羊,就是驭马也没有一匹,仓皇犹如丧家犬。
传闻中应该是被蛮主死死压在北边动弹不得的隐王,此刻却在离中原关卡只有不足一百五十里的地方,拿匕首指着他。
林崖蓦然笑了,即使没有出声,却是眉目舒展、清朗淡然,看得蛮族青年一怔,随即也挑眉一笑,单手撑地向后腾跳,虽然依然保持着戒备的姿态,总算不像之前那样杀气腾腾了。
“阿延。”
蛮族青年指了指自己,依然是舌头捋不直似的古怪腔调,说完还笑出一口白牙。如果忽略了他手中锋利的武器,简直就是个开朗的邻家兄长。
林崖记得,隐王的蛮族名字译成中原话,叫做呼延。
这位隐王殿下,倒是真不见外。
两条手臂都被扯脱了臼,林崖思忖片刻还是咬着牙借助腰腹的力量,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稳稳立住后才对蛮部隐王微微颔首:“见过隐王殿下,请恕在下行礼不便。”
此时此刻,虽然形容狼狈了些,林崖心中喜悦却多过愠怒。
无论中原还是蛮人,都以为隐王已经彻彻底底被蛮主压制,翻身无望,只能在极北之地流浪,但是事实证明隐王不仅能够躲过所有人的眼线跑到南方牧场,还能准确的找到使团,能力和野心可见一斑,此其一。
虽然见面的方式很不客气,直接弄得他这个使臣灰头土脸,但这也恰恰说明了隐王合作的诚意。如果不想与中原联手夺回王位,隐王费心思来到这里图什么?这样不留情面,也说明了隐王想要更多的好处。而获得好处的前提,就是合作,此其二。
此消彼长,隐王的成功就是蛮主的失败。在隐约得到王子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