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绡从厢房里冲了出来,忙叫住她,低声道:“姑娘让去打探一下出了什么事,既然你醒了,就去问问。”红绡应了一声,让守门的婆子打开院门,带了两个婆子到贾母的上房去了。
这时大家都起来了,陈司赞和杜姑姑都来到黛玉房里安慰,恐她年纪小受了惊吓。黛玉心乱如麻,只能强自镇定,让如意和杜姑姑去看看瑜哥儿如何了。两人奉命来到瑜哥儿房里,却见锦绣奶娘和丫头都醒了,只瑜哥儿依然睡得十分香甜。杜姑姑含笑道:“哥儿将来必是有大福气的。”
39、惊变(下)
过了一会儿红绡才回来了;黛玉忙问:“可知出了何事?”
红绡道:“说是东府里小蓉大奶奶没了。”
黛玉不由轻轻“啊”了一声,心中顿时一松。
杜姑姑道:“小蓉大奶奶?听着应该年纪不大;怎么好好的就没了?”
红绡道:“小蓉大奶奶论辈分是姑娘的侄儿媳妇儿;据说娘家父亲是营缮郎;一直没有孩子,就抱养了一儿一女,结果儿子还死了,剩下一个女儿就是小蓉大奶奶;后来她父亲又生了个哥儿,就是宝二爷的那个叫鲸卿的朋友。听说小蓉大奶奶病了很久了,大家都说这位小蓉大奶奶是个难得的;素来怜贫惜弱;慈老爱幼;人人知道她没了都很伤心,宝二爷听见了还急得吐了血,非要现在就过去,老太太说刚死了人那边不干净不让去,可怎么拦也拦不住,到底去了。”
杜姑姑和陈司赞面面相觑,这个宝二爷真真是个异类,没事对女孩子动手动脚,活活像个纨绔,偏偏又不像一般纨绔那样猥琐浪荡,反而有一种孩童的纯真,不像有什么龌龊心思,可若说他没什么心思,一个侄儿媳妇没了,他当叔伯的吐什么血啊。
黛玉却没心思去想这些,她上一世和这位小蓉大奶奶只有几面之缘,谈不上熟识,更没有什么交情,这一世甚至连面还没见过,听闻她去世的消息,并不伤感,反而因为这个消息和父亲无关而暗暗欣喜。但梦里的那种惶恐惊惧的感觉实在太过强烈,使她无法完全释怀,为何好好的自己会做这个梦?
陈司赞一回头,见她有些呆呆的,恐她是吓到了,拉了她的手摩挲道:“黛姐儿莫怕,这位小蓉大奶奶虽然是年轻轻就去了,但既然是一直病着,想来自己也知道早晚有这一天,不会有什么怨气的,即使有,咱们和那府里隔得远着,平时更是没有来往,她也找不到咱们头上。”又对众人道:“既是那府里的事,没咱们什么事,都回去睡吧。我留在这儿陪黛姐儿。”
杜姑姑道:“我也留下,人多胆气壮些。”最后陈司赞、杜姑姑和如意都留下来陪着黛玉,陈司赞和黛玉睡床,杜姑姑和如意就在熏笼边和衣睡了。
陈司赞搂着黛玉,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脊,便如同拍哄婴儿一样,这一招果然有效,饶是黛玉一脑门子官司,也渐渐合眼睡去,再睁开时,已是天光微亮。
她身子微微一动,坐在床头的陈司赞立即回过头来,含笑道:“醒了?可睡好了?”黛玉一阵恍惚,好像很久以前,母亲就这样坐在自己床头,等待自己起床。一股孺慕之情油然而生,使她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了一点撒娇的语气,唤道:“先生!”
陈司赞笑着拍拍她的肩头道:“起来吧,早饭已经送来了,给你温着呢。”
如意已经拿了在熏笼上熏过的衣服过来,服侍黛玉穿衣,笑道:“昨晚上有了那么一出,我还怕姑娘睡不好,没想到睡得比平时还沉些。”
陈司赞笑道:“能睡的孩子有福气。这样方好。”
黛玉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道:“不过是起来晚些,就让你们这样取笑。”
如意笑道:“天地良心,我说的可是实话,哪里是取笑姑娘。”
一时雪雁把早饭端了上来,陈司赞和黛玉对面坐了。用过早饭,黛玉和陈司赞商量:“这小蓉大奶奶是东府的冢孙妇,我们是否也该备份奠仪?”
陈司赞点头道:“虽然关系远些,总是亲戚,况且那边弄出这么大响动,看在太夫人面上,不好当作不知道,按照家里吊唁远亲的例就是了。”
只府里人情往来的事向来是梁青家的管着,如今她不在,没人能说的清这个例是多少,以前人情往来的账册子也不在黛玉手上,无据可查。黛玉想了想道:“是了,这府里原有一家和我们情况相似,我们只看他们送什么就是了。”
陈司赞道:“你是说薛家?”黛玉点头。薛林两家都是暂住荣国府,等着祖宅修缮完毕就搬回去,至少明面上的理由都是如此。陈司赞想了想,也只好这样了,因提起了薛家,乃道:“这薛家虽说是皇商之家,家教却是不错,那位薛姑娘人品相貌俱佳。”
在一旁陪着杜姑姑分绣线的红绡道:“先生这话可差了。”
陈司赞道:“你说说我差在哪里?”
红绡道:“那位薛姑娘虽然是个好的,可这薛家家教却不怎么样,我听府里的小丫头们说,那薛家的大爷打死过人呢!”
杜姑姑唬了一跳,道:“你可莫要乱说,打死过人还能这样逍遥?别是这帮人没事乱嚼舌根吧。”
红绡道:“真的,这件事府里上上下下都是知道的,好像薛家也并没有遮掩的意思。那薛家大爷和一个人争一个被卖的女孩儿,把人给打死了,把女孩儿抢到了手,还带上京了,就在梨香院住着,她们还远远的指给我看过,确实好相貌。”
杜姑姑乍舌道:“这也太大胆些,就不怕人告发。”
陈司赞皱眉道:“这样说来,这薛家还是远着为是,一个皇商罢了,就敢这样猖狂,在这贵人遍地的京城,以后必招大祸。”
说会儿话,黛玉和陈司赞便往贾母房间来,毕竟是有人去世,陈司赞出于礼节也要来贾母房里劝慰一番。贾母的精神不太好,陈司赞劝道:“太夫人还要想开些,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免伤怀,但若太夫人因此身上不爽快,小蓉大奶奶走得也难以安心。”
贾母叹道:“先生不知道,我这个重孙媳妇,论模样论人品都是难得的,素日里又孝顺,才这点年纪,呼喇喇就去了,叫人怎不疼死,再想找这样一个来是不能够了。”
陈司赞心中狐疑,却不好问,只得百般劝慰。一时薛姨妈也来了,也是听了此事来劝慰贾母的。贾母因深感寞落,就留两人吃饭,三人在一起讲古,打发时间。黛玉说不上话,就请三春姐妹到自己房里喝茶。
见惜春闷闷的,不复平日里活泼,黛玉劝道:“生死有命,修短在天,妹妹也莫要太伤心,倒让仙去的人不安心。”
惜春道:“我伤心什么,她早走早清净,一了百了。”黛玉见她不是平时声气,不由一愣。
迎春忙道:“妹妹莫往心里去,我们早上劝四妹妹时,她就是这样。”
探春道:“知道你平时和蓉哥儿媳妇好……”
一语未了,惜春便如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道:“谁说我平日和她好,她是她,我是我,她死活和我什么相干!”
姐妹们俱皆惊愕。黛玉忙拉了她道:“咱们且不说这个,我这里雪雁刚学会一样新点心,让她做来姐妹们品评品评。”
探春迎春都说好,惜春方不说话了,让黛玉拉到房里,左右看了看道:“怎么不见瑜哥儿?”
黛玉道:“在他自己房里呢。”
惜春道:“我去找他,点心好了给我们送来就是。”
黛玉笑道:“你这一去,瑜哥儿自然是欢喜无限,只怕姨娘要愁了。”说是这样说,还是让红绡送她过去。
探春笑道:“难得看到四妹妹这样喜欢一个人,他们两个真是前世的缘法。”
黛玉道:“想来都是小孩子,自然说得到一起去。”
探春便忍不住一笑。
姐妹三个离去后,锦绣过来了。黛玉奇道:“姨娘不看着弟弟,怎么有空过来。”锦绣笑道:“哥儿和四姑娘玩得累了,睡下了,奶娘守着,我来寻姑娘说说话。”
黛玉便让雪雁上了茶点,和锦绣对坐,说着闲话,待雪雁下去,锦绣低声道:“姑娘,刚刚四姑娘和哥儿玩的时候,我听见四姑娘对着哥儿自言自语,说什么‘还是你好啊,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愁’,又说什么‘那府里只有门前的石狮子是干净的,我再也不回去’,竟然还说‘你长大了可不要像他那样’。姑娘想,那府里小蓉大奶奶的死只怕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