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锦绣道:“姑娘这话可问倒我了,我也不知道。”
黛玉奇道:“这是为何?便是姨娘离家时年纪幼小,总也记得有什么亲人,许是哪一日姨娘家里亲人也会找来也说不定,王妈妈可不就是现成的例子。”
锦绣看着窗边高几上的雨过天晴官窑花斛,悠悠叹口气道:“我哪里会有王妈妈那样的运气。不瞒姑娘,听说王妈妈兄弟找了来,我心里羡慕着呢,可惜我连自己有没有兄弟都不知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和家人失散了,被人牙子带着天南海北地走,许是当时还知道,时间一长,早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后来,”他顿了顿,苦笑一下,“后来我渐渐大了,人牙子就要把我卖个好价钱,也是我时来运转,遇到了太太,才有了今天这样好的日子,否则现在我还不知道在哪里受磋磨呢。”
黛玉听她说的这样凄惶,心里不禁为她难过,早将自己问这话的初衷忘记了,歉意地道:“是我的不是,倒勾起了姨娘的伤心。”
锦绣正要接话,被冷落在一旁的林瑜不干了,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两人“啊啊”地大叫起来,手脚乱蹬,对两人不理自己只顾说话表示了极大不满。
黛玉不由抿嘴一笑,伸手戳戳他软软的小肚子道:“真是个小磨人精,别人说说话都不许。”小林瑜一看黛玉跟自己玩了,立即咯咯地笑了起来,挥舞着自己的小胖手来抓黛玉的手。
看着姐弟两个玩得不亦乐乎,锦绣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水,满足的笑了——还想那些做什么?现在这里就是自己的家,有着自己骨血相连的儿子,过着安稳富足的日子,此生足矣。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经过遣散下人一事,林家的下人对黛玉愈加敬畏,知道这位姑娘别看年纪小,平日里看着娇娇弱弱的,说话向来轻声慢语,声音都高不得半毫,内心却是个杀伐果断的,加之老爷看重,唯一有了儿子的姨娘又是个安分守己的,众人的态度就愈发恭谨起来,因此黛玉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心。
中间杜姑姑又来看望,询问她陈司赞的事考虑的如何了,黛玉才想起此事。想起父亲至今没给回话,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便好言打发了杜姑姑,答应自己会尽快给她回信,晚上林如海下衙回家便说给他听。
林如海是探花出身,至交好友大都是科举出身的同窗同年,但他同样是功勋之后,也很有几个同为功勋之后的幼时玩伴,还有西南总督刘仕栋这种既是同窗又同为功勋之后的好友,因此打听一些宫里的事还是不难的。为了女儿,能想到的人林如海一个也没放过,一一写了信去。又让手下人暗里打探陈司赞的娘家和婆家。因为范围太广,众人的回信有早有晚,事情自然就耽搁了下来,今日听得女儿询问,也知不易再拖,否则对陈司赞未免有轻慢之嫌,回去便将得到的回信反复看了一遍,又斟酌着手下人打探回来的情况,心中有些踌躇。
不想没两日,他竟从往来的暗卫折子里收到一封信,署名兄靖安,心中惊诧莫名,忙小心地将信看了。信很短,但观点很明确,和别人来信让他自己最后斟酌不同,直接点明:此人可谓汝女之师。林如海默然良久,他并未给此人去信,原想着这只是自己家的小事,对方日理万机,不好用这种琐事打搅,没想到此人却来了信。林如海心中感慨,提笔给这位靖安兄写了回信,随着暗卫折子一起送走,回身就让黛玉给杜姑姑稍了口信,如果陈司赞不反对,就让黛玉拜陈司赞为师。
陈司赞和一般西席不同,她此次收徒,是有让对方为自己养老之意的,自然不能马虎,便提出要见黛玉一面。她这样谨慎,林家父女反倒去了最后一点担心,试想若是心有所图的早就借机答应了,毕竟夜长梦多。
见面的日子就安排在十一月十三日。
这一日林如海沐休,也等在家里,先见了陈司赞,见她中等身材,微微有些发福,一张白净的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只带了一只金钗和一副福字花样的金耳钉,说话声音轻缓,态度不亢不卑,心里先点了头。因陈司赞是六品官身,林如海便以同僚之礼相见。两人寒暄一番,林如海便命黛玉出来拜见。
黛玉因今日见客,不好太素净,便穿了莲青色绣花白狐大氅,发髻上插了黄玉簪花,摇摇摆摆地来拜见陈司赞,礼数周全。陈司赞一见黛玉这番品貌,先在心里喝了声彩,忙拦住了笑道:“平日里只听杜姑娘夸赞府里千金如何好,原还不太信得,今日见了,方知杜姑娘平日所说尚不及令千金万一。”
林如海听她这话,谦逊道:“先生谬赞。小女福薄,她母亲去得早,留下她年纪幼小无人教养,日后还要仰仗先生教导。”
虽然两人都是官,但林如海是三品大员,重权在握,陈司赞不过是六品小官,还是司职于宫中,完全不具有可比性,但今日林如海专程等在家里见她,固然是对女儿教养的重视,也是对她的尊重,有礼贤下士之意,陈司赞心里十分熨帖,未见黛玉之前先就同意了一半,待见了黛玉这样品貌,且礼数丝毫不错,可见林家家风教养不俗,心里甚是满意,笑道:“大人过谦了。大人府上探花门第,诗书传家,令千金良才美质,能为令千金西席,实乃我之幸事。只怕我力有未逮,反误了令千金的前途。”
林如海微笑道:“先生过谦了,宫里贵人尚以先生为师,小女能得先生教导,是她的造化。”
陈司赞不由心中一凛,林如海在江南为官已有十年,从常理上说是远离朝堂中心,但从杜姑姑提议自己为林府西席起至今不足三月,远在江南的林如海竟然知道了自己在宫里的事,官场关系之广之深可见一斑。自己出宫回家,娘家婆家两相靠不住,正要找这样树大根深的东家才能保后半生无虑,而林家肯请自己做西席,必定也是做了互利的打算。她心里已是千肯万肯,笑道:“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必定倾我所学以助令千金。如有不周之处,还请大人海涵。”
于是,林如海命黛玉行拜师礼,正式拜陈司赞为师。黛玉以师礼待之,当即命人收拾出一处院落,择吉日请陈司赞入府,正式师从陈司赞。陈司赞细细考校黛玉,发现她博闻强记,小小年纪所学已经远超常人,且思维敏捷,聪慧易感,与诗词上甚有心得,心中惊讶。她当初当着林如海的面赞黛玉良才美质,本是恭维之词,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学生真真是不折不扣的良才美质,惊讶之余更为欣喜,要知道,凡是老师,没有不喜欢资质出众的学生的,因此上教导的更为尽心,与林如海一番详谈后,慢慢开始教导起黛玉一些内宅治理规矩和官场往来礼仪。
黛玉生来便是好学的性子,没有先生时自己还手不释卷,有了先生学的更加尽心,尤其陈司赞在书法方面造诣颇高,使得她的字长进的很快。至于那些内宅治理规矩和官场往来礼仪,依她的本性是不愿意学的,可经过王氏和遣散下人一事,她也知道,做为林如海的女儿,这些事情不是她想避就能避得开的,为了让父亲没有后顾之忧,这些东西她不仅要学,还要学得好才行。
第二年开春,黛玉从秀姐儿嘴里知道扬州布政使唐延年夫人生病的事。秀姐儿因师从黄先生,本身又勤奋,现在已经小有所成,在扬州官眷之中很有些名声,很多人家女眷有了小灾小病或妇科病症都愿意请她去出诊。今番唐夫人病了,因不重,也来请她,偏她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听得唐家下人所言唐夫人乃是着了凉气,怕过了病气,婉言谢绝了。因知道唐家和林家一直交好,便把此事告诉了黛玉。唐夫人因与贾敏交好,对黛玉很是照顾,贾敏死后,还曾两次派人专程来看望黛玉,黛玉一直心存感激。听得唐夫人病了,黛玉便和陈司赞商量如何去看望唐夫人。黛玉还在孝期,在家守制,不能亲自过府探望,现在拜了陈司赞为师,便想请陈司赞代她前往看望。陈司赞点头道:“黛姐儿想的很是,唐大人与大人同在扬州为官,两家内眷关系不能断了。”又细细指点她精心备了一份适合看望病人的礼。
唐夫人不过是因时气冷暖变换,不小心感染了风寒,躲在卧房里静养,一般人家遣下人探望都让手下的管事妈妈打发了,但林家来的是林家长女的西席,身上又有着六品的官衔,唐夫人不便怠慢,便在暖阁里接见了陈司赞。
陈司赞一进来,先替黛玉给唐夫人问安,唐夫人忙起身迎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