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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憔悴消损的模样不禁令人万分痛惜。更令人不安的是,他时常显出病态的恍惚,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时常在一个地方一坐就是一天,或是在床上一躺就是几天……还时常独自流泪。彼拉迪亚时常去看他,但他总是一言不发。
在最艰难的日子,也许迪埃蒙的来信是惟一的安慰。
……
请陛下宽心,他在这里过得很好……费平环境优美,与外界相对封闭而单纯,适合让他重新学习生活。我们原先担心的事情不复存在了,因为他的记忆已经彻底遗失,至今没有恢复的迹象。现在,他象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那样天真单纯,对周围的一切充满好奇,爱玩、爱闹、爱笑,跟我的小齐格里特相处得很好。只在很偶然的时候,他会流露出一些落寞的神情,他说他思念不知在哪里的亲人了。
令人欣慰的是有些东西不会遗忘:舞蹈、格斗、剑术这些动作性的技艺,他一点都没有丢失。他也保持了原来的个性和爱好,喜爱树林,植物、花草,音乐和歌唱。依然无比聪慧,学什么都很快。我只花了一个月便教会他说尼普兰语,下个月我会教他说费兰语。凯琳时常带他到森林中去,教他识别树林中的种种动物、植物、药草、可以食用的果实和草叶,野外生存的技巧……
我反复地阅读索洛尔国王的《西征圣战手记》,凭着先王的描述大致地画出粗略的地图,最远的西方就难说了,可能要他自已探索回家的路。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他漫漫归途的路线和方向。
此外,我跟凯琳准备结婚了。佩利克亲王好吗?我们一直牵挂他。真希望回到尼普兰时可以看到他健康平安。
彼拉迪亚反复阅读这封信,每读一次都泪流满面,百感交集。太好了,冥冥中的神祗倾听了她的祈祷,将伽兰德的记忆彻底地抹去了……他又有了新的生活。她暂时不需要为他担心了。但是,他不再是昔日的伽兰德了——她还是永远失去了他。
彼拉迪亚不介意她向神承诺的代价。如果这可以换来他的新生,她认为值得。有时彼拉迪亚甚至想,伽兰德以前就显示过这样的特质:在情绪积累到不堪重负时就大病一场,然后忘掉一部份往事。说不定是他自身的保护机制在起作用……
但佩利克却日益令她担心……如果说伽兰德已经不复存在,那么,佩利克也不再是原来的佩利克他曾喜爱的一切,热闹的舞会,美丽的衣饰,精美的艺术品,音乐和诗歌,都不能再吸引他。他总是这样痛苦,愁闷,沉默,心不在焉,令她感到揪心的痛楚。切安诺尔告诉彼拉迪亚,佩利克亲王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但精神上依然病着。
“你看他会疯吗?”彼拉迪亚惴惴不安地问。她心里很害怕……
切安诺尔只是回答:“他神智清楚,没有疯。我想将这种病症命名为忧郁症。”
要是兰斯洛迪在家,也许会好一些。彼拉迪亚再次写信给洛沙,请他送回儿子,但依然没有得到回覆。彼拉迪亚痛悔当时的决定。洛沙得到了兰斯洛迪后,就不太可能归还。在这一点上,佩利克有着更好的直觉。
安宁平静,心无牵挂的日子多么美好,多么珍贵!为什么拥有它时并不在意?虽说那时佩利克也会使她烦恼生气,但那些小事与如今的精神折磨相比,又算什么呢?佩利克和他们的生活,象一件珍贵的水晶器皿,破碎后再也拼不回去。
彼拉迪亚揣着迪埃蒙的信,去看望佩利克。佩利克坐在西翼花园附近的窗边,含着泪,长久地凝视着窗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是一棵高大的梨树。在春天,洁白的花朵会象雪花一样飘落。深秋时季,树叶都落光了。光秃秃的树枝伸向阴郁的天空,无声地求救。彼拉迪亚默默地走近他,“迪埃蒙的信里谈到他的近况,你想看看吗?”
佩利克摇摇头,一言不发。然后站起来,径直离开。自从伽兰德离开后,佩利克一直没有过问他的下落。
时间不能治愈佩利克心灵的创伤。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佩利克时常焦虑地在宫中走来走去,象在寻找什么。他的神情忧郁,举止怪异,令人不安。别人问他在找什么,他就随口说一件东西。当别人将那东西送到他面前,他却看也不看。不多时,他又象在寻找什么。
时光流逝,佩利克的精神状态更加令人担心。有时候,他会将自已当作伽兰德,模仿他的装扮,举止,神情和说话的方式……彼拉迪亚内心的忧虑也越来越真实,最后变成恐惧。这打击跟失去毕安达的尖锐痛楚不尽相同,而是一种漫长的精神折磨——在这样的烦恼中,她已无暇怀念逝去的恋人。即使偶尔想起,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切安诺尔建议彼拉迪亚让佩利克做一些具体的事情,以免他整天沉浸在悲伤之中胡思乱想。彼拉迪亚认真地听着,重新捡起一个几乎快要忘记的方案。
半年来,佩利克亲王长期失眠。很多时候,他躺在床上难以入睡,却睁着眼睛做着一些奇怪的梦。最经常的梦是这样的:门打开了,伽兰德翩然而至,穿着灰色长衣的身影优雅如鬼魅。日月星光混合色的长发和灰蓝星星般的眼眸象梦境一样不真实。如冰如火,华美绝伦,情深似海……在湍流不止的时间之河中,他没有流到现在,永远沉沦在某个暗礁旁,埋在深深的沙砾中。那永远失去的时光!
佩利克颤栗起来。他跳起来,打开门,但没有人进来。他茫然地走出去,不知不觉又来到伽兰德住过的地方。那里的东西已经清空了,仿佛伽兰德从来不曾存在过。但花园中,那些美丽的树木仍在那里……伽兰德曾经坐在梨花下面弹琴歌唱……
时值寒冬,树叶和鲜花都无影无踪。就算到了明年春天,梨树焕发青春,繁花如雪,也不可能出现那样一幕:那美得令人难以置信的男孩坐在梨树下,任雪白的花朵落在他丝一般的头发上。白色的花朵落在他的脸上便显得黯然失色,无法跟那美丽无瑕、晶莹如冰、神采焕发的脸庞媲美。
彼拉迪亚找不到佩利克时,就会到这里来。佩利克躺在梨树下的长椅上,闭着眼睛,好象睡着了,瘦削的脸上流露出无限的寂寞、焦虑和无法排解的痛苦。彼拉迪亚看着他,悲从中来,心如刀割。她脱下暖和的大衣,盖在佩利克衣着单薄的身上。佩利克睁开眼睛。
“唉,佩利克,如果你心中痛苦,就说出来吧!说出来会好受一些。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
暗淡的月光下,佩利克的眼睛里满是悲哀和凄楚。“对不起,彼拉迪亚。我心里也很害怕,我担心我这里出了问题。”他指指自己的头。“有时,我不能控制自己。”
“这里太冷了!我们到暖房里去,好吗?”彼拉迪亚真想哭。
花房里挤满越冬的鲜花,芳香馥郁。“他在费平……你想见他吗?”
佩利克摇摇头,很坚决很干脆地回答:“不!我们已经付出那样的代价,不可以重蹈覆辙。”
“如果你想忘掉他,就做些什么吧,不要整天想着他。”彼拉迪亚说。“我已经决定了,我打算将尼普兰交给你治理,我去费兰,帮助洛沙摆脱困境。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一定带回兰斯洛迪。”
“我们离婚吧。”佩利克低声说。“我算完了,但你还可以寻找属于你的幸福。我不想拖累你。这都是我的错……”他哭了,说不出话来。
佩利克摆脱不了悲伤,内疚和心灵的痛苦。分手至少可以摆脱对彼拉迪亚的那份内疚。彼拉迪亚理解这一点。“如你所愿。我们不是夫妻,至少还是姐弟,是朋友。”她在他额上吻一下,“我爱你。”
尼普兰29年1月,彼拉迪亚女王给佩利克亲王加冕,使佩利克亲王成为尼普兰国王。接着,他们宣布正式离婚。尼普兰29年3月,彼拉迪亚将王权完全移交给佩利克,她本人则动身前往费兰帝京,决意挽救濒临灭亡的费兰帝国。
“我保证带回兰斯洛迪……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等着我们回来。”告别时,彼拉迪亚和佩利克相拥而泣,在场的人无不流下伤感的泪水。当时佩利克神智清醒。彼拉迪亚几乎不忍看他哀伤悒郁的眼睛。
彼拉迪亚北上费兰时,经过切尼地区。驻守北部的军队前来护送。她顺便再看了一眼这令人惊叹的切尼防线。毕安达的设计精妙绝伦——高大的城墙、深深的沟壑、高耸的信号台、易守难攻的人造关隘、四通八达的地道、迷宫似的陷阱——只要少量守军,就可以拒守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