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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一白,唇边已是溢出血丝。
第三掌未曾触及,已是停留半空再不能进。淡绿衣袖挥起,玉阶飞上前一步已是握住北辰泓之手掌,抬眸一瞬,北辰太傅目光微微复杂:“泓……”
“阶飞,你放开吾!”北辰泓急切一句,神情杀意未消,已是决心要将溪慕血顿毙当场。玉阶飞抬手捂唇咳嗽数声,勉强开口:“伊,是当年你我之女……”
“哈……孩子?”北辰泓凄笑一声,目中含泪:“堂堂北域毒师,又怎会是吾北辰泓之女……吾的孩子,早在十八年前便已遭人毒手,阶飞,你可知——”
玉阶飞轻叹一声,沉声一句:“吾知晓。”
一句冷静。
……万籁无音。
北辰泓一怔,不敢置信抬头,却见玉阶飞表情不动,目光并不似说笑。而另外一边,溪慕血身躯微微一晃,面色再次一白,却是感觉如身坠冰霜之寒冷。
“泓,你可还记得十八年前,曾助你吾离开皇城之那名儒生?”玉阶飞缓缓又道,目光沉静注视北辰泓:“曾于你吾,结伴而行之尘弦……”
记忆回笼,北辰泓依稀是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个人,面目已是模糊,只记得月白儒衫后方温和若风之笑容。
“那个人……”怔怔片刻,北辰泓喃喃道,内心隐约似有预感。
“若吾不曾料错。”停顿片刻,似在调理内息,玉阶飞闭了闭眼,语气沉静又道:“便是她……当年一手策划皇城惊变,并带走初生女婴……”
甚至二人分离十八年,暗中将北辰泓囚禁,也是此人所安排。多年过后,不曾自往事解脱,再回首很多疑点,一一被挖掘。
玉阶飞轻叹一声,将北辰泓之手掌缓缓握住,十八年不见,她依然若当年般之模样性格,唯有神色因日夜赶路而憔悴不少。
“这……怎样可能……”北辰泓心情激动,一时怔忪,喃喃自语。
“尘弦赠药于你吾,让你从此有了身孕。”
玉阶飞目光沉静凝视北辰泓,一字一字揭开当年真相:“有一事,吾一直不曾告诉你……泓,当年你吾那个孩子,自生下来起便是无灵魂之死婴!”
“……吾虽不知尘弦当年究竟以怎样手段,让那个孩子维持在生存之状态……无论溪儿究竟是何身份,此时的她,确实是你吾之女——”咳咳,低头再次捂唇,掌心一阵温热黏稠,玉阶飞掩去掌心血色,表情不动,却是忽而将目光转向溪慕血。
溪慕血垂眸沉默,内心已是情绪激荡——和秋玄聆最为熟悉的她,从玉阶飞之只言片语中,几乎已是能够推测出其中隐秘一切。
“吾不相信……”北辰泓已是彻底呆怔住,缓缓又道:“吾的孩子,那时……明明是活着……”目中泪光闪烁,语未完已是欲泣。
紧紧握住北辰泓之手掌,玉阶飞欲言又止,忽而神情微痛而闭眼,轻声又是一叹:“泓……是吾对不住你——”
当年结识尘弦玉玄隐之时,玉阶飞还未曾认识北辰泓。
闻知对方能通晓未来,他本不相信,却在未来武林发生之一切一一验证后,心中终究信了几分。而后尘弦离去,言说自己不出十年必会爱上一人,并因此涉足本不愿入之朝堂……后来,玉阶飞果然爱上微服游历的北隅皇城四公主,北辰泓。
从一开始,玉阶飞便知道,二人日后结局或许是分居十八年,一死一心伤之局面。为了将所爱之人留在身边,在尘弦以先帝北辰禹之死真相说动北辰泓后,艰难抉择一夜的玉阶飞终于选择动用尘弦临走前所留之药。
在另一个未来中,此时本该是自己成为皇城太傅,而泓因愧疚远走。而在这个未来,却是可以期望两人退隐山林,北辰泓也因此顺利有孕,并且生下一名女婴……
便在婴孩降生的那个晚上,修为本就达到通天晓道之地步的玉阶飞,终于发觉了不对。
——天生没有灵魂的婴儿,如何能够存活?
——天生命格有损的婴儿,缘何让其出生?
若这一开始,便是有预谋……对方之目的,又该是如何!
联想起与那人相识,谈论未来种种,直到多年后北隅皇城再次相遇,似出自好心的提议和赠药,一切不经意,若然是刻意……
可惜。
还没有等到心惊的玉阶飞有时间理清一切,变故已是发生。
……这十八年来,以北辰太傅之身份,暗中利用北隅资源。玉阶飞也无数次试图寻找北辰泓之下落,可惜不但是北辰泓,便连尘弦玉玄隐这个人也是消失无踪,武林中并未有这个名字任何记录,仿佛从未存在过此人。
唯有在最隐秘之书册中,曾经提到南武林有一门派名曰玄门术教,以及百年前术教神秘一夕覆灭,同一时间中原西苗之战武林正道损失惨重,背叛者乃是一身红衣。
皇城变故,年幼太子元凰所见那人……正是身着红衣。
——冷风吹过,四周已再无任何绿意。
唯有枯叶落地发出沙沙声响。
溪慕血站立不动,垂眸看似冷静,袖中双手一点一点握紧。
北辰泓神情已由啜泣中平静,玉阶飞慢慢叙说起当年一切,目中神色看似沉然无波,不让人察觉丝毫内心波澜。如果,当年一切皆为刻意……那人之目的,无疑已是早早便出现在他之面前。
消失北方武林百年之久的毒师南溪水,曾于同一时间在中原西苗战场中现身过的翳流黑派蛊皇南宫赩人,世上之事,从来有迹可循,只要有心。
然而此时,玉阶飞却已不愿提起当年事。要推算一个人之命格,手段有很多,唯一让他愿意放下过往仇恨,是已证实当年自己一出生便死去的孩子,确实是还活着,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
在最初相认之那数天内,玉阶飞曾有一次无意由术法镜像中见过秋玄聆之图像,后来第二日便有一封无名飞书送至萧然蓝阁,署名却是尘弦……
“无论过往身份来历……溪儿,自你之母亲怀有身孕之时刻,腹中之孩儿便已注定是你。尘弦所赠送之药丸,内中原是你之原身血肉,论蛊术修为,你该知其中意义。”
玉阶飞凝视溪慕血缓缓道,眸光终究几分复杂,这其中种种缘由,若非那封书信,局外人又怎能得知?
种蛊之术,借腹重生,西苗诡谲异术,在那人手中施来,不显丝毫端倪。
便是生为生母之北辰泓,直到生下孩子,也不曾参透其中隐秘。
此时此刻,北辰泓心中已不知究竟是何感觉,从一开始之恨极,到现在之茫然……
北辰泓缓缓转头,注视溪慕血。
——这张面容,曾在十八年内,是自己日夜梦魇之根源。
玉阶飞忽然身躯一晃,死死攥紧北辰泓之右手,唇角一丝鲜红渐渐流下,紧接着面色苍白如纸已是仰面倒下。
“阶飞!”北辰泓心内一惊,动作却快不过一旁溪慕血。
青影一闪。
溪慕血瞬息托住玉阶飞之身躯,抬手以指探脉象,脸色已是猛地一暗:“……我带人求医,你……先留在此地——”龙气爆发,终究玉阶飞非是北辰血脉,又经数度情绪起伏,此时体内元气乱冲,逆行经脉。
心中一急,溪慕血带着玉阶飞已是刹那化光而去,目标唯有最近之那人,脱俗仙子谈无欲!心乱如麻,除了这个较为熟悉的名字,溪慕血已想不起是否还能求助他人。
光影凌空而去,北辰泓“啊”了一声,追之不及,茫然失措留在原地。竹林萧然,枯叶纷飞,一时之间,又是谁之心绪无法宁静……
北域之另一边。
冰风岭,冰雪封锁寂寞山岭。一道人影缓缓踏雪而来,黑发沾染白雪,红衣映衬天地素白,格外艳红显眼。
……风雪之中有人邪。
沉凝而寂寥之笛音缓缓传来,穿透呼啸之风,将漫天雪花染上几丝更为冰冷之气息。山岭之巅,倒塌之庙廊,石柱下熏黑之木柴,并未生火,一道褐红身影发丝张扬,屈膝斜坐在石柱一端,静静吹奏手中绿色横笛。
杀诫垂落雪花,剑入雪中,伴随人邪斜影。
秋玄聆一步踏入十丈范围。
笛音似是蓦然一锐,伴随风雪之声,声似肃杀——手中白玉笛轻轻收起,秋玄聆神色不变含笑依旧,再次向前缓步踏出。
一步一步。
渐渐接近前方褐红融合张扬和冷漠两种气质之人影。背光而坐,透过纷飞之雪花,一时无法辨认人邪面目,只闻笛音渐渐低沉,乃至无声。
倏忽之间,风声一变,刹那一剑封禅之身影已是离开石柱,手握杀诫,偏头垂眸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