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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曾说的话。
一个探报进帐来,呈给我一封书信:“头运督粮官杨将军回报元帅。”
每次看到杨戬的字迹,都有令人安心的感觉——我承认这一点。
原来此次南路粮道上有些波折,故此耽搁了些时候,近日刚刚平复,他很快便押粮回营。
探报又取出一封信来:“此是杨将军给前哨先行将军的。”
一旁半晌没动杯筷也没出声的哪吒抬头看了看他:“这倒奇了,也不知他说错了还是你听错了?”
“这有什么对啊错的,怕是连元帅也说不得的事,才好跟你说。”郑伦大笑起来,旋即被苏全忠夹了好大一块豆腐塞在他口中。
“……小的岂敢谎报。”
哪吒接过书信,拆开来看,神色倏忽间变了变,之后收起书信,对探报道:
“烦你回报杨将军,我这几日一不曾违过元帅将令,二不曾疏忽了本部兵马诸务,三不曾和甚么将官争执起来——若是有其中一条,早教元帅把我斩了,还等他来提点我不成!”
探报答应了出去,郑伦一边扎挣着应付那块豆腐,一边含糊不清地争竞:
“那短笺这般薄,灯底下我早看见……上面只有一行字,哪里说得了这许多……”
“郑将军,下次英雄会上来比箭法罢,不然你也不知道自家眼花了!”
“我甚么年岁就眼花了?若真是你说的那三条,他怎么不写信提点别人的?”
苏全忠又去盘子里寻豆腐填他,郑伦一边躲着筷子一边道:
“再说好端端的你脸红什么……唔……”
三 杀刃
“西周奉天征讨天宝大元帅姜尚,致书于汜水关主将麾下:常闻天命无常,惟有德者,永获天眷。今商王纣淫酗肆虐,暴殄下民,天愁于上,民怨于下,海宇分崩,诸侯叛乱,生民涂炭;惟我周王,特恭行天之罚。所在民心效顺,强梁授首;所有佳梦关、青龙关逆命,俱已斩将搴旗,万民归顺。今大兵至此,特以尺一之书,咸使闻知,或战或降,早赐明决,毋得自误。”
再次把这篇誊写好的战书通读了一遍,我将它封起,递给信使。不过半日,原书批回,下面只四个字:明日会兵。
那笔迹间尽是骄横飞扬——韩荣和那个懦弱的胡升果然不同。
帐下众将闻得即将会战,尽皆摩拳擦掌起来。——虽然青龙,佳梦已得,却未曾真个取得成汤的几寸土地;唯有跨过汜水关,才合“征东”之名。
该说的都已说清,是散帐的时候了。可是,自己好像在等待什么。
——少了些什么呢?
少了那个英武精悍的白袍少年,半嬉笑半认真地讨价还价:“三姑娘,这个头功莫要跟我抢了,一对一次岂不是好?”
少了那个须发半苍的神刀老将,像个孩子似的跳出来争竞:“你们小后生家有的是立功的日子,都教你们俩‘一对一次’了,我们在旁边吃干饭不成?”
……
不能再想下去了。
姜尚,你再这样多愁善感,那就和懦弱可笑没什么两样。
如果殷商的主帅和你一般,只怕当初那些仗不用打就赢了。
眼睛莫要再看帅案了,抬头看看你的部众。
——他们都在看着你。
次日,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战场上两军列开阵势,刀枪剑戟密排如麦穗一般,兵刃映在日光下,满眼皆是耀目的光芒。
和敌军主将争辩那些“君臣”“天命”,已经是第几次了……实在记不得。只知道说的次数多起来,我已是深信自己说的每个字……或者说,自以为深信那每个字了。
而对面韩荣的神色认真而凝重。是啊,你可没有讲过那么多次,我每次是和不同的人说这些的。
——现在那些人都已经身在黄土垄中。
韩荣终于不耐烦起来:
“谁还与你多言——左右,哪位将军与我拿下姜尚!”
“王虎愿往!”
对方阵上跃出一匹花斑豹,马上将官把大刀一摇,飞也似撞上来。
“匹夫,凭你也敢来伤我家主帅!”
风火轮腾空而起的声音。
……
我一瞬间仿佛身在昔年的西岐城楼上,看着城下那个初至岐山的少年自告奋勇去战风林。
旁边的武吉扶着城垛口焦虑非常:“师父,这样女孩儿一般的人物,可真是好派出去对刀对枪的?”
一旁的黄飞虎拈须微笑:“将军,哪来这话?我可是从第一眼就看他是个凶神。”
武吉看得城下火尖枪只一招磕开狼牙棒时,神色也变了变。
黄飞虎正色道:“只要风林的法术奈何不了他,兵刃上面,最多不过二十回合罢了。”
……
还没到二十回合,王虎的左肋下已经被开了个透明窟窿,尸身栽下鞍桥来,发出沉闷的响声。
“传令,三军掩杀过去!”
韩荣仗手中方天戟抵挡了片刻,终于还是带兵逃回了汜水关中。
“初战已是上了你的头功。”
“师叔且说什么头功……没名没姓的杂兵,胜了又算哪家子本事。”
“这话恁的轻狂,休得再提。”
南宫适进帐来报:“元帅,探马访得方才一将独骑投汜水关去了,正是当年阻挡武成王过关的七首将军余化。”
“南宫将军,可真的是余化么?”
——我听了皱眉头的事情,你听了眼光便亮起来,这算什么。
“应该是八九分真的,然则不知他这几年身在何处,今日又是从哪里来投。”
我本不想这样问,可是又没理由把南宫适遣出去再开口:
“——我问你,前日杨戬给你的书信上,可说过他究竟是几日能回来?”
“……他连师叔都没禀告明白的事,能告诉我不成!”
“虽然不是升帐,也没有你这样瞪我的道理罢。”
“师叔恕罪。——杨师兄确实未曾提起,何况一路上颇多曲折,哪里说得准几日几时。”
“……你还存着些什么话,一并说了罢,我不怪就是。”
他起身退了半步,向我正色打躬道:
“师叔,但有哪吒在帐下一日,就是甚么样作怪逞凶的敌将……也求师叔准我去见头阵罢!”
次日果然闻报“七首将军余化阵前挑战”,武成王一力要出营对敌,却终究没有争过他。——我不能肯定黄飞虎是不是看到了我递过去的眼神——他这样忠直之人,只怕看到与否也是一样。
我在座位上计算着时间,二十回合已经过了。那孩子一向性急,怕是不待兵器上决出胜负,就祭出乾坤圈去了罢。
在门口那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之前,我并没有去想其他。
“元帅……”
“当啷”一声长枪落地,他单膝跪下,右手按在左肩上,半身的衣甲已经染成暗红色。
“末将大败而归,交令请罪……”
左右哗然,雷震子和黄飞虎过去扶他,我从帅位后站起来:
“召医官来!”
我还没来到他面前,雷震子扭头问一旁面如土色的随军小校:
“那余化可还在阵前抖威风?”
“正是……”
哪吒一把拉住他:“那刀……十成是躲不开的,你如今也信我一次……”
“我信你多了,今番信不得了!待我去把那厮……哪吒!!”
……
雷震子也被士卒抬到后帐的时候,一旁的老医官抬手抚上自己的额头:
“要是早晚不教他们俩急死,我也不姓陈!”
……
夜色渐沉,中军帐里一灯如豆。
据军校说,那余化伤人的法宝似乎是一柄飞刀,急如闪电,看不清细微形状。他在阵前说,是昔年归山后倚仗其师炼化得此宝,来找哪吒报当日劫囚败阵之仇的。
陈医官默默地走进来,把紫金葫芦递给我。
“元帅的金丹,似乎还是没有效验……”
我抬头看着他:
“哪吒本是莲花化身,雷震子中伤的风雷翅是仙杏变化而来……”
“元帅说得正是。——不然这会儿早就该教人打棺木了。”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我走后……他们可曾清醒过一时么?”
“千岁在旁边一径哭他御弟,教我劝开了——饶是那样也没哭醒来。”
“……。”
“那一个……”他把头扭到一边,“只是谵语间叫过黄家小爷……”
“天祥从来视他为兄……”
“不是天祥,他叫的是大公子,只说辜负了他言语……”
门外一阵疾风吹过,灯火越发晃了两晃。
次日平明,我传令将免战牌悬了,回中军刚刚坐定,门口裹着风声踏进一个身影:“师叔,弟子交令!”
来人虽然盔甲上沾了些风尘,却依然衣冠整齐,气定神闲。他往左右扫视了片刻,探询地看了我一眼,同时上前呈递押送粮草的文书。
你……倒不如开口就问好些。
……
“据陈医官看,这伤处血水如墨,是什么毒物不成?”
“正要请教你——我昨晚一夜也没得定论,只是中伤者不时寒颤,手足冰冷,脉象细弱,似是阴寒之毒。”
“杨戬平生亦不曾识见……”他阖上眼睛,片刻之后转向我,
“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