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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你老人家倒真好说话。
“师伯在上,姜师叔岂能孤身进阵,弟子情愿相随护驾。”
“师父,弟子……”雷震子几乎和我同时上前。
云中子师伯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两个想些什么。吕岳当年和你等交过手,这次既然又摆下此阵,你等有名有姓的人他定然个个有所防备。你们即便进了阵,也未必能取他的性命,如果同样困在阵里……如今可不比昔日有城郭可依,又有玉虚十二弟子坐镇;日前已有大将被擒,若你们再失陷,教你家王兄怎么处?”
我正在想如何辩驳,门外一声“千岁驾到——”,一众侍卫簇拥着姬发进了中军。
“仙长在上,相父虽然是修道之人,毕竟并非仙体,如何禁得这般恶阵?据孤王想,与其这般争持,不若回兵,各安疆界,以乐民生……”
这话我最少也听他说过三四次了。起初还能把人气个倒仰,如今连气也生不起来——一寸寸疆界,一道道关隘过来,军士将官也不知丧了多少,这会儿也亏他能说出“回兵”两个字。
师叔上前正要开口,云中子师伯沉声道:“贤王不知,此乃上天垂象,非人力所为……”
姬发敛容道:“小王斗胆,请教仙长:我闻上天有好生之德,又闻天命伐逆行而从善念,为何当年殷洪,殷郊二位殿下身临绝地之时,幡然悔悟,求免一死,而终于不得?——当时若宽免他二人,不但可免孤家轼君之名,更令相父麾下得二良将——此果真天意耶?抑或另有原因?”
此话一出,倒教人暗自心惊——如此“天命”,我何尝未曾质疑过?或者说,有谁未曾质疑过?……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杨戬。他的神情不甚分明,仿佛混合着疑惑和愤懑。
云中子师伯神色微变,又道:“贤王,所谓天数者,非我等可加揣测也。贤王乃有道之君,休发妄言。”
师叔微笑道:“千岁,老臣此番进阵,料想并无性命之忧,千岁不必担心就是。”
姬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过脸去,轻轻甩了一下袍袖。
三日后,师叔将印信交给云中子师伯代掌,带好后者施与的护身符印和丹药,率众出战,在千万人的注目下,坦然走进了那道幽深的阵门。
我们只能咬牙切齿地在外面和两个阵主对了一阵——结果也不过是乾坤圈打了陈庚肩窝一记,哮天犬咬掉了吕岳背后的四两皮肉而已。——比起在强大对手面前遭到挫败,这种无能为力的“取胜”更教人着恼些,更不消说回营后又听了姬发的一番长吁短叹。
于是主帅被困阵中,大军在穿云关前过起了按兵不动的日子。杨戬曾经变化了进关探听过一遭,却未得师叔的消息,而被擒的四将也没有被押往朝歌。十日之后,他依然离开大营督粮去了。
日子久了,焦躁也渐渐变成了无可奈何。每日操练本部兵马,又要轮班巡营,偶尔得个闲暇的时候,也会想到很多事情,还有某些人。
一日午后,忽然被将令叫到中军。师伯指着客位上一位鬓发斑白的老者:“这位周先生,是界牌关方向二百里乡镇上望族,前日我军行经之时,也蒙他资助看顾。如今他府上有妖邪作怪,几位法师擒拿不得,如今你同他去,设法铲除邪祟才好。”
那周老先生站起身来向我作礼,我连忙还礼时,听他道:“当日那几捆柴草,几担粮食,也值得老神仙当作一件事来提。——只是有一句话,小老儿不敢说……”
师伯似乎想要发笑,又忍下了:“老先生,但讲不妨。”
“这位小将军……”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我正在摸不着头脑,师伯插言道:“先生放心,定然无碍——如今劳您将前情细些讲一番罢。”
周老者又看了我一眼,叹道:“说来羞煞个人。若非闻得西周大军之中多有惯于降妖的神将,我也不敢来讨这个没脸。——小老儿膝下二子,长子在外为吏,次子年方二十岁,从小儿惯习武艺,也经过几个教师传授,虽然未曾上得阵,平素也颇敌得三五个会家。他每日二更天,都在后院独自操练。前月余,我见他形容消瘦了些,问他为何,他便有些闪烁其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过了十几天,精神越发委靡,竟不再练武,每日早早便关闭了房门,教丫鬟仆从不必来伺候。我见事情不祥,暗地里叫一个老成的家人到后窗探听,只说……”
他叹了口气,低头又道:“只说闻得呻吟之声,仿佛交欢的动静,除了小儿的声音,另一个……似乎也是男子……
“我闻得这话,魂也被他吓掉了,次日便责问小儿。他倒一口不认,只说近日身上沉重,睡梦中声唤,也是有的。我和拙荆暗地里商议,只怕他是被妖怪迷了,便先后请来附近三个有名的道士来捉妖。岂料前两个半夜刚刚近得小儿的卧房门口,便教一股妖气冲撞,直跌出两三丈远。第三个道士倒进了门,随后却没了动静,第二天一早,面如死灰出来,一句话不答,鬼赶脚一般走了。我实在万般无奈,才来求助于老神仙……”
师伯看了看我:“你可心中有数了罢。此去须得小心行事。”
周老者又向我作个揖道:“这位小将军是哪路神仙,但求赐下名姓来。”
我刚要开口,师伯在一旁道:
“老先生,不必多问,称呼他‘李公子’也罢了。”
是了,怕我事情办不利落,把名字说出去丢人么?——也罢,如今他的话乃是将令,就先应了也好。
周老坐了匹驴子前来,我骑的是战马,也只能凑合他的脚程。直到黄昏时候,才走出了百里有余,到了一条河畔。周老识得路径,带我来到渡口,却见一个少年也等在那边。这人见了我们,上前作礼,又问道:“二位,小人初来贵地,却不知这早晚可有渡船来往?”
周老还礼道:“小哥且放心,如今未过酉时,看八九分还是有船。”
少年答谢了,将眼光移向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出来时早换了俗家打扮,法宝藏在身上,枪也未曾带来,只腰中悬着随身佩剑。他看了几眼,只微微一笑,算作致意,没有再说什么。
而我的眼光也早在他身上扫过。
此人年纪不过十八九岁。和我身量相仿,却尤其清隽纤细,虽然穿了一身粗布常服,却掩不住一股清雅气度,那眉目姣好如画,眼光柔和温润,然并无一丝脂粉气。腰间挂着一口剑,看剑匣和穗头,和一般防身之器无二。
然而里面剑身散发的隐隐光芒,瞒不过我的眼睛——那是一把仙家的兵器。
三 擒妖
哪吒
不多时,河对岸驶来一艘小舟。艄公说船窄,每次至多可载两个客人和一匹牲畜,少不得分作两趟渡河。周老教他先渡那少年,捎带自家的驴子,再折返来渡我两个和马匹。少年见有长者在,便要谦让,被我和周老好说歹说,只得先上了船。
不多时,艄公折返来渡我们,到了对岸,那少年却还站在河边。艄公道:“小哥儿不早赶路去,可是忘了甚么东西在船上?”少年微笑道:“非也。我下了船,见大哥把老丈的牲口拴在树上,想来对我不疑;若是我立时就走,万一驴子脱缰,偶然跑了,岂不落下我的嫌疑,又教使船的大哥也担了不是。不如我等老丈过来,作别再走。”
周老不觉笑道:“小哥儿,你虑得太过了。哪里就有那样巧事,莫说是我这家养了六七年的牲口,就是寻常从塞外贩来的劣马,难道早晚不脱缰,偏偏这一刻工夫就跑了的?何况我也不能那样胡乱疑惑别人。”
少年看了看我,又转向周老笑道:“老丈虽然不疑,你同行的这位小哥,可不是个寻常人物,他的眼光扫我一遭,倒比衙门里长年抓贼的公人还要厉害些,想来若是在他手里犯了案,死活难说。”
这话来得古怪。我不过略看了他两三眼,哪说得到这里。
除非……他也看出我的根基来?即便如此,大家萍水相逢,互不干碍,如何说出这样的话.
“取笑了。在下自忖没有失礼之处,可担不起小哥的玩笑。”
他后退了一步,手扶佩剑:“尊驾,你们一众人跟着我也非止一日了,可曾见过林云作出一件不磊落的事来?我这番下界,是禀明了张娘娘的,事情办完,立时就回去,也值得你们这般步步看管着?”
——这都是哪一家子的事。
“阁下莫非认错人了?我并不识得你,更不用提甚么张娘娘。——林公子既说‘下界’的话,莫非是仙家么?在下一介凡夫,哪里就管得着神仙的事。”
那人冷笑一声:“凡夫么?正是俗谓‘水贼过河,莫使狗刨’,前日在东鲁地界,你手下人青天白日拆我的台,我还没有追究,避开他走了;看尊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