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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城下的寥落旷野,心中暗道:“萧峰啊萧峰,你果然如此……看来我此行还要加倍用心地……才是。”
大旗兀自在风中翻卷,鸦翼般的阴影,从他身上一层层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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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辽军久经战阵,只一日工夫,已将战后诸般事宜处分妥当。萧峰传令休整一夜,次日平明时分,人马重发,仍是不眠不休日夜急行,直赴胪驹河而去。
不两日,前锋已抵河畔。只听号角声起,太和宫统军率部来迎。见了萧峰,禀报战况,原来太和宫卫军三日前偃旗息鼓,暗渡胪驹河北岸,乘阻卜敌烈联军尚未知觉,夜半突袭,一把火烧了联军右翼大营。原本被围的众辽军趁机向外冲杀,两下一合,那支右军已非敌手,激战半夜,大败而逃,牛羊马匹俱被抢夺无数。宫卫军趁势掩杀,重渡胪驹河,在南岸渡口扎营,断了敌烈八部的回乡后路,果然与慕容复的部署半点不差。
这时满营众将齐聚帅帐,谈起连日两场大胜,人人都是眉飞色舞。几员将按捺不住,纷纷向萧峰请缨道:“大王,现下大王一到,凭他敌军多少人马也不足为惧!大王请下令,我等都愿做先锋,给那些蛮子先尝尝厉害!”辽人性情剽悍,这一说,多一半人已禁不住热血上涌,大有蠢蠢欲动之态。
萧峰一面听,一面转头看慕容复,却见他唇边噙笑,并不置可否,已知他必另有计较;一抬手,众将声浪戛然而止。萧峰问太和宫统军道:“自你等渡口扎营这两日以来,战况如何?”
那统军回道:“敌军给咱们抢了辎重,又断了补给来路,这几日心急得很,连番猛攻。此番敌军势大,虽然败了一阵,余部兵力也还有近十万众,是我军三倍以上。不过咱兄弟们个个是好样的,死战了数次,不曾叫阻卜兵向渡口前进一步!”
萧峰点点头,道声:“好!”随即环视众将,缓缓又道:“然则以众位之意,现下便是出战的良机了?!”
众将听他语气严肃,互相看了看,一时沉默下来。几个较为老成的将领都知以阻卜联军之势,己方两日来应付猛攻已属为难,应道:“大王说的是。眼下敌众我寡,若正面硬拼,那是逞血气之勇,并非良机。”
太和宫统军道:“大王,只是敌军攻势十分紧急,我们背水立营,若一味退守,却也不是法子。”
萧峰微微一笑,目光跟着向慕容复扫去,慕容复和他眼光一接,接口便笑道:“战,自然是要战。只是此次出战,要循六字之规,才是良机。”
萧峰扬眉道:“哪六字?”
慕容复抬起手来,一字字含笑道:“不许胜,只许败!”
这六字一说,轰地一声,众将脸上都是一片惊诧莫名之色。
要知草原游牧儿作战与中原不同,甚是粗犷,还循着野兽争斗弱肉强食的法子,力强者胜,硬拼猛砍,方是上策。众辽将多半想的一样,道我军虽然人少,但战场相拼全凭一个勇字,真杀将起来,谁说必会输与你!两日来顶住阻卜军的猛攻,靠的也是这股骁勇之气。但听此六字,竟是要故意落败,自有辽以来,军威播于天下,哪曾经过这等战术?许多人登时大为不满,若是方离京时听到,早便已吵嚷起来;但此时慕容复之计连连见功,对他已不能不服,故而勉强压下了一口气,一个个双眼瞪得大大地,目光炯炯直逼视着慕容复,只等他解释。
慕容复眉梢轻扬,冷然笑了笑,才要开言,眼角间却瞥见萧峰温然望着自己,目光只无半分疑虑,不知怎地,心头忽然一跳,微微侧头,避开了萧峰眼光,这才道:“诸位久经战阵,岂不闻‘骄兵必败’?我军良机,便是由此而来。”
萧峰却并未注意他这小小动作,静听他续道:“阻卜军曾困我于胪驹河数月,不得突围,此其骄之一也。辎重被夺,后路遭断,求胜之切莫过于此时,此骄之二也。敌众我寡,连日猛攻,形势已明,此骄之三也。故此时阻卜联军乃是天纵骄兵,正面相抵,则必倾全军之力,逢敌冒进,遇败穷追,不问可知。”
慕容复说到此处,长袖一拂,举手摊开了虎案上一张牛皮地图;伸指顺着图上胪驹河流向,向东北一划,道:“诸位请看!”
众将围拢上来定睛观看,其中有数次讨伐过敌烈部的,看时早已认得:慕容复手指所点之处在辽军营下游,那胪驹河水流向本是斜向东北,在此处却突然转东,随即又折向东南,十数里之内,三面环水,形成了一个不大的河套所在。慕容复道:“诸位想必识得此地,若阻卜军追击至此,当会如何?”一面说,一面抬手执起案头蜡烛,移近来照着地图。
烛光摇摇,一滴蜡油正落在图上河谷所在,那太和宫统军看在眼内,猛地领悟,脱口叫道:“火!火!”
众辽将几日来均曾大火破敌,这时一语惊破,顿时想到了此节,齐声大叫,都跳起身来。慕容复眼中冷光闪动,淡淡笑道:“以在下所知,这一带河谷只有北面半片高岗,其余皆地势低凹,少树多草。且三面临水,不问冬夏,风向俱南,若我军引敌至此……”那统军接口道:“那时先占定北面高岗,趁风势纵火一烧,管他阻卜几万大军,怕不要变作了一堆烧柴!”众将都哈哈大笑起来,眼见此计十拿九稳,大功可期,撒里葛部众人更想再现河董城之威,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时便出营接战才好。
众将喧声不绝,慕容复却只侧目瞟着萧峰的反应。只见那统军一个火字出口,萧峰双眉便是一皱。众将说的越是兴奋,他眼前便越是看到当日河董城大火之后那一片惨状,连呻吟辗转的声音也清清楚楚冲进耳来;然身为主帅,重责在肩,如何能对敌仁慈,只是一双浓眉愈皱愈紧,本来按在地图上的手,也不知不觉地攥紧了拳头,沉思默默,一语不发。
慕容复一见这神情,眼光刹那转冷,面色也是一沉,但转瞬之间,便将阴沉之色尽数敛去,云淡风轻地一笑,道:“众位只说对了一半。火攻虽快,但须知现下秋高气燥,草木皆干,一旦风势反转,反误了自身,却是不可不防。”
众将闻言一愣,暗道这样好计不用,又有什么法子能全歼敌方大队人马了?但这时已对他大是信服,倒也围拢来问道:“那么依慕容公子说,又有甚么妙计?”
慕容复斜睨萧峰,果见他容色转霁,眼底深处不由划过了一丝笑意,手指轻轻敲击着地图上蜿蜒奔流的胪驹河,道:“我们中原有一句话,道是‘水火无情’。若不宜火攻,何不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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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卜敌烈联军兵过十万,乃是倾族而出,除阻卜王身在镇州戍守,其余各部落酋长、夷离堇,都各率本部军屯在胪驹河畔。辽军这一把住了南岸渡口,阻卜军尚不怎样,敌烈八部人马眼见自己部族的归路截断,却早已慌了;数日猛攻不下,更是焦躁。这一日清晨,敌烈各酋长方聚营中,忽报辽军挑战,真是喜上心头,大叫:“这些契丹人自己来找死,可放他不过!”冲出营帐,提刀上马,山呼海啸般向阵前猛扑过来。
双方短兵相接,顿时人喊马嘶,刀光枪影,弦声箭风厮混作了一团。辽军虽然人少,却个个骁勇,死战不退;敌烈军心急求胜,更是蛮打恶拼,一场厮杀震得尘烟飞卷,地动山摇。这场仗直打了一个多时辰,自晨光熹微杀到白日高悬。敌烈军见连番冲锋都被挡住,不觉烦躁起来,仗着已方人多势众,令旗一挥,兵分三路,放马猛冲,自左右两翼同时向辽军包抄下来。这一来辽军登时应付维艰,勉强抵抗了几个回合,中军帅旗忽然高举,号角声呜呜大作,潮水般溃退了下去。
敌烈各部一见大喜,都道:“须不能放他们逃了去!”左右两股军马斜插上来,箭如雨发,截断了辽军回营道路。辽军见无去路,号角声中,一路便顺着胪驹河岸直退而去。
敌烈诸酋长哪肯放过,一声令下,道:“追!今日一个辽人也不可放走!凡斩敌首一名,马匹武器就归本人所有!”这些部族平日生活艰苦,全凭战场上掠夺,一听更是人人争先、个个恐后,呼哨大作,纵马紧追不舍。阻卜军本在后观望,一见辽军败退,也不肯平白失了抢夺的机会,鼓声一起,分一半人在营戍守,另一半跟着敌烈军便猛追下来。
这支辽军所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