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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国有国法,兄弟们该当明白。”说到最后几字,语调已是异样沉重。
若是别个高官讲这样话,众军必当他是打官腔、走过场,但如今是萧峰所说,这一股坦坦荡荡、莽莽苍苍,任谁都不能怀疑。众军卒无可相驳,渐次停了叫嚷,脸上却露出惶惑之色,有些人悄悄地交头接耳,大多数人则沉默无语,只是一齐盯着萧峰,既不回应,也不动作。为首的军官则一个个欲言又止,面面相觑,只不肯应一个“是”字。
萧峰看在眼中,已知众人出不得怨气还在其次,实是担心经官之时官官相护、累及下属,只看得胸口一紧,沉声道:“众兄弟若是信得过我,此人便交官处置。余下之事,由我一力承担!这里但有一人因此受难遭灾,萧峰此身,便如此刀!”一言甫毕,右掌虚空一抓,地下方才为军士所弃的一柄单刀被气流激动,竟然跳了起来,直跃入他手中,萧峰双手一合,卡地一声脆响,一柄精钢刀刃从中折断,举手只向地下一掷,登时三尺锋刃,尽没石中。
众军卒呆得一呆,一个接一个,终于纷纷垂下了头,再无一人议论叫喊,校场上只听到风声呼呼,半空中盘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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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平乱之时,想也是这般威风?”
萧峰猜不透皇帝用意何在,但这一句正触着他担忧了一夜的宫卫军处分之事,当即翻身下马,禀道:“皇上,昨夜宫卫军事出有因,乃是有奸……”
一言未终,耶律洪基抬手便打断了他,道:“昨夜的前因后果,朕都知道,不必说了。好兄弟,你那一箭的威力可不小啊!”
萧峰方才是全无思想准备,这时重闻,心中猛地格登一下,暗道:“果然是乙辛抢了先!只是……不论真假,皇上口口声声赞我平乱,却只字不提挑拨谣言,难道……难道当真……”他原是直爽之人,心中那一股疑惑之意,便清清楚楚在眉间眼角显现出来。耶律洪基看在眼内,语气忽转严峻,道:“那一起大胆的乱兵贼子,萧兄弟可有处置?”
——“兄长不担心么?……担心明日见驾,这十二宫卫军立时就要获罪于上!”
萧峰心头大震,昨夜里慕容复的声音忽地在耳边清清楚楚响起。当时自己还奇道“此事是奸细挑拨,人证俱全。皇上怎会不明?罪从何来?”但此时耶律洪基一语出口,那降罪之意竟是再分明不过;单膝一曲,便拜了下去,道:“皇上,他们都是受人挑拨,一时蒙蔽;臣斗胆做主,许他们官兵一体,绝不追究。想陛下宽宏大量,当日随楚王之乱众军无一加罪,此番……”
——“兄长啊兄长,独不闻‘杀鸡儆猴’者乎?辽主欲加之罪,非为他亲军,为的就是你呀!”
耶律洪基冷哼了一声,打断了他,仍是那般似笑非笑地道:“正是因楚王之乱朕未加罪,这些乱军胆子愈发的大了。兄弟你不懂得,所谓治乱世需用重典,此次朕再不痛加整治,只怕明日领教兄弟神箭的行营要遍布上京了!”
——“兄长到北国这些日子,没见养鹰的人么?但凡驯成的猎鹰,除非主人喂食,绝不擅取。养鹰人要看他成效,就故意将鹰和众多食物锁在屋中,自己却走开去暗中窥视,看那鹰是否果然不食。我只怕……兄长一片丹心,在人眼中却是猎鹰呢……”
耶律洪基几句话犹如闷雷一字字撞进心来,萧峰背上冷汗潜生,已晓得慕容复所料不差,皇帝果然是有心相试,只冲了自己而来。若换了别个官员,就算并非精明权谋之辈,这时候也懂得不是假意迎合,便是故作糊涂,总之自保为上。然萧峰当此之境,如何敢拿十二斡鲁朵上万条人命作赌注,只赌皇帝的一时之兴?思绪翻滚,已抬起头来,亢声道:“皇上!今番骚乱,是军士们误信谗言,非出本心,分明是有人挑拨离间。皇上英明,不可中此奸计。今日治罪容易,若冷了军兵之心,岂不是自断肱股!微臣以性命担保,宫卫将士皆一心一意效忠皇上,别无二心。若再生叛乱,不必皇上处置,臣便以三尺青锋,自谢君前!”
耶律洪基双目直视着萧峰,只一瞬工夫,忽地哈哈大笑,跳下马背,伸手一把将他扶了起来,笑道:“兄弟说哪里话来!朕不过一时气愤,故有此言。既是我兄弟做这担保,朕岂有不信之理!”
萧峰跟着勉强一笑。若没有昨夜慕容复几句分剖,他或许觉得皇帝态度怪异,却也不会往心里去,然此时心头却是一阵发凉,那笑容便不由带了三分凝重。
耶律洪基向他看了一眼,扬眉笑道:“萧兄弟怎地还是闷闷不乐?是了,前日那桩公案未了,想是你心中有所芥蒂,难怪今日射猎总也不曾尽兴。”
萧峰一凛,他夜来一心牵系着宫卫军之乱,竟将自己身上这桩案子抛到了脑后,这时惊觉,急躬身回道:“臣不敢!皇上明见,微臣府中那名汉人,是我在中原结识的朋友,那是肝胆照人的好男儿、好汉子,并非……”
耶律洪基见他神色焦虑,开口第一句便提朋友,竟不替自己分说,眼中笑意愈深,抬手拍了拍他肩头,道:“无妨。这件案子朕已经查明,纯属一场误会。萧兄弟莫要往心里去。你和太师都是朕的左右手,不可为一点小事失了和气,看朕面上,便就此揭过如何?”
萧峰大出意料,要知耶律乙辛诬陷他本人也还罢了,偏生为陷他之罪挑拨军乱,几乎害了上万性命;若以他平日性情,岂能容得!只是眼下皇帝一句“误会”,话说到这个地步,待要如何,又能如何?咬了咬牙,只得应道:“臣,遵旨!”
耶律洪基向他凝视片刻,缓缓地道:“朕知道这回屈了兄弟。你心里若有不满,何不对做哥哥的直说?”
萧峰不便和他四目相视,低下了头去,回道:“不敢!”
耶律洪基叹道:“你我结义一场,多日不见,如何这样生分了?想我空自做了个皇帝,反而不能结交几个推心置腹的朋友。萧兄弟,我若与你行走江湖,无拘无束,只怕更加快活。”
萧峰听着不由心中感动,冲口而出道:“陛下喜爱朋友,那也不难。臣这位慕容贤弟文武全才、义气深重,乃是当世一等一的人物。陛下如果愿见,他此次陪臣同来,眼下便在上京城中。”
耶律洪基大笑道:“萧兄弟这样称赞,朕不可不见。来人!”唤过内侍,便命飞马去召慕容复。
萧峰原不把耶律乙辛之诬放在意下,心道皇帝若是见责,我挂冠而去,从此不涉朝堂便是,只是怕累及慕容复。如今见义兄看重,纵然仍疑惑那乙辛潜心设计如此,怎地肯突然作罢?但自知阴谋权略非己所长,只要我慕容贤弟无事便好,心下欢喜,倒也无心去细思乙辛为何罢手了。
天龙八部/萧峰慕容复同人 正文 (2)
章节字数:4400 更新时间:07…09…22 15:53
那边内侍疾驰而去,这里猎场上仍是一片欢腾。众军清点猎物已毕,就地便在原野河滩上扎营列筵。营边支起了数十口大铁锅,篝火熊熊,新打的野物立时下锅烹调,一只只牛皮袋中满装烈酒,流水也似送将上来。契丹人不分贵官士卒,幕天席地,俱是举袋痛饮,放怀大嚼。席前一对对武士赤身光腿,角抵为戏,扭住了你进我退,相持终日,欲倒而不可得。旁观军兵喧声震天,不住地给自己人打气喊好。一时有人胜得一招,一把将对手掀翻在地。胜者得意洋洋,举手示意,应和着四下里放声欢呼。败者爬起身来,却见牛皮护胸也给摔脱了,袒胸露乳,登时满脸羞惭,掩面便跑。众人见了,不由得一齐哈哈大笑,只震得四外林木簌簌,连飘落的黄叶似乎都格外多了。
过不到一个时辰,内侍飞马而回,来至耶律洪基面前禀道:“陛下,慕容复业已宣到,现在营外候传。”
耶律洪基举目一望,果见营地边倚马立着一个汉装青年,长发迎风,白衣如素,不由脱口道:“好文弱的模样儿!萧兄弟,你方才说他文武全才,遮莫这样南人,也有甚好本事不成?”
萧峰微微一笑,还未回答,群臣中有人接口道:“南人一向文弱,哪里随随便便就有好武艺?想来萧大王看朋友面上,多美言几句也是有的。”这是平日看萧峰不惯的贵胄暗含嘲讽。又有人道:“萧大王何等本事,他称赞的人,怎会错了去?”这是崇敬萧峰的武将忍不住出言维护。顿时两下里你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