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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没有动静,他已经走到门口,贴着门边朝里面张望,没有看到人。
“请你再好好想一想!你是在为一个日落西山的国家,和一个低劣的民族,为一个抛弃你的政府,白白送死!”
还是没有回音。
又等了一会儿,原田急躁起来,继续喊道:“你再也不能回去了,你的假意投降并没有作用,你是一个无所作为的废人,只有跟我合作,你的生命才有价值!”
没有回答,一名日军忍不住了,端着步枪冲进房门,一声枪响过后,他的尸体倒着摔了出来。
原田真的愤怒了,他挥手让手下向书房里进攻,自己也忘记了这样近距离面对面枪战的危险,直冲高城藏身的那张书桌而去。
他怒吼着,已经忘记了要说中文,在最愤怒的时候他脱口而出的只能是自己的母语。
“傻瓜!混蛋!无耻低贱的肮脏民族!你会死得轻如鸿毛,没人知道你的牺牲,没人在意你的死活,你将死为叛徒,任人唾弃,你愿意这样死吗?回答我,高城!”
回答他的只有子弹。
高城从书桌后面跳起来,擎着仅有的一支枪击倒了最前面的两名日军,然后众多枪口一齐击发,乱枪把他打得向后飞起,摔在那一丛早就摆好了的白玫瑰里。
巨大的轰鸣声过后,原田才冷静下来,命令停止射击。他走过去抓着高城问他同党究竟都有谁,但是高城已经没有了呼吸。一片玫瑰花瓣飘落下来,轻轻停在他的胸口,于是白玫瑰变成了红玫瑰。
原田坐在被打得剩下三条腿勉强支撑的椅子上,吩咐士兵彻底搜查,那幅赵孟黻的真迹说不定就藏在这间书房的什么地方。
一名士兵问他如何处理尸体,他狂躁的吼着要找到字,因为找到绝世真品就能平息上司的怒火,也可以抵消自己没有从高城身上挖出情报的过错。
蔡之章最宝贝的书架被砸得粉碎,脱落的墙皮后面露出隐蔽的保险箱。日军士兵们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不破坏箱子里东西的情况下,砸烂了金属门。
原田被请过去验看,那里果然躺着一幅卷轴,和高城献给自己的赝品一模一样,他狂喜着叫人立刻取出来辨别真伪,但那卷轴刚被挪动便露出后面连着墙体的一条金属线。
“不好!”原田来不及说完整这句今生最后的话。
卷轴上的金属线引爆了砌进墙体内部的炸药,整个小楼在巨响中四散纷飞。
看见爆炸的时候,袁朗正打算上前去像马小帅一样买通那个伪警让自己过去,但还没来得及说上话,烟雾火光便吸引了当街所有人的视线。
伪警们更加奋力的驱赶着看热闹的人群,袁朗被挤向远处。
一双手伸过来把他拉开,扭头看时,是那个每次见到都要让他发笑的许三多。
可是今天他笑不出来。
许三多摊开手掌,将小纸卷给他:“高营长叫我给你的,重要情报!”
袁朗走进吴哲的花店。太阳已经西斜,花店早早的上了门板,挂上东家有喜停业三天的牌子。
他坐在满屋满架的花丛里,展开高城留下的纸卷。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再见。
这不是什么重要情报,但是对于他来说,又非常重要。
他捏着那两个字,抬头望去,夕阳把金色的阳光射进他眼睛里,晃得他都要流泪了。
那天晚上在苏州河桥下,高城问他难道不担心自己出了上海会更危险,他回答说:“不是我不担心你的安危,因为我们迟早有一天都会死,都会死在自己的战场上。”
高城说:“那你告诉我真名呗,还有你是哪儿的人,家里都有谁,在哪儿参的军,以后要是再想找你,我得有点线索啊。”
袁朗说:“我的真名就叫袁朗,老家在西北。不过你要是跑到军统局去问,一定查不到我。”
“那我怎么才能找到你?”
“你就问白玫瑰。”
“不是野玫瑰吗?”
“本来是白玫瑰,后来大家叫顺口了,改不掉了。”
“你们上海站的人代号都这么娘们唧唧的?”
“当然不是,吴哲叫汉高祖呢。”
“齐桓呢?”
“杨贵妃。”
“你们站长呢?”
“白娘子。”
“……”
“好了,你不用来找我,我会去找你的,不管你到天涯海角,凭我们的鼻子和眼睛,总能找到你。”
袁朗又想起那天晚上分手时高城回头冲自己的一笑,现在他才明白缺了点什么,高城那时候没有说再见。
三个月后,一队日军趁着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便整装出发,经过租界岗哨,出示了证件和文书,正式进驻租界。
他们的步伐将租界内的居民从睡梦中惊醒,人人不敢开门,只是从窗户里向外张望。
许三多推着三轮悄悄远离了日军将要经过的街道,上车远去。
史今正在教堂的院子里教一群孤儿们识字,伍六一进门后将纸条塞给他。
吴哲仍在花店忙碌,齐桓拉着棺材穿街过巷。
古玩店的密室内,铁路将一纸文书递给成才,对他说:“从今天起你正式成为军统上海站的特工,你的代号是胡杨。”
成才的领带上别着袁朗从高城手中接过的领带夹,他看过之后将文件还给铁路,铁路就着桌上的油灯将其烧毁。
袁朗穿着平时那身招牌似的白西装,站在街口,
(全文完)
番外'八千里路云和月'
我叫成才,但这不是我的真名,我的真名叫胡杨。
我出生在一个小山村,我爹曾经是富甲一方的财主,本来我会在那里长大,到16岁家里会给我说门亲事,找个邻村财主家的女儿给我做媳妇,过门之后要是她生不出儿子,那就要娶个二房,我爹就有二房,但我不是二房生的,我娘在她四十岁那年有了我,作为小老婆的二房反而没能再给我爹添一儿半女。
后来我没能娶上媳妇,16岁那年家乡有一些人宣传什么无产主义闹暴动,搞革命,打土豪分田地,把我们家的田占了,房子也占了,我爹娘被揪出去任人唾骂捶打,有人在宣判大会上宣布他们的“十条罪状”,然后推到河边小树林里枪毙。
我就这样成了孤儿,也成了穷光蛋。
村里以前都怕我的孩子都敢欺负我了,我发现其实我竟然根本打不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他们曾经假装害怕我是因为我家是财主。
我成了流浪儿,只有许佃户家的小儿子许三多对我还和从前一样,还是冲着我笑,被我挥一挥拳头就吓得要逃,还会在我没饭吃的时候偷偷塞给我半个高粱饼子。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要对一个动不动就欺负笑话他的人那么好,他说我让他叫我成才哥,所以我是真正跟他亲的人。在他眼里,我可能永远都是成才哥,我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解释,虽然不信,但是又由不得不信。
据说后来闹暴动的红色军队被政府军给打跑了,于是富人们重新夺回威严和生杀大权,只是我没有看到这一天,17岁那年我和许三多离开家乡,随着大队的人流,盲目的漂泊到上海。
起因只是由于吃不饱,红色军队占领了村子可没过多久开始内乱,上面派下来一些领导人把很多参与搞暴动的元老们屠杀殆尽,残酷程度丝毫不逊于政府军对他们的围剿,于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青壮男人被杀了大半,田地无人耕种,又逢灾年,于是遍地饿殍,民不聊生,我和三呆子商量好要出去谋生,于是背着他爹,找了个没有月亮的晚上,深一脚浅一脚跑出了从未离开过的家乡。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去。
上海很大,大到让人觉得你永远走不出她的地盘,上海其实也很小,小到以我和三呆子口袋里那几个铜板,只能呆在棚户区深处最小最窄的房子里,挤在一张床板上勉强度日。
一开始我们找不到活儿干,只有在码头上做苦力,三呆子个头小,可很有力气,一天下来比我多挣一倍的钱,我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扛了两趟麻包肩膀就疼得要命,只好坐下来喘气,于是我挣的那点钱只够买一个馒头,三呆子买了两个馒头一定会分给我半个。
码头的活儿不是天天有,薪水少得可怜还要孝敬老大,青帮洪帮斧头帮,大大小小的帮会势力将偌大的上海瓜分成零散碎片,我们只有在这些碎片的缝隙里存活,举步维艰,有时只能饿肚子,喝凉水,看着邻居家里的炊烟闻着隔壁锅里的香气,躺在床上做白日梦。
我决心要赚钱,要出人头地。有一天路过租界的夜总会,看到墙上